“好。”
齐康虽然没有陪我,但我的心情还不错。毕竟经过了大半年的相处后,齐康在我的面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再完全把我当成需要无条件服从的对象。
我很喜欢他现在的改变,并且很高兴他的改变是因为我。
怀着这种比较愉悦的心情,我去了游戏室,试着玩了一会儿公司内测中的游戏,然而越玩越纠结,最后又端起了电脑开始写修改意见,写完之后,考虑到已经临近深夜,将邮件的自动发送时间设定到了明天早上十一点。
完成了今日的所有工作和“玩乐”,齐康也发来了消息,告诉我他忙完了,洗过澡等着我一起休息。
我的好心情终止于下属发来的一条消息。
——“齐媛媛将于近期回国。”
我直接回了一句:“她回国做什么?”
“正在查。”
“齐媛媛和丁晓龙有什么联系么?”
“明面上没有。”
“她回国的消息是通过什么途径查到的?”
“宁县的那个村子里都在传这个消息。”
——齐媛媛要回国了,齐康知道么?
倘若他知道,为什么半点没有向我透露消息?
倘若他不知道,会不会迟早知道这个消息?
齐、媛、媛。
我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硬生生感受到了恨意。
还是那句老调重弹的话,倘若杀人不犯法,我……
我当然知晓我的言行举止谈不上积极健康,毕竟网友们说腻了“尊重、祝福”,但我还是做不到“尊重、祝福”。
我总是想着,倘若没有齐媛媛这个祸害,齐康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齐康和我一样是独生子,没有被父母教导着“谦让”
“包容”,或许不会养成这种过于温柔善良的性子。
他也不必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执中处于下风,受那些委屈,更不必在父母离世后,倾家荡产甚至“卖”了自己,去支付齐媛媛出国的费用。
我没有和齐康交流过这个问题,我很清楚,齐康的看法必定与我不同,他是拿齐媛媛当成亲妹妹的。
因为是亲人,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
我无法接受他的观点,和他可能做出的选择,所以我选择先静悄悄地“解决麻烦”。
我向齐康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有事要忙,让他再等待一会儿,自己则是去了拳击室,用胶带卷了几圈手骨,打了半个小时的拳,发泄出了这一股郁气。
悬在半空中的拳击柱被我打出了一个缺口,内里的细沙倾泻而出,我感受着沙砾划过指尖的微妙触感,只觉得我想握住的东西,仿佛指间沙,怎么也握不住。
怎么也握不住。
我那天夜里表现得很凶,齐康呜呜地哭着,偶尔我们视线相对,他却一直在看着我。
他这样的表现,让我产生了“他或许爱我”的错觉,我急切地亲吻着他,他却安抚似的顺着我的脊背,仿佛这样,我就可以从一个疯子,变成他的贴心恋人似的。
等到一切终止,我们在黑暗中并排躺着。
齐康突然问我:“怎么了?”
我有一种想把齐媛媛快回来的事告诉他的冲动,但我扼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问他:“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么?”
“当然。”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比丁晓君重要?”
“比他重要。”
“比丁龙重要?”
“嗯。”
“比齐媛媛呢?”
这次的齐康沉默了两三秒钟,但在我追问之前,他回答我。
“你最重要。”
我当然知道他在哄我,但我奇异地,有被他哄到了。
他在意齐媛媛,不就是因为齐媛媛和他在一个户口本上,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么?
齐康早就在我的户口本上了,至于这个妹妹,不要也罢。
--
我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睡醒的时候,齐康正在帮我搭配今天要穿的衣物。
他学东西很快,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熟悉我的衣柜和穿衣风格,他接替了工作人员,开始为我每日的着装做搭配。
我穿上了他挑选的衣物,他认认真真地帮我打好领导,又凑过来亲吻了一下我的嘴角。
我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他没有推拒,反倒是看了一眼墙面上的表,主动提出为我帮忙。
我们用过了早饭,一起坐上了车,先送他去学校,再送我去公司。
我在车上处理了一些公事,然后处理了一点私事。
——我委托了律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前往宁县,去向齐媛媛的亲生父母科普一番“弃养罪”和民法典中有关领养的条款。
齐媛媛当初被收养的时候,是按照被弃养的无父母的婴儿走的手续,但事实上,她父母健在、且有养育能力,这场收养的手续压根经不起推敲,应被算作无效。
齐康的父母当时没有留下遗嘱,齐康几乎放弃了所有的继承权,而是将家中所有钱财都让了毫无血缘关系的齐媛媛。
收养关系无效,又不是赠予关系,齐康应该有权利追回钱财。
——我知晓齐康不会愿意这么做。
——但不妨碍我拿这些话术去忽悠齐媛媛的亲生父母。
我要举证收养关系无效,我要把齐媛媛和齐康的法律上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齐媛媛她亲生父母家姓田,对我而言,田媛媛这个名字,比齐媛媛听着要舒服多了。
他们压根不该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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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的下属进度很快, 刚过了一天,就递来了好消息——齐媛媛的亲生父母愿意配合走一遍手续,将齐媛媛这个女儿“认领回来”, 一开始这两人还想狮子大开口, 要一笔“劳务费”, 但我的律师翻出了当年齐康的父母替齐媛媛支付给县博物馆的那一大笔钱的记录, 这两人就再不敢提了。
其他手续都很齐全,但还需要齐康家的一些证明材料,好在当时我的下属曾经把齐康的东西都打包带回了平城, 目前东西都在我一处不常去的住处里——上次我粗略地看了看,没有下定决心打开那个木头箱子。
我倒希望我能忘记它, 但我的记忆力一直很好, 那个木头箱子和里面的纸张的秘密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该打开它的。
择日不如撞日, 索性一起办了吧。
我不是一个胆怯的人,预想到了比较糟糕的情形后,开个箱子, 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独自开车去了那处住宅, 屏退了所有的工作人员, 先是翻出了齐家当年收养齐媛媛的手续和其他相关文件,用牛皮纸袋仔细装好。
然后把那个木头箱子端了出来, 我准备了电锯,可以暴力拆卸,但上面的锁是数字锁, 在暴力拆卸之前,我可以试试密码。
——齐康会用什么密码呢?
——四位数字, 从零到九。
我输入了齐康的生日,失败。
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也是失败。
接下来,我又试了很多组合,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我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电锯,忖度着我需要花费多长时间,能把这木头箱子锯开。
但再举起了电锯之前,我输入了一个我铭记于心的日期。
“啪嗒——”
锁开了。
而那是我与齐康十多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
是我对齐康说“我爱你”、而他回了我一句“抱歉,我已经结婚了,我并不爱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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