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他所说的话不相符的是,他吐完之后犹豫了几秒,又闭上眼皱巴着一张脸把剩下的半瓶农药一饮而尽。
视频自动停止,空气陷入静寂。
宋老太爷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老宅的园艺师辞退换一批新的,至于宋池……就重新送进疗养院吧。”
说是疗养院,其实是高级精神病院。
宋妈妈欲言又止,求助般看向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不行,阿池不能一直住在疗养院,他得学习,得继承公司。”
宋老太爷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厉声道:“他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怎么继承公司?!你们非把他从疗养院接出来时我就不赞成,看看现在!今天要不是宋澜及时发现不对劲,派人过去找,就束星阁那个偏僻的地方……”
他停顿下来,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连胡子都在抖。
他握紧手杖,颤声道:“你以为就你们心疼阿池吗?他也是我的亲孙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让宋池回疗养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出院的时候,医生说他回家后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药吃了这么久,还是这副模样……”
“啊。”江岸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张了下嘴。
宋澜偏过头轻声问:“怎么了?”
江岸小声说:“宋池好像很久没吃药了。我上周和他玩游戏的时候提醒他吃了一次药,当时他的药盒都落灰了。”
江岸虽然声音很小,可是所有人都听见了,宋妈妈看向他,目光凶得像是要吃人:“你既然发现他很久没吃药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江岸下意识后退一步,刚准备道歉说自己忘了,宋澜就开了口:“他告诉我了。”
啊?他没有告诉宋澜啊。
江岸有些意外地看向宋澜,却见宋澜神色如常地开口:“小岸和我提过这件事,还说阿池有些记忆错乱,在这之后,我要求宋池每天都给我发一个吃药的视频。母亲,既然您拿着阿池的手机,就应该能看到聊天记录。请不要随意指责他。”
姜柳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看见了宋池不情不愿录制的吃药视频。
“你应该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宋老太太沉声道,“如果我们知道阿池不好好吃药还记忆错乱,我们就会早点采取措施,说不定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宋澜轻轻垂下眼。
.
“你是抱错的吗?”
回到别墅,江岸忽然开口问道。
宋澜愣住。
“抱歉。”江岸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闷闷地说,“我是胡说的。”
宋澜不可能是抱错的。
他和宋池长得那么像。
而且他五官既像宋妈妈,又像全家福里的宋爸爸。
“……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江岸声音低落。
今天宋池自杀的事情的确令人震惊又难过,可这也不是宋澜一进医院就被亲人轮番指责的理由。
宋澜明明已经尽心尽力了。
他甚至可以通过宋池记忆错乱这件事,猜到宋池没有好好吃药,并监督他每日吃药。
却还是被指责说做得不够好。
“应该不是抱错的。”宋澜笑了笑,嗓音温润,“我们家规矩森严,孩子生下来都要做亲子鉴定的。而且出生时做一次,出院后做一次,杜绝一切血脉不纯净的可能性。”
“别笑了。”江岸抬起头看他,“很假。”
宋澜:“……”
宋澜敛了笑容,坐到江岸身边。
他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江岸的头发,又摸了摸江岸的耳朵,最后抚上江岸的后颈。
江岸感觉有点冰,有点麻,很不自在,连呼吸都乱了。
可是他知道宋澜心情不好,所以他没躲。
“其实我小时候很讨厌宋池。”宋澜忽然说。
江岸认真听着,可宋澜却没有后话了。
江岸抬头:“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我还想听你说宋池的坏话呢。”
宋澜捏了一下江岸的后颈,声音很轻地问道:“我说我很讨厌宋池,你不惊讶吗?”
江岸摇摇头。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从怀里拿出宋池的《复仇之本》。
他直接从后往前翻,果然,20年前的12月25日,是这个本子上的最后一篇日记。
后面全是空白的。
江岸把本子递给宋澜:“我看完之后也有点讨厌他了。”
他补充道:“但就一点点。”
宋澜拿起本子翻了两页,愣住。
江岸:“我在宋池小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找到的,后备箱的密码和你密室的密码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小声问:“宋澜,你看完后能告诉我,二十年前那个圣诞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35章
空气瞬间沉寂下来。
宋澜睫毛轻轻垂下,脸色却一点点变白了。
江岸只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提问很不合适。
如果20年前那个圣诞节真的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么他让宋澜把当时的事情告诉他,无疑是让宋澜亲自把伤口撕给他看。
“对不起。”江岸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手放到膝盖上,小声说,“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他慌乱站起身子:“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可他刚走出一步,就被宋澜轻轻抓住了手。
“那天晚上,”宋澜忽然开口,“我和阿池睡着后,妈妈来到了我们的房间。”
“她爬到我们的床上,先是用枕头捂住了我的口鼻,等我激烈反抗的时候,她又掐住了我的脖子。阿池被惊醒了,大哭着去拉她,又是咬她的胳膊,又是疯狂尖叫,惹来了佣人。妈妈被拖下去之前,用一个小花瓶砸上了我的脑袋,流了很多血,阿池被吓晕了,后来发了三天高烧。”
江岸愣住了。
他浑身僵直,感觉身上的血液都流失,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为什么啊。”
他颤声问。
宋澜把江岸拉到怀里,微凉的指腹蹭了蹭他通红的眼尾,然后动作很轻柔地抱住他,又将自己的下颌放到了江岸的肩上。
“我当时也想问为什么。”宋澜说,“这件事发生后,我母亲被确诊了精神类疾病,她哭着向我道歉,说对不起,说她只是生病了,可后来她又多次趁我睡着,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想要重新掐死我,只是之后我的睡眠就变得很浅,她没有成功过。”
“后来爸爸回来了,强制把妈妈送进了精神病院,我也有了一和别人同床便会被惊醒的毛病,就和阿池分开睡了。”
他停顿下来,松开江岸,手指很小心地碰上江岸的脖颈,轻声向他道歉,又说:“那天晚上你吓坏了吧,都是我不好。”
江岸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摇头。
宋澜在江岸脖颈处很轻地亲吻了一下,又一点一点亲掉他的眼泪,重新抱住他。
宋澜:“阿池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他明明救了我,我却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我说,我很讨厌他,我说为什么我们是双胞胎,却有更多人喜欢你,我说,为什么连妈妈犯病时都只想杀我,却连打你一下都不舍得。阿池嘴笨说不过我,就一直哭,还试图去撕自己玩具上的贴纸,想送给我玩,可惜都撕不掉。”
宋澜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很低:“阿池的精神问题应该是遗传了我妈妈,可他第一次犯病,却是从我说了那些话开始的。”
他说:“在那之后,他出现了轻微的记忆错乱,总是认为那天晚上妈妈想掐死的人是他,还偷偷哭着和我说,可是我没在意过,家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发现,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宋澜说完这句话后停了下来,只是抱着江岸的手臂一点点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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