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周昱衡肯定也察觉出了我的反常。
但是他大概以为我还在执行“避嫌规则”,贴心地什么都没说,只是陪在我身边。
恋人的包容让我更加煎熬。
凌晨两点,我在床上辗转打滚后依然无法入睡。
于是做好心理准备,再次点开那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照片。
一张照片的背景是在校外的餐厅,我坐在周昱衡左边,侧着身体挡住了他的脸,像是和他在接吻。
由于一起吃过太多次饭,拍摄的视角也很窄,分辨率不太高,我无法看出具体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唯一能肯定是,这张照片肯定是借位造成的错觉。
因为我的谨慎,我们在公共场合还是很注意分寸的。
而另一张照片…
是在林荫路上被拍的,画面上我单膝跪在周昱衡面前,微微仰头正对在他的腰间。
周昱衡靠在树上,双腿之间笼罩着一团阴影,仿佛隐藏着什么惹人遐想的秘密。
愤怒之余,我不得不佩服镜头的语言,谁能想到当时我只是在帮周昱衡系鞋带。
我几乎可以想象,藏在短信背后的人会用它造出多么离谱的谣言。
这几天我打过去的电话对面都是关机状态,质问他身份和动机的短信也石沉大海。
也许他只是单纯嘴贱想骂我两句就结束了呢…
这个侥幸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按了下去。
这样精心找的角度,用处肯定不止于挑衅我。
他的下一步动作,估计是曝光吧。
大家并不会关心是不是借位,“计算机系系草是恶心的同性恋。”这样的标题已经足够有爆点。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告诉周昱衡的原因。
他平时在实验室本来就挺忙的,再赶上毕业开题,以及虽然还没公布但以他的绩点肯定能上的保研名单。
我不会让这些无聊的事情打扰到周昱衡的。
我常对周昱衡充满了保护欲。
即使是他先表白的,我也总觉得是不是我之前的行为有越界,影响到了他的取向。
所以无论未来会如何变化,我也不想让他了解这个圈子里的脏东西。
我必须要在周昱衡发现之前解决掉这件事。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我在网络上无法查到那个手机号码的任何信息,私下询问了许多同学也没有获得答案。
不知对方何时会公开的焦虑与隐瞒着恋人的愧疚,同时折磨着我的神经,让我整夜难眠。
“砰——”
我回过神,才意识到我刚甩开了周昱衡递过来的水杯,仅仅因为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我。
而周昱衡震惊又担心地看向我,嘴角挂着苦笑。
我鼻子一酸,明明是想保护他,可我却又让他这样难过。
只能苍白地低声找补道,“抱歉…我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周昱衡叹了口气,向我敞开怀抱,“这次专属充电宝也没用了么?”
我差点在走廊上直接哭出来。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周昱衡,提出想自己在学校里走走。
其实我刚刚本来已经想坦白了。
但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我不愿意告诉周昱衡的原因,阻止了我开口。
要解释这件事,势必要跟他讲我和沈与容那群人的恩怨。
那他会不会认为我也是那样的人呢?
即使他相信我,也说不定也会产生一点偏见呢?
我知道不该这样怀疑周昱衡。
但,面对经过漫长岁月后的如愿以偿,我不敢让这脆弱的童话再经历任何考验。
不知是秋风太强劲,还是心理压力太大,回到宿舍后我竟然开始有些发烧。
好在我之前在寝室囤了一些常用药。
寝室空无一人,我吞了两片感康后就赶紧躺上床裹紧被子。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的脑子逐渐开始迷糊,却还强撑着不肯陷入昏睡。
仅存的意识集中在听门口的动静。
周昱衡怎么还没回来?
他是不是生气了…
悔意在黑暗中席卷而来,我怎么能那样推开他呢?我怎么会拒绝周昱衡呢?
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却向他隐瞒真相,是我的错。
不可以因为这个不要我…
眼泪滑过滚烫的脸颊向两侧落下。
然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哭了。
真是烧晕了。
在错乱的时间观念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模糊地察觉到有人爬上了我的床。
“不哭了,宝宝。”
然后伸手摸摸我的脸,替我擦眼泪。
“好像没能做到对你的承诺。”
我紧紧搂住周昱衡的脖子,把泪水都藏在他的胸口。
83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整个人陷在周昱衡怀里。
他还穿着昨天的衬衣,领口皱得一塌糊涂。
我盯着他的侧脸放空了几秒,昨晚的记忆慢慢苏醒过来。
我拱在周昱衡的胸前,口齿含糊地跟他说对不起,还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人走。
……
这是我能干出的事么?一定都是发烧的锅。
没好意思再看美男沉睡图,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挪出他怀抱范围。
结果我刚移动了几秒,就被人拽了回去。
“用完就丢?”周昱衡贴在我的耳边问,带着晨起的低哑。
我脸一烫,脑海里自动开始回放他昨天哄我的场景,羞恼地开口,“没有…”
“没有用?”他挑眉,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明明用了衣服,手臂也用了,还有嘴巴…唔…”
我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求饶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请你吃早饭。”
虽然我坚持我的烧已经完全退了,最后还是周昱衡出去买了早餐。
坐在书桌旁吃完4个小笼包后,我鼓起勇气向周昱衡坦白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你最近挺忙的,不想打扰你学习。”
他正皱着眉头,仔细地研究我手机上的那几条短信,没应声。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和我有私人恩怨,我想我一个人解决就够了。”
我抬头快速瞥了他一眼,怎么还不理我。
“我知道我们应该一起面对的,你别生气…”
周昱衡终于放下手机,抬起头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这种骂人的玩意啊?”
蠢狗怎么在这种时候变得聪明。
“不要小看你男朋友。”他撇着嘴,屈起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遇到这种欺负温温的人,我只想一拳打爆他。”
我被逗笑,“那也不可以做违法的事情。”
周昱衡嘀咕着总算笑了,然后托着腮盯住我,“现在,汇报一下刚刚说的私人恩怨是怎么回事?请犯人注意你是有前科的,务必如实交代。”
我在周大警官的“审问”下,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否和这件事有关,只是他骂我装清高…”
清高这个词出现在日常生活中就很奇怪,毕竟大家都是学生,不存在谁比谁更高尚。
只能让我联想到曾经想拉我同流合污的沈与容。
我和沈与容的初识很寻常,他当时是院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
我刚加入时,李沐知和我说他人挺好的。
他也经常带着我筹备活动,帮我审公众号文章,一来二去也算点头之交。
关系真正算熟起来,是一次团建活动,和隔壁外联部一起打排球。
等我下场休息的时候,沈与容也坐到我旁边,忽然说到:“温涵,我发现你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落在男生身上呢。”
那时我对于自己的取向还有些迷茫,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慌了,担心秘密被人发现了。
但沈与容只是语气温和地说,“别怕,我们是同类。”
当时这句话让我稍微安心,后来却成为我的噩梦。
沈与容开始邀请我去他的朋友聚会,我最初还跟着去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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