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不对劲的程大树连忙用手挡住手机:“你的眼睛还没好,不能这么看手机。你想确认什么,我帮你。”
“丰登饼、九转套环酥、糖白糕…”邵青燕:“这七种荣祥斋的糕饼你上网搜一下,看看和他们的是不是一样。”
第14章
"不用搜,我都认识。”那些荣祥斋的糕饼曾跟邵青燕一样是年少时的程大树心心念念的。
小时候吃不起,长大离不开,几乎每个月他都会在网上订购几盒,每次吃的时候都会幻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一块是那人亲手做出来的。
明白邵青燕的意思,程大树看着商品链接里的详情,越看脸上的怒意越深。
“五谷饼、七转套环酥、白糖糕…”程大树:“这两个贱…咳咳…奸商,竟然把荣祥斋的糕饼改几个字当成自己的东西。邵先生,这些糕饼都有专利吧,我们去告他。”
“有是有…”邵青燕只是短暂沉默两秒:“但他们既然改动了名字,我想外观和内馅应该也有改动。”
程大树闻言再次仔细核对配料表。
“丰登饼少了黄豆粉多了荞麦。”
“九转套环酥里猪油换成了黄油。”
“糖白糕没了白芝麻,糖也从白砂糖变成木糖醇。”
“还有……”
正如邵青燕猜测的,七种点心从里到外多多少少都有跟荣祥斋不同的地方。
程大树把拳头捏得咯吱响:“恶心。”
邵青燕轻笑:“不愧是他。”
见邵青燕似乎还在夸赞宁矜恩,程大树有些不理解:“邵先生,他盗用荣祥斋的产品你不生气?”
“糕饼这种东西本就大同小异,就像荣祥斋的咸酥饼和京市的牛舌饼几乎只有一点外观上的区别。”邵青燕:“商标外包装不一样,没有任何办法说对方盗用。”
程大树:“可…”
“不过我确实有点生气,气识人不清。”邵青燕彻底搞不懂宁矜恩这个人了,但此时也多想无意。
“而且……”邵青燕。
“而且什么。”程大树。
邵青燕:“为什么要把黄豆粉换成荞麦…”
“哈…?”程大树张大嘴。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黄豆粉换成荞麦。”邵青燕。
“用黄油代替猪油会让糕饼奶香味更浓郁一些。”
“木糖醇取代白糖,可能是想走健康路线。”
“但丰登饼里的黄豆粉可以说是这款糕饼的点睛之笔,为什么要还掉呢。”邵青燕。
要是换成别人,程大树可能会服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种事。”
但面对陷入沉思的邵青燕,程大树反而觉得他不合时宜的执着有种莫名的可爱。
“是不是荞麦更有嚼劲?”程大树也跟着认真思考。
邵青燕摇头:“如果他想改良,大可以用荞麦代替黍米,这两个之间替换比换掉黄豆粉要好很多。你吃过丰登饼吗?”
“只吃过一次,我黄豆过敏。”程大树。
当时作死非要尝一块,最后全身起了疹子还差点上不来气。后来每次买的点心盒子里的丰登饼都进了小刘肚子。
“哦。”邵青燕。
“但我吃过其他的。”程大树连忙表现自己吃出来的‘心得’:“黄油虽然有奶香但起酥效果没有猪油好。九转套环减成七转,明显是手艺技术不行。”
“还有叫白糖糕却用木糖醇,不伦不类不如直接改名叫木糖糕。再说糖白糕的‘白’明明是白芝麻的白,这点心没了白芝麻就没了灵魂,也不知道他瞎蹭什么。”
邵青燕眉毛微挑:“你好像对糕饼也有研究?”
程大树挺了挺腰杆:“没事儿的时候会看一点关于烘焙类的书,而且我是荣祥斋的忠实粉丝。”
“邵先生,在我看来他做的这些不过是东施效颦,不值得你深思。”
“嗯。”不再琢磨黄豆粉的事,邵青燕:“其实我还有一个地方搞不懂。”
“什么事?”
“定价。”邵青燕:“我想不明白,就算他们用最便宜的原料但加上机器运作损耗、水电、人工、包装费。9块9这个价格也绝对做不出七块点心,更何况还要包邮。”
“邵先生,你能算一下他这种成本最低要多少钱吗?”程大树。
邵青燕心中估算:“最低也要20。”
刚在邵青燕领域上稍微展露身手,回到自己领域程大树更是信手拈来。
“他这一晚上…”程大树看了眼链接,嘴角笑意由浅变深但眼底却浮起阴戾:“他这一晚上卖出去一万多份。”
“这么多…”邵青燕。
虽然之前也听说过冯忻带货能力强,但一晚上卖出去上万份着实让邵青燕有些吃惊。
荣祥斋官网平时一个月也就几百人下单,过年期间也不过上千笔订单。
“嗯,毕竟是头部主播。”程大树笑意再也憋不住:“也就是说这一晚他至少赔了十二万。”
“?”邵青燕。
“冯忻确实没有撒谎,像是这种新店新产品为了营销,价格上确实没有什么利润。”
“他们卖的是产品但买的是私域流量。”程大树:“看直播的人觉得这里有低价会关注一波,没看直播的人看到售出一万份的销量会随大流花原价购买,这种属于主播和商家双赢。”
“而且又是预售又是纯手工制造,意味着发货期不稳定。”
“用新挣的钱去抵赔的钱。这一晚上的损失可能在下周就补了回来。”
直播和经营虽是自己的短板,但邵青燕也听懂了这其中的套路。
面对侃侃而谈的程大树,他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你好像懂得很多。”
如孔雀开屏的程大树表情一僵:“哈…哈…我…那个什么…我之前的雇主懂得多,我…就跟着学了些。”
“哦…”看着挠头的程大树邵青燕眯了眯眼睛没再深究。
“不过,这十二万他们赔定了。”程大树。
今天正好是自己做出安排的第十天,宁矜恩上赶着跟冯忻做伴也是他的福气。
不过才区区十二万,他要宁矜恩把邵青燕给他的钱全都吐出来。
“怎么会赔定了?”邵青燕。
“呃,大概是恶人自有天收。”程大树不敢再嘚瑟。
邵青燕笑了笑:“你啊。”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哄自己开心,但自从听到那句『不会有比今天更难熬,往后每一天都是好日子。』后,哪怕看到了宁矜恩和冯忻做的这一切,邵青燕内心也没起多少波澜。
甚至躺在床上听程大树讲述小时候挣第一桶金的事情时,还饶有兴趣道:“我有一点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了。”
程大树连忙道:“‘肉夹馍西施’称号不是白来的,有机会一定让你尝尝。”
“那当时为什么卖肉夹馍攒下来的钱不开个小吃店。”邵青燕。
侃侃而谈的声音顿了下来,程大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家里出了点变故。”
“我爸生了病,那些钱本来是想给他看病。”程大树:“结果被骗走了。”
那男人到死前都想着宁寡妇。
“那你爸…”邵青燕。
“死了。”程大树声音平静:“虽然后来有好心人借我钱,但住院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撑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没能挺过去。”
“说起来我第一次当护工就是照顾我爸。”程大树。
“抱歉。”邵青燕心中不忍。
“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啊。”程大树。
要不是有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我,程大树侧身看向病床上的人。
14岁的夏天第二次见到邵青燕,懵懵懂懂体会到了一种感情叫做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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