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慈没有搭理江恕,他疲累地揉了揉额角,叹气道:“你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让外人见了笑话。”
外人?
江恕冷笑一声,他上前一把抓住周济慈的手腕,眼眶猩红:“想走?门都没有。”
他的眼里闪烁着看不清的水光,昭显他濒临极端的疯狂,那双修长雅致的凤眼已经扭曲了所有优美的弧度,泛起猩红,狂野的恨意从他眼中四散迸发。
他手上的力度很重,几乎要将周济慈的手腕捏碎。
周济慈不解地抬起眼,不太理解江恕的行为。
看着周济慈无知无觉的目光,江恕顿感荒唐,荒唐到可笑的程度。
他剧烈地喘着气,胸口像堵了棉花一样难受,却竭力地保持着应有的体面和骄傲,不肯在周济慈的面前露出一丝颓败之相。
江恕露出锋利的牙齿,他看向地上的裴律,怪异地笑:“老婆,你的初恋,你的学长来了。你不是爱他爱得疯狂吗?你快跟他当面说,说你爱他。”
隐藏的秘密在所有人面前被大肆抽剥开来,裴律惊慌地张大眼。
周济慈挣扎不开他的桎梏,一脸荒唐:“你在说什么?爱,他爱我?你认错人了,我以前根本不认识裴导。”
江恕轻笑道:“老婆,学长说他根本不认识你?怎么办……你爱了他那么多年,他却根本不记得你,你真可怜。”
他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在憎恨,又像是怜悯。
裴律仿佛被刺破所有的防备,他不敢抬头,生怕学长会见到他如今的丑态。
江恕将周济慈拉到裴律面前,他扯着裴律的头发,让他的脸直直地对上周济慈的目光。
在学长的目光下,裴律觉得自己所有的丑态都暴露无遗。
他想遮住自己的脸,但在江恕粗暴的动作下,他无从逃避,只能以最丑陋的姿态面对他心心念念的学长。
他幻想过无数次和学长坦白心意的场景,但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学长就在这里,不如,当着他的面亲口告诉他,说你爱他!”
江恕每说一个字,裴律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紧紧地咬着牙,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生生地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你爱他精绝的皮囊,也想要他忠贞的心脏。”
“你爱他在金色大厅拉的那曲《蓝色多瑙河》。”
裴律面容扭曲:“别说了……”
江恕轻笑:“老婆,我这是在帮你啊,你应该感谢老公才对。不然学长怎么能感受到你真挚的爱意呢?”
他面带笑容地继续说:“你爱他,甚至成为扭曲狰狞的神经病和疯子。”
“你因为爱他,被希尔德打断了腿。”
“你把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海因茨’身上。”
“你把学长的男友当做媒介,疯狂地想感受到学长身上的味道。”
“你甚至想通过刺杀总统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
说到最后,江恕夸张地拍手,赞扬道:“精彩!不愧是艺术家,多伟大的爱。”
裴律抱住头,情绪崩溃,痛哭流涕。
林琅也吃惊道:“刺杀总统?你真是个疯子。”
当周济慈听到“感受味道”时,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恶心感,他别过脸,只觉腹中翻滚,几欲作呕。
事到如今,江恕依旧不肯放过裴律,他实在太恨了。
他恨得几欲呕血,逼迫道:“所以,现在,当着学长的面,大声说出来!不然,你就是个懦夫,一辈子都该躲在角落里,一辈子该被希尔德踩在脚下!”
裴律面容扭曲,他做了个口型,好像是——爱。
江恕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咬牙厉声道:“说!大声说出来!”
终于,裴律扭曲着脸,大声道:“学长,我爱你!我知道说出这句话后,我将遭受怎样的谴责,可我一定要说出来,我无法抑制我对你的爱意。我,我下流无耻,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是真的爱你,我愿意为你糟蹋我身体,甚至出卖我的灵魂!”
周济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荒唐:“你疯了你。”
终于说出来后,裴律感到一阵解脱,他又去拉江恕的衣摆,哭道:“但老公,我也爱你,我,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真的……”
江恕挥开他的手,恨恨道:“退而求其次的爱,我才不要!”
面对眼前这场闹剧,周济慈最终面无表情,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荒唐到了极点,甚至觉得有些腻。
裴律的情绪持续地崩溃着,但看到周济慈的眼神时,他突然萌发一种阴暗的破坏欲,他知道他这辈子是得不到学长的爱了,如果不是爱,他希望得到学长的恨。
他露出和江恕一样怪异的笑,嘴唇扭曲道:“学长,你以为你是什么突然知道希尔德的家世的?是我偷偷告诉你的啊。”
仿佛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周济慈眼神恍惚了一瞬,轻声道:“你知道希尔德?”
裴律笑得极为开怀:“是我给你通风报信的,那个黄毛骗了你那么久,他家里明明做着不干净的生意,甚至随时会把学长你卷进去,他骗了你,他没资格拥有你。”
周济慈沉默一瞬,然后道:“原来那时是你。”
裴律神经质地扣着手心,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济慈的脸:“明明你和他都分手了,我马上就有机会了。可是他和你却突然一起消失在了学院,肯定是他绑架你,是他强迫你!他把你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我恨他!”
周济慈别过脸,像是想起极为不堪的事情,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像雪堆出来一样的白,面上一丝血气也无。
见周济慈面露痛苦之色,裴律愤怒道:“果然是他,那个贱人!”
“学长,我才是最爱你的人,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看我!”
他高举着双手,疯狂地跺脚,像个滑稽的小丑。
看着眼前的闹剧,江恕突然觉得很没劲,他把军刀收回刀鞘中,面上褪去所有的不甘和疯狂,变得很平静。
他平和地出声道:“裴律。”
原本癫狂至极的裴律突然回过神,他看着江恕平静的脸,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有时候,夫妻间会吵架并不代表感情不好,但到了连吵架都不想吵的程度,那婚姻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江恕平静道:“我会让助理立马准备离婚协议,你爱学长,那就爱得痛快吧。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说罢,他便提着军刀扬长而去。
裴律眼神迷茫了好一会儿,最后踉踉跄跄地去追上去:“老公……”
留在房间的周济慈则长叹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很累。
这时,林琅却幽幽地开口道:“希尔德就是你那个外国前男友,你是不是因为还爱着他,所以才对我这么冷淡的?”
周济慈无言,他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轻笑一声:“你说是就是吧。过几天我会搬走,除了我的书和草莓,其他的你随意。就这样,我累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林琅咬牙,忍住没有去追他。
外面正下着大雨,江恕连伞都没打,冒着大雨径直奔向自己的车。
紧跟而来的裴律一脸惊慌地去扯他的衣袖:“老公,你刚才跟我开玩笑的吧?你真的要和我离婚?我不离。”
江恕一把甩开他,眼眶通红:“你不离也得离,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能让你坐拥齐人之福?既要,又要,还要,你他妈怎么不去吃点药!”
裴律直哭:“老公,我还年轻,你得允许我犯错。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学长,但他希望至少还能有一个爱他的人。
江恕都要气笑了,都不用猜都能知道裴律的那点小心思,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裴律,结婚前我和我表弟打了个赌,我说我的婚姻绝对不会像我父母那样,我绝对会幸福。裴律,你让我输了,你让我成为整个港城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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