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好好地坐草坪里,唯独他悄悄摸进球场来。此时谎言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揭穿,江炽等着看他慌张又局促的模样。
“我的作业已经提前画完了。”林理被揭穿也不慌,一脸抱怨地对上他黑眸,“刚才我坐在草坪里,是你们的球先飞出来,差点砸坏我的画。”
江炽:“……”
林理生了双秋水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即便是在说抱怨的话,望过来的眼眸却好似盛着一湾水,有浅浅的涟漪从水中央荡开,江炽避开他的眼睛,转而指着画中人眯眸问:“你画我之前,有征求过我同意?”
林理眼底情绪一滞,眨眨眼睛意图蒙混过关,“穿短袖短裤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为加强自己话里的说服力,他抬手指了指场上的唐流。
江炽闻言,深邃的脸庞压得更近几分,他点了点画上的裤子logo,“唐流的短裤侧边也有这个?”
林理的声音小下来,如实回答他的话:“没有。”
江炽满意地勾唇,复又压平了唇角,沉下嗓音来问:“裤子logo怎么解释?”
林理主动向他道歉,末了举起攥在手心里的橡皮擦,认真地征求他意见:“我现在擦掉?”
江炽神色淡淡没接话。
得到他默认的态度,林理擦掉了裤子上的logo。拿橡皮擦的手没有就此停下,他又伸向画上人的侧脸轮廓。
面前的人终于开了尊口:“还要干嘛?”
“五官也擦掉。”林理开口。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要去擦。橡皮擦还未落在画纸上,他拿橡皮擦的手被人捏住了。
男生修长有力的手指,以微微抓握的姿势,精准捏在他的手腕上。
“不准擦。”江炽说。
第06章 谈条件
“这是要交的作业?”江炽抓着他的手腕问。
“不是。”林理说。
“那就是随意画的速写?”对方又问。
林理不明就里地点头。
“这张画给我。”模特本人提要求。
林理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从画板上取下画要给他,又被江炽重新按了回去。
江炽点了点画上右边的空白处,“你在这里署个名。”他露出思考的表情,“随便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署真名。”
林理顺手写上“林咚咚”三个字,这是他惯用的网名。
江炽满意地拿过画,把唐流叫了过来。
唐流下场在喝水,汗流浃背地走过来,面朝日光眯着眼睛。
江炽举高画给他看,“像我吗?”
唐流视线扫过来,一双眼睛睁大了些,“画得挺像,不愧是美术生。”
江炽将画塞进他怀里,“你找个机会,把这画给沈橙看。就说是我喜欢的人画的,让他别再来烦我了。”
“行。”唐流对此见怪不怪,轻车熟路地看向画上,“这不是真名吧?真名不经查。”
林理:“……”
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给江炽当挡箭牌了。
“查不到他头上,”江炽双手抱臂冷哼,“沈橙知道我恐同。”
林理坐在台阶前没吭声,好似听到什么敏感字眼般,唰地一下抬起头来看他。
察觉到他的动静,江炽转头朝他看过来。
林理身体微微滞住,随即若无其事地朝他一笑。
他还是第一次听江炽说这话,现在他要做的事有两件。除了和面前这位房东兼室友,搞好关系友谊长存以外,还要小心地藏好自己的性取向。
没有再继续久留,林理拎着画板走了。
接下来没有没有事情,林理收拾东西回住处,顺路去超市买了晚上的菜。江炽下午似乎也没课,打完球就回家洗了个澡。
得益于篮球场发生的事,江炽对他的态度缓和不少,回来前还发信息问他,要不要喝咖啡。互相捎带和赠送东西,是拉近室友关系的第一步。
林理不客气地回复说要。
江炽给他带了冰咖啡回来,林理有来有往地问:“你晚上要出去吗?”
“有事?”江炽不答反问。
“我买了菜,”林理捧着咖啡朝他露出笑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江炽看着他没说话,似是在权衡考虑。
“今天谢谢你帮我挡球,我想请你吃饭。”不等江炽拒绝,他又迅速补充。
江炽没有考虑太久,答应了下来。
敲定晚饭的事,两人各自去忙。林理打开微信小群爬楼,发现群内在讨论今年的团建主题。自打认识那一年起,群内每年都有cos团建,罗思锦会组织大家拍团片。
往年团建主题都是投票定,今年大四的罗思锦面临毕业,大家决定让罗思锦自己来定。罗思锦近来相当沉迷蓝域,想反串蓝域里的男角色。
蓝域是去年冬天热门的运动番,故事主题以篮球和追梦为中心,第二季将在今年夏天播出。群内正在讨论角色分配问题。林理虽然没有参与,但作为群内门面担当,其他人纷纷将帅气的白毛前锋留给了他。
林理:“……”
他忍不住为自己发声。
林咚咚:我不会打篮球,也没有打过。
富婆姐姐:学!柚子:学!
林咚咚:你们都会打?
小柴:我出的不是前锋。
富婆姐姐:我高中是女篮队的。
彭彭:我会打一点。林咚咚:……
林咚咚:那我换个角色。
富婆姐姐:你想换哪个角色?可爱直爽的经理妹妹?还是身材火辣的啦啦队队长?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哦。
柚子:就只剩下这些了哦。
小柴:就只剩下这些了哦。林咚咚:……
林咚咚:@柚子你的水彩画完了吗?
林咚咚:@小柴视频不想要了吗?柚子:……小柴:……
两人立马倒向林理这边,有模有样地帮他说起话来。众人一阵插科打诨,很快转向其他话题。
林理回房间睡了一觉。睡醒后刚好到饭点,他去敲书房的门,询问江炽有什么忌口。江炽说了几样,都不在他买的食材里。
他转身要带上门,被江炽随口叫住问:“要帮忙吗?”
“你会?”林理问。
“不会。”对方答得理直气壮。
林理想了想,“洗菜会吗?”
江炽倚在门边冷淡瞥他,“还真是不客气。”
“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林理同样理直气壮。
“其他人会说不用。”江炽一针见血。
林理:“……”
他理亏地转身往外走,身后很快响起跟来的脚步。
食材是两菜一汤的分量,林理让江炽去洗蔬菜,自己来处理排骨和牛肉。江炽问他碗放在哪里,林理抬头看向前方吊柜,刚要伸手替他打开时,江炽就已经从身后靠过来,抬手越过他耳侧打开了碗柜。
想到江炽下午说过的话,他不自觉地伏低了背脊,身体压着料理台朝前倾,不动声色地与他拉远距离。
江炽拿碗的动作顿住,嗓音里透着诧异莫名:“你在做什么?”
不等林理找到合适理由,他先看出了林理动作中的避嫌,语气变得难以理解:“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林理张口就要问,你不是恐同吗?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如果他真的问出口,岂不是自爆性取向?林理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该做的不是和江炽保持距离,而是装成不拘小节的直男。
他重新站直了身体。两人中间空隙迅速压缩,没有把握好距离与力道,林理的后背轻轻撞上了江炽肩头。
属于江炽的气息包围而来,他尤为敏感地缩了缩肩头,瓷碗碰撞的声响再次停住,有道视线缓缓落向他后颈。
唯恐被身后人察觉出什么,他鼻间呼吸屏了屏,一动不动地立在台前。江炽单手拿着碗,站在他身后迟迟没走。视线如有实质般,寸寸凝过他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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