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了又来暗恋我(8)
宴舒在他面前一直就是个钻到钱眼里的形象,早两年裤子脱到一半他能说助学金下来了他要回校签字,提着裤子就走了。吓得斐途一度担心自己破产,连上班都变积极了。
前情在此,叫斐途看见这一幕如何能不想歪。
这话刺人,宴舒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宴朗脑子比他弟好使几百倍,联想到他弟的表现,当下反应过来。
“你敢包养小舒!”宴朗出离愤怒,挥拳揍过去,力道不比斐途轻。他金山银山供着的宝贝弟弟让人包养了???这什么操作!
斐途一直看着宴舒,结果人家什么解释也没,宴朗说的话还没碰到他耳尖就被屏蔽掉了,反射性地一躲对方的拳头。
二人大打出手,宴舒急忙下车高喊:“哥!斐途!别打了!那是我哥,亲哥!”
斐途乱糟糟的大脑清醒了一瞬,下一秒眉骨就被揍青了。
宴舒没想到今天出门能淋这么大一盆狗血,两边都不好解释。他哥要知道他当年为了吃点糖干出这么一件事,怕是想打他。斐途这边他半推半就地瞒了四年,肯定会生气。
他眼泪汪汪地夹在中间,企图让这两个怒头上的人可怜一下他。
斐途率先冷静下来,他眼角迅速青了一块,脸色更青,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死死盯着宴舒:“所以,这四年你一直在骗我?把我当傻子耍,担心你吃不好穿不好担心你糖吃多了牙不好!?”
宴舒这回眼泪是真掉下来了,“不是,我……”他骤然发现自己没法解释这仿佛鬼迷心窍一样的四年。
宴朗抓了把头发,他觉得这里面很复杂,他的卷毛都要炸出来了。他移步把宴舒护在后面,“大声什么!既然这样那就散了,弟弟我带回去管教,花你多少钱明儿我三倍打你帐上。”
斐途被中间这座大山挡着看不见宴舒,越想越气,这是钱的事情吗!宴舒一句解释都没,斐途有些绝望,带着被戳破漏风的真心呼呼地上楼了,横在半路的车都抛在脑后。
宴朗安慰他弟弟,“这人一副风流相,指不定外面有多少人呢。”
他声音一高:“不对!你干得什么糟心事儿!包养?这个词能用在你身上?”
宴舒吸着鼻子解释了一番,被他哥揪着脖子教训,“回家,等会儿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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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舒把自己的后颈亮给苏长汀看,他哥修理人的时候手劲可大了,“我可惨了。”
他看了眼不说话却始终占据着苏长汀旁边的位置,存在感特别强的陆庭洲,唉声叹气:“风水轮流转。”
苏长汀看着他明显哭过的红肿的眼睛,有点不忍,“斐途是什么意思?联系他了么?”
“他不接我电话,我哥不让我去找他。”宴舒撅起嘴,他哥的车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好好的弟弟怎么就弯了,宴朗想再抢救一下。
苏长汀还想再说什么,司仪宣布婚礼开始,他这才发现他与宴舒说话间隙,新老同学已经满满坐了一桌,十分热闹。
陆庭洲本来见他一直与宴舒说话,心里有点酸,后来一看,宴舒和他正好把苏长汀隔在里面,多少春心荡漾的女生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他稍稍满意。他和苏长汀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万万不能再有其他人掺和。
苏长汀一生病就变成小缠猫,软软地,爱缠人。昨天看起来好像不错的气氛,不知掺了多少水分,陆庭洲委屈地想,一大早起来病好点就不理人。
第10章
苏长汀抽了几张纸,擦掉宴舒马上就要掉出来的眼泪。濡湿的睫毛沾在一起,软塌塌地还坠着水雾,从侧面看起来格外乖巧。苏长汀打赌,这副样子去斐途的门口站一会儿,不用三分钟斐途就得开门请进去。
“振作一点,班长的老丈人都没你哭得凶。”
陆庭洲一直注意着苏长汀给宴舒端茶递水擦眼泪,心里羡慕得不行,这一早上还没和他说几句话呢。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陆庭洲眼睛还牢牢盯着那边,手探进去漫不经心的拿出来。
苏长汀余光一扫,来电显示赫然是“景钦”。
陆庭洲按断没接,给她发短信--
抱歉,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那边迅速啪啪啪打了一段话过来,大意是美国的交流会这次居然来了个生物领域顶尖的科学家,机会难得,你要不要过来一趟,哪怕一两天也就不亏。
陆庭洲拧着眉,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苏长汀拿起桌上的小醋瓶,恶狠狠地往自己的碟子里洒。他不好盯着研究,只看了个囫囵,“美国交流”、“三个月”、“空房”……就这几个词已经够他脑补出完整的剧情链。
陆庭洲提过他今天要飞美国。
为什么每当他试着往前走一步的时候,陆庭洲就恰好撒开了手?
两年前的一幕幕冰冷地当头浇下,相似的路口,一样的人,苏长汀在垂下眼睑,冷气好像开得太低了。
那时也是这样,他读研,他工作,两条路从脚下岔开,苏长汀慌张得举步维艰。好像至始至终,慌张得只有他一个人,陆庭洲从来强大自信,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但这还不是他们分手的原因。
苏长汀看了一眼修长十指如飞的陆庭洲——
既然刘景钦还在,做什么还来招惹我?
他冷笑,国内国外,这样很好玩吗?
宴舒打开一瓶红酒,喝得小脸红扑扑地,眼看就要醉了。苏长汀夺过他的酒杯,“别喝醉,剩下的我喝。”
陆庭洲只是一会儿没看牢,身旁两人已经拼起酒来。他隐隐觉得苏长汀虽然笑着,其实不大高兴,但他想不出什么原因,只好把他归结于受宴舒的影响。
他把两人霸占的酒瓶拿走,往他们杯里添满白开水。
“这个一样好喝。”陆庭洲哄道。
“好!”宴舒咕噜咕噜灌下,显然醉得没什么辨别力。
苏长汀脸色薄红,唇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他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陆庭洲,勾起嘴角:“你又想骗我。”
华丽的水晶灯散射出奢靡的光芒,细碎的浮光在苏长汀衣服头发眼里跃动,陆庭洲听见同桌有快门按下的咔嚓声。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看见这样动人心魄的苏长汀。与昨天的惨白病气不同,那时的他只顾着心疼。
而现在,陆庭洲觉得自己的明珠让别人窥探了去。皮鞋在地毯上无声地挪动,陆庭洲改变了坐姿,想去握苏长汀晃着红酒杯的手。
被苏长汀躲过了。
“咳咳。”班长携新娘正好到这桌敬酒,看见陆庭洲的手咳了一声,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啊。
真是操碎心。
一群人呼啦站起,说着祝福的话,连宴舒也被苏长汀捎带起,不愧是甜品爱好者,就算醉了嘴也甜的不行。
酒席散去,一群人觉得不够尽兴,告别新郎新娘,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转战KTV。
苏长汀和陆庭洲把晕乎乎的宴舒扶着,交给在酒店门口蹲守的宴大哥。苏长汀实在笑得有些艰难,想趁机溜掉,被眼疾手快地同学拉了回来。
“苏长汀你可不能溜,也不看看今天有多少人为你来的!”一头黄毛的老同学拉着他的胳膊,冲女生那边使劲眨眼。
苏长汀无奈一笑:“行。”
陆庭洲看了看手表,他刚才定了机票,打算送苏长汀回去就去机场。可是,他环顾四周,眉眼勾人的苏长汀,虎视眈眈的女青年,这怎么让他放心?
“赶时间?”苏长汀对他笑得格外好看,“一路平安。”
陆庭洲觉得他今晚笑得有些不正常。
“走吧,我改签。”陆庭洲以为他刚才看见他的发的短信了,便不多做解释。从前,他们的账号密码都是对对方公开的,更遑论短信。因此当苏长汀抛弃所有的社交账号时,所有人联系到的只有陆庭洲。
苏长汀嗤笑一声,双手插着口袋慢慢踱步。
陆庭洲和苏长汀默默地跟在后边儿,不远不近,既能听见前头的侃天侃地,不到十米的距离又恰好隔出一个寂静空间。
隔着一只手臂的宽度,陆庭洲眼里是苏长汀,苏长汀眼里映着路两边光彩琉璃的灯牌。
陆庭洲低头注视着地上拖出的两道长长黑影。并行的人没有交集,就算虚幻的影子拉长十倍也依旧是两条平行线。他心里一慌,脚步错乱,踩在了苏长汀的影子上。
苏长汀快走几步,与前面的人融为一体。
留陆庭洲一人在后面,摸不着头脑。
他感受到苏长汀刻意的疏离。这让他心慌,有什么从他手心流失,挥手却只能抓到一把空气。
KTV包厢里五光十色,魔音贯耳,比实验室里的紫外灯还要晃眼。这是陆庭洲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他贴着苏长汀坐,与周围格格不入。
平时总是白大褂一尘不染,一副高冷不可侵犯的样子,陆庭洲坐在KTV里的场景,还有点新鲜。
虽然打定主意远离他,但陆庭洲这皱着眉努力去融入的样子,苏长汀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吧,在专业领域所向披靡的陆庭洲也会这样。没有什么了不起。
不少人以苏长汀无缘无故消失的借口,变着花样罚他酒。各种度数酒混着喝,眼睛都不眨,不是今天陆庭洲还不知道苏长汀酒量这么好。
过去他们互相迎合对方的喜好,陆庭洲不沾烟酒,苏长汀也乖得像个三好学生。
“咱们真心话大冒险吧!”游戏不在老套,能活跃气氛就好,黄毛大声提议,跃跃欲试,待会儿一定能炸出一堆无疾而终的暗恋。
“好好好!”一堆人附和。
灯光和音乐适时地弱下来,黄毛搓了搓手,“开始吧。”
苏长汀运气背,头回就被点到了。
一个女生八卦地问:“咱们班上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庭洲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觉得这个答案必须是“有”。
苏长汀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忽视了陆庭洲灼热的视线,薄唇轻启吐出一句:“暂时——没有。”
陆庭洲骤然捏紧了西装的前襟,指甲陷入衣料的轻微拉裂声掩盖在起哄声中。
他直视着坐在他对面的苏长汀,目光毫不掩饰,只是灯光昏暗,除了苏长汀没有人注意到。
过了两轮,苏长汀又中招了。
另一个长发圆脸的女生在好友的撺掇里站起来,抢过桌上闲置的话筒,手心紧张地在衣服上不断擦汗。
“你,那个,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会考虑吗!长发圆脸皮肤白眼睛大的那种。”
这问得就很明显了。
在场人都听出她的大胆表白,口哨和鼓掌声轰动,黄毛把话筒递给了苏长汀,“来,有请苏长汀先生如实回答。”
一颗西装扣子滚在地上,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包厢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苏长汀猝不及防,他大学和这位女同学的交集并不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不伤人。他条件反射抬头看了一眼陆庭洲,难道要说他喜欢头发短的?
“啊!”包厢里爆发一阵惊呼。
陆庭洲眼底一片猩红,觉得那一个字一个字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砸出一条条裂缝,他不敢再听下面的回答,他怕他一动就要跌入深缝。猛地越过周围几人,陆庭洲把苏长汀从沙发上拉起来,强硬地往门外拽。
苏长汀扭了扭被捏疼的手,没扭动,病初愈还喝了不少酒,他只能踉跄地跟着陆庭洲的步伐。
他忙对着女同学抱歉一笑:“班上没有,但我在外面有喜欢的人。”
说完这句话,苏长汀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陆庭洲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