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都烧了个透彻,原逸抬起头来偷偷瞧了眼章见声的反应——
时而仰着脸,时而皱紧眉,凸出的喉结旁边还有根青筋显露,仔细观察,甚至能感受到其下血液的汩汩流动。
不知道这反应是好是坏,原逸迟疑了半秒,很快感受到有一只手抚在了自己的侧脸之上。
将拇指伸进原逸潮湿的齿间,章见声沉默不语地调整了下呼吸,半晌,才用指腹磨了磨他那颗厉害的尖牙。
“不让我有反应,那你呢?”忽然揪住了人的衣领,章见声猛地将原逸往上一提。
被动地转变了重心,原逸的后背在墙上狠狠撞了下,很快又被人箍住了腰,径直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摔去。
胳膊从人侧腰往前一捞,章见声强行让原逸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手上动作一直没停。
“心里想着我,自己偷偷弄了多少次?”
控制住原逸乱动的四肢,见他半天不回答,章见声又贴在人耳朵边上重复问了声,“嗯?”
不轻不重的语调,气息潮湿、温热。
原逸的心都是颤的。
这问题他实在没法回答。
从人身边辞职之后的那段日子,醒着的夜里,昏睡的梦里,想起章见声的次数无法计算。
“想好。”耳边,章见声的话音仍在继续,“今天晚上,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以后要是逃了,我也要把你捉回来的。”
“我不逃。”仰着头,原逸几乎是枕在了章见声的肩上,裤链敞着,衬衫下摆的扣子松着。
“你变成瞎子也好,瘸子也好,身无分文更好,我要的是你这个人,想的是认认真真跟你处下去……”
将脸侧过去,他想找章见声的眼睛,结果只看见了掉在沙发扶手上的皮革项圈,于是把它拿了过来,攥在手心里:“这东西你给了我就是我的,别想赖账。”
“真不逃?”章见声手上一紧,同时往人耳朵上轻轻咬了下。
原逸全身都跟着绷起,喉咙里闷颤一声,猛吸了口气。
“不逃……”他沉沉说道。
刚才他把章见声摁在墙上,没能让人尽兴。
而现在,隔着一层裤子的布料,他还是能感受到身后人滚烫的体\温。
似乎是终于信了他的话,章见声没再问了。
可两人之间的距离仍保持着。
还是这么圈着他,章见声既不脱他的衣服,也不让他乱\动。手艺全凭心情,想让人难受就难受,想让人放松就放松。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黏腻又令人沉迷的味道。
数不清楚到底由着章见声疯了几回,最后的最后,原逸呼吸杂乱,四/肢发软地瘫倒在了沙发上。
“起来。”帮他把身上的脏衣服解下,章见声用纸巾给他简单擦了擦,之后又丢给他一条毛巾,说,“去冲个澡。”
被脱下的裤子后面留着一片看起来有点糟糕的暧眛痕迹,原逸不好意思让保姆看见,于是想带进浴室,自己洗了。
“别捡了。”章见声叫住他,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微妙地勾起唇,轻笑着说,“明天,送去干洗店就行。”
顿了顿又补充:“没人知道是你的衣服。”
明明对方才是始作俑者,原逸眼圈还湿着,气势稍弱地瞪了人一眼。
抱着毛巾,他从浴室门后探出头来,试探着问章见声:“你不进来洗?”
章见声走过去,用一根手指抬起原逸的下巴,露出一节流畅的脖颈,耐心地帮他把项圈重新系好。
扣上锁扣,他轻轻抓着人的头发,往里一推:“净想美事了?”
受不了章见声这么柔的声音,原逸半推半就地躲进了浴室,让热水把身上彻彻底底地浇了个透。
章见声似乎去了另一间单独洗,原逸洗完擦干身上,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卧室里黑着灯,章见声已经躺在床上,侧身睡了。
赤着脚走出去,原逸熟练地从衣柜里拿了章见声的衣服换上,见人没了动静,于是悄悄从床的另一边,爬了上去。
敏锐听见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章见声回过头,往身后蹬了一脚。
“谁让你上来的?”
被他猛然撩开的被子掀了下去,原逸打了个滚,“咕咚”的一声,屁股墩在了地上。
黑咕隆咚的看不太清,章见声背过了身,抻着被子角闷声说:“回你屋……”
“别赶我。”一只手臂很快从被子下面摸了过来,环在了他的腰间。
原逸身上那股潮湿的沐浴露香气逐渐扩散过来,闻着有种令人心定的安稳。
“我就待这一晚上。”将头埋在章见声的肩后,原逸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领子,长出了一口气说,“被你搞得太累了,走不动,我自己的屋好远。”
身前的人这回没再蹬他,只是又往前挪了挪身子,不让自己和他挨着。
望着人的后脑勺,原逸安静眨着眼睛,刚才生过的气像是早就烟消云散了。
“章见声?”他轻声喊着对方的名字,手又往对面伸了伸,“你心里……其实是不想让我走的吧。”
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章见声背对着他,像是睡着了。
良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很干涩、生硬的字眼:“不是。”
原逸听后无奈垂下眼帘,眉间浮现出一抹苦涩,而后很安静地说:“你就是个骗子,我看出来了。”
章见声没再回答他。
除夕夜,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相互交织在一起。某一刻,外面远远传来烟花升空的响声——是不是零点了,他们都不怎么在乎。
夜幕亮起了一阵,又很快趋于黑暗。
脸埋在阴影里,原逸又情不自禁地弯腰,将上半身往前凑了凑。
“章见声。”他的声音很轻很缓。
“你以后真会瞎吗。”
沉默几秒,章见声说:“不知道。”
“我觉得不会。”原逸很快张口,停顿了下,像是在自我暗示似的,喃喃念了句,“肯定不会。”
章见声一时无言。
在这个问题上,等待他的只会是不可预期的未知。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向是个悲观的人——这种悲观并不意味着杞人忧天,自怨自艾,而是他已经时刻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并为之提前筹划,计算好之后的人生。
可独自面对了半年多,章见声最近才发觉,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就算真的会,我也不觉得亏。”背后,原逸突然又开了口。
手指悄无声息地拉在了章见声的衣摆上,他很认真地说:“我一向……特别会处理这种事情,当初我妈病了,是我带她去住的院,我爸病了,也是我陪着他拍片、做手术。”
“现在你眼睛出问题,我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多出来的负担,只会把它当成人生中自然而然要面对的事。”
“我有信心把你照顾好,同时兼顾我自己要走的路。用说的,我不太擅长,你只看我表现……”
停顿了下,原逸郑重望着黑暗中章见声的背影。
“所以别为了这个,单方面地把我推开。”
章见声涣散的眼底无声颤了颤,几秒过后,他感到有一双手臂从身后将他紧紧地包裹住。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接受我。”原逸贴在人耳朵边上,平静吐着热气。
“你什么时候要是改变主意,原谅我了,能要我了,想当我对象了……就和我说。”
“在这之前,我哪也不去,就等着你。”
被他说的这一番无比肉麻的话腻得心里发软,章见声冷着脸,强撑着思绪里的困顿,突然转过身。
黑暗中的对视,他隐约看见一双黝黑又真挚的眼睛。
伸出手,一把将原逸揽进了怀里,他用力攒了攒对方后脑的头发,也没管人会不会疼。
“这样,能闭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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