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笼罩在两人身边的,如胶水一般粘腻的空气氛围被顾盼山从外界打破之后,便消失的荡然无存。
谭时甚至在惊疑刚才的气氛该不会都是他的幻想?不然怎么会像肥皂泡沫一般,轻而易举就消散不见了。
同一时间,小赵缩在电梯口摆放着的盆栽后边,竭力把自己化身为一片树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他体型庞大甚至他都想把自己挂在盆栽树上边去。
霍系舟微微颔首,“伍荃,牧笙,柳瓷,孔逐月,顾盼山……”霍系舟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去,瞬间就将他们的脸和之前送在他桌上的照片对应在了一起。
几人受宠若惊,没想到公司的霍总居然能准确无误的将几人的名字全叫了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二次见到霍总。
第一次见面,是谭时对他们进行最终考核的时候。
“小赵,你先开车带他们去机场,到时间你们正常登机。我和谭助理还有其他工作安排。”
“好的霍总,那我们就先走了”小赵冲他们几个使眼色,示意他们几个跟他走。
伍荃最先接收到他的信号,暗戳戳伸手在挡在前边的柳瓷和孔逐月身上戳了一下,两人心领神会,“谭哥那我们就先走啦,拜拜~公司见。”
孔逐月还不忘拉了一把牧笙,最先抬腿的柳瓷都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牧笙也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拽住还待在原地顾盼山。顾盼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反应过来现场状况,已经被柳瓷拖着离开了饭店大厅。
短短几分钟,围拢在两人身边的人群都撤离了。
谭时深呼吸一口,刚才围拢着两人的黏腻空气好像又飘了回来。
“去车上说吧。”
谭时刚想告诉他,只有一辆车已经被他刚才指示小赵开走了。
三分钟后,谭时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霍总居然有车。
还是桂市本地的车牌。
“霍总我们去哪儿?”
霍系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马上就到。”
谭时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在桂市拍摄的一周时间里,这条路他每天最少都要走上两遍。
“嗯。”
谭时专心的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看见霍系舟就失去节奏的心跳逐渐被拉回正轨。
果然,20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马场的停车场。
“霍总,你想骑马吗?”谭时松开安全带询问他。
不敢置信,霍系舟坐着飞机飞跃2000里的距离,就是为了来这里骑马?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霍总有朋友在京市周郊地区就有马场。无论是马的等级还是会员服务都远超这里。
“骑,走吧。”
居然真的是肯定答案。
不可名状的失落山呼海啸般向他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霍总居然真的来这里舍近求远。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谭时松开手,让安全带缓慢弹回原味。
率先一步下车的霍系舟绕车身半圈,走到他这一侧,替他拉开车门。
“走吧谭时。”
谭时忙收敛起心底那些不受控制的藤蔓,身为助理的他怎么能让谭总为他打车门!
停车场已经有侍从在等着他们,“霍先生您好,您订的马匹已经牵到了指定草场,护具在更衣室,我带您过去。”
一路上,谭时都静默地跟在霍系舟身后,并且习惯性地望着霍系舟的背影出神。
进入更衣室时两人分开了,谭时原打算站在门口等他,却被侍从也引着走进了一间更衣室。
侍从为谭时送来一套衣物,谭时摆摆手拒绝他,“我就不用了。”
“霍先生特意叮嘱我,这套衣服是为谭先生您准备的,请您一定要换上。”侍从捧着衣服站在原地不动。
谭时想说他现在骑不了马换衣服干什么,这个理由又不能对侍从说,反正换衣服也不麻烦,便索性接了过来。
更衣室的另一扇门直接通向草场,谭时推开门,就看见了草场上牵着一匹马的霍系舟。
他身侧那匹马浑身都是黑色,没有一根杂色的毛,黑的纯粹,仿佛连光都避开了它。
比马更吸引人目光的是站在他身前的人。霍系舟选的马靴是长筒靴,牢牢的包裹着他的小腿,纯黑色亮面的马靴,既显得严肃,又让人疯狂。再往上,修身的马术服让他饱满的肌肉线条完全的展露了出来。
只一眼,就能让人在也移不开眼睛。
趁着霍系舟还没有发现他,谭时贪婪地看着霍系舟的身影。
霍系舟原本正低着头,替马梳理它的鬃毛。
听到身后的响动,霍系舟转过头来。
下一秒,他冲谭时伸出手,这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在他身后,是燃烧的晚霞。那浑圆的太阳,牵动着谭时归于平静的心脏,连同他的腰腹一起,像地平线沉去。
以尾椎为中心,酸痛的感觉逐渐蔓延向谭时的四肢百骸。
不可名状的委屈和愤怒同时泯灭了他的理性。
他如果能上马,又怎么需要等到现在!
谭时既没有走向他,也没有向他伸手,更没有回答他。
霍系舟牵着马,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手上还保持着邀请的动作。
谭时垂着手,默不作声看着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霍系舟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失落。便索性扔下拉在手中的缰绳,像谭时走来。
直到两人面对面,走到一个打破常规社交距离的位置,霍系舟才停下脚步。
他抬起双臂,踟躇着又垂了下去,“谭时,你不开心吗?”
谭时平静的摇摇头,眼眶却不争气的泛出微红。
年幼时他抱着膝盖坐在山坡上看落日时,曾无数次幻想过他要是能成为电视上那些骑着快马肆意江湖的侠客该有多好,那他一定会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他想啊想盼呀盼,马没有来,侠客也没有来,最终在10多年后他用自己的腿走出了围困他的牢笼。
但是,骑马这件事在他心中的意义始终是特殊的。
当时在策划逸云mv拍摄方案时,他曾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想象,等拍摄结束,他一定要好好租一匹好马,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可惜,草原没有去,骏马没有租,他怀孕了,在他还没有想好孩子去留问题时,他依然选择了先保护他。
所以在顾盼山、小赵,甚至田导邀请他上马的时候,他都含糊推了过去。
可偏偏,霍系舟非要跨越2000公里,来往他的心上戳。
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霍系舟是无意的。
霍系舟被他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能用这种方法,迫不及待的想甩掉他。
想着想着,谭时眼前被一层薄雾遮盖了,雾气凝结成水,化作水珠,从谭时眼前离开。
谭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
怎么每次他因为感情在霍系舟面前都这么狼狈。
霍系舟上前一步将谭时拥入怀中,“是我不好谭时,都怪我没有先跟你解释清楚。”
霍系舟宽厚的肩膀足够给予谭时一个支撑。霍系舟的右手覆盖在他的后脑袋上,将人按向自己的肩膀,按进自己怀里。
“我原计划坐今天早晨的航班,还可以赶在剧组杀青之前送一捧花给你。可惜……”
后边的话霍系舟没有再说,此情此景不论他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争辩。
即使他才是最不愿意让谭时伤心的那个人。
即使他在出发前做了万般谋划,他想赶在剧组杀青前来送花给谭时,想陪谭时一同吃杀青宴,想赶在谭时离开桂市之前,带谭时圆梦。
“这一切好像都被我搞砸了……”霍系舟侧着头把脸贴在谭时柔软的发丝上。“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霍系舟放开按着他的手,顺着他的脖颈用手轻轻拢住他的脸颊和下巴,霍系舟的眼眸中闪烁着跳动的光。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谭时?我是指这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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