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愔浙只是笑了一下:“嗯,确实不能真的考虑。”
他嘴上这样说着, 却还是多看了林岐一眼。
到了民宿门口两人理所应当地分道扬镳, 林岐火速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了被子里,感觉自己沧桑了起来。
他想了想,又爬起来拿出手机, 创建了一个新的word文档, 揉了揉手腕, 在凌晨五点写下了第一行字:老板您好。
想了想,删了,改成了:
原哥抱歉。
思索了一会儿又删了,更正成了:
原老板,十分抱歉地通知您。
语文水平并不好的理科生林小公子抓耳挠腮,愣是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开头。
他想和原愔浙道歉,但是到这儿会怎么称呼对方都不会了。
怎么写都好像是电信广告,下属汇报,或者是机场广播。
短一点的他觉得不够有诚意,长一点的他觉得稍微有点过于繁琐。
叫老板他觉得太像是说工作,可能原愔浙看到还会以为是哪个下属找他说事儿,叫原哥的话他又觉得自己现在不配。
平心而论,如果他忽然之间知道自己的暗恋对象是个男的,那他肯定不希望对方继续叫他哥,这会儿的一声哥就变了味道。
想来想去,林岐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开头。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开头可以等写完全文再补嘛,他可以先写核心的内容,也就是道歉的部分。
林岐想着,再次打字起来:
十分抱歉,我并不能接受你对我的喜欢,因为我其实也是男的,我一直是在拿变声器打游戏。
他写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又在这个段落上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是个直男,也不是变态,你不要误会,先继续看下去,我马上就能解释的!
就这么几个字,林岐磕磕绊绊地写了半小时。
写完后他重新读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觉得简直是太墨迹了,最好能够一针见血。
于是他修改了一下,写道:
我,变声器,意外,无恶意,懂?
……
这当然不行啦!
林岐又把这行字也删了。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又有了新的头绪,决定开始从头讲这个故事:一切都开始于一个我发现自己没钱了的下午,刚巧我的兄弟送了我一个变声器……
写真事儿的时候他倒是写得顺畅,没一会儿功夫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上千字。
但是写完之后他发现自己写的简直就是流水账啊,一千字了才刚刚进行到他是怎么样在做心理斗争的,别说是和原愔浙的初次会面了,就算是和大天的初次会面都没有讲到。
这怎么整啊!
这要是继续这么写下去,等他写完道歉信,他的字数估计都能拿来当一篇短篇小说来阅读了!
但是回头看了几眼后,林岐又发现压根没有什么能删的。
因为就是这里面的每一个细节让他一步一步选择了用变声器。
要不还是把理由缩减一点吧?
林岐想着。
于是他把自己那些繁琐的想法删掉,改成了不可抗力。
于是这篇道歉信就成功的从给老爸汇报工作变成了给老板请假。
林岐一头扎在了床上。
归根结底他还是希望能把这个道歉给原愔浙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最好是原愔浙看了之后能理解他的苦衷,但也能把他骂一顿。
他很害怕的是这一封信发出去后石沉大海,再也得不在原愔浙的任何回应。
那么他可能等到七老八十了才会从原愔浙嘴里听到一句:当年我曾经收到过一封气死人的道歉信,写信的人压根就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逻辑混乱狗屁不通,我读完之后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读过,想要换一双没有看过这个内容的眼睛。
林岐想着想着,终于体会到了那天刘猛给他女朋友写信时的感觉。
为什么一个word文档那么大,他将字体调到了四十号都要好多行才能写满。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敷衍,但确实是到了早上八点钟还没有睡着。
要说困到是不太困,毕竟在山上睡过,精神刚刚还在思考事情,更没有一点要停歇的意思。
但是他的身体却开始告诉他你已经觉得很累了,稍微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事情的。
林岐叹了口气,盖上了被子。
民宿需要11点的时候办理离开的手续,原愔浙十点半的时候敲响了林岐的门。
他知道昨天晚上那么晚回来林岐肯定起不来,却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睡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晚一点。
剧烈的敲门声最后还是把林岐叫了起来,他浑浑噩噩地打开门,看到原愔浙的第一刻就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之后,两个人同时呆住。
原愔浙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祈愿纸上面的文字,而林岐则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痛苦挣扎,以及过去几次差点露馅时他是怎么处理的。
这哪里是人生啊,这简直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稍微不留神就要摔下去了。
林岐心里想着,揉了揉眼睛道:“要下山了是吧?”
“你刚刚说什么?”原愔浙问。
林岐装傻:“什么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说着用手在原愔浙的面前挥了挥:“你困傻了?”
原愔浙看着他的样子,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房间。
林岐就几件衣服需要收拾,所以速度很快就收拾好了。他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又快速冲了个澡让自己清醒过来,出来的时候刚好11点。
整个他洗澡的过程之中,原愔浙都在他的房间里。
他什么行李都没带,倒是也很轻松,房卡一拿说走就走一点都不麻烦。
倒是林岐的东西不少,乱七八糟地散落在那里。
原愔浙在看的时候,林岐已经冲了出来,把原愔浙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道:“走吧。”
原愔浙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嗯。”
林岐又道:“你刚看什么呢?”
原愔浙想了想道:“就是觉得你如果是个狗的话应该是哈士奇。”
林岐:?
原愔浙道:“比较会拆家。”
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纠正:“不对,也不能说是哈士奇,应该是别的一种狗,想不出来名字了。”
林岐微笑着道:“你最好给出个好点的理由。”
“因为你主要喜欢拆别人的家。”原愔浙道。
林岐自己的家里倒是还挺整洁的,虽然不能说有多干净,但是起码没有东西随便乱丢。
林岐:……
他道:“我觉得你也像是一种狗。”
“什么?”
“泰迪,欠揍。”林岐道。
原愔浙笑了。
他说完,懒洋洋地道:“泰迪也不是我这个体型。”
林岐道:“行啊,你健壮,那你说你是什么狗?”
原愔浙抽出他的房卡,和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很显然,我不是狗。”
林岐:……
草!
上次是猩猩,这次是狗,为什么他在这种话小动物的话题上永远也挣不过原愔浙?
难道说原愔浙是动物园园长吗!
退房之后,原愔浙问林岐午饭想吃什么。
出来山上一天,林岐本来以为自己会吃苦,结果一顿吃的比一顿好,好在运动量也大,不然他本来就快成一块的腹肌就真的要没了。
他摇摇头,没睡够的时候根本没有胃口。
他和原愔浙斗完嘴,又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了自己之前说的那声“对不起”。
从原愔浙的视角来看应该还挺奇怪的吧?为什么会有个人莫名其妙地出来和他道歉。
如果是有所怀疑的时候,这句话应该就像是个实锤了。
林岐想着想着便坚定以后一定不能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和原愔浙对峙,如果要和他说话之前必须要点洗把脸,让脑瓜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着处理,犹豫半天后又把光头强的故事搬了出来:“我昨晚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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