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二为一(bdsm)(32)

　小时候每年的这天父亲都会带他去烧香，当时的他不懂，懂事后他明白那是父亲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地长大。虽然对亲生母亲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多年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以往烧香没有特别的愿望，只是希望新的一年一切顺遂。然而今年不一样，他默默许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二个愿望。
　第一次许愿是国庆时和苏舟一起来的那次，大概真如苏舟所说，不该在庙里胡说八道，结果不仅愿望没实现，还遭了“报应”。
　分手第二天，冷静下来后他仔细想了很久，也怀疑过苏舟是在骗他，可他想不通苏舟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之后他跟继母通过电话，旁敲侧击地打听父亲有没有不寻常的举动。得知父亲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离开过家后，连最后一点期待也没有了。这件事如果和父亲无关，那只可能有一个原因，苏舟没骗他。
　想通了这一点谢陆扬对和好不再抱有幻想，如果他和苏舟注定没有未来，他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忘了对方。
　已经两个月了，谢陆扬习惯了每天回到家的一片漆黑，也重新适应了醒来时空着的另一半床。他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在美国时的那段日子，最不愿体验的感觉还是又原样来了一遍，甚至更糟。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苏舟和女人在一起的样子，每次常东约他，他都尽量推掉，他害怕听见苏舟的近况。
　有几次路过苏舟工作的地方，他都有下车的冲动，但最终忍住了，他不想给对方留下纠缠不清的印象。不管他有多想见苏舟，他都缺少了能见对方的身份和理由。
　他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主动加班，应酬也不推辞。陈愉笑问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这么努力工作肯定是有结婚计划。
　他奇怪自己怎么会像沉浸在幸福中，“我看起来很高兴吗？”
　“不是高兴，是拼命。”
　看起来的拼命工作，其实是拼命忘记一个人。他苦笑着说：“我爱工作胜过爱女人。”
　“工作狂小心一辈子打光棍。”
　谢陆扬笑笑没再回答，继续了工作狂的日子。
　工作以外，周末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泡在健身房。最初他想过说不定能遇见苏舟，但连续几次失望之后他明白了，苏舟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听说常东接受了那个男孩，谢陆扬心情很复杂。那么不可思议的事都能发生，为什么苏舟就是不能真心喜欢上他呢？
　-一对儿相爱的主奴，面对思念的时候，主往往没有奴坚强。因为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属于主人的，他们的想念带着更多的归属感。而主不一样，他们面对思念时，体会到的更多是失落和自责。-
　现在看到和七宗罪的这些聊天记录，谢陆扬越来越佩服对方的细致观察和体悟。
　他算不上真正的主人，和苏舟也谈不上相爱，但分手后他却渐渐体会到了自责的感觉。他不再把分手的责任都推在苏舟身上，如果苏舟认为他足够好，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这一年的春节一月底就早早到了。谢陆扬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原本打算留下和苏舟一起过，现在倒是有时间陪陪家人了。
　前几天他收到x大寄来的邮件，里面是谢锐航挂了两科的成绩单。他一方面奇怪学校为什么会寄给他，另一方面也想不通谢锐航明明可以考上x大却任由自己随意挂科，不知道整天在学校干些什么。他没立刻通知家里，他打算春节回家直接问问谢锐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陆扬在除夕这天回了父母家，父母都很高兴，只有谢锐航好像不太欢迎他，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一点没变，见了他从不叫哥。谢陆扬并不在意，谢锐航跟父母话都很少，何况他这半个哥哥。
　年夜饭时，饭桌上只有三个人说话，谢锐航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
　吃过饭谢陆扬陪父母边聊天边看春晚，父亲突然问他：“扬扬，周叔叔家的那个闺女你还记得吧？”
　谢陆扬记了起来，那个女孩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和他同校，算是发小了。
　“记得，她怎么了？”
　“她从国外回来了，哪天你们聚一聚吧。”
　“哦，有时间再说吧。”很多年没联系过了，谢陆扬不明白有什么好聚的。
　“我跟她爸定好了，初四一起吃个饭。”
　“我都行。”谢陆扬对父亲这种做派一直看不惯，明明安排好了还假装征求别人意见，但他难得回家一次，又是过年，不想计较这些。
　直到初四这天到了约定的饭店，他才发觉自己对父亲一直以来的判断才是正确的，那个人对他出柜的平静态度全都是假象。
　“怎么你一个人？周叔叔呢？”
　“我还奇怪呢，我爸说你全家都来。”
　谢陆扬顿时明白了，父亲是故意骗他来的，两家父母联合起来要撮合他和发小。
　好在发小和他一样，也对被蒙在鼓里十分不满，两个人只当作老同学叙了叙旧，还算轻松地吃了顿饭。
　本来挺好的心情被这个意料外的安排给搅了，谢陆扬有些后悔回家了，以为父亲跟他想象的不一样，结果是又一次的失望。
　当晚到家之后他没有跟父亲抱怨，他计划过完今晚就提前回x市，于是敲响了谢锐航的房门。
　“这是怎么回事？”他把成绩单放在桌子上。
　“你放这就行了。”谢锐航打着游戏头也不抬地说。
　“为什么寄给我？你故意留的我地址？”
　“知道还问。”
　“那我去告诉你妈了，把地址改成这，你有什么情况让学校联系她。”谢陆扬说完就准备离开房间。
　“诶诶别！”谢锐航慌忙放下手机，把他从房门口拉回来又关上门，小声说，“我告诉你件事，这个地址就不改了，以后学校万一有什么事你得帮我瞒着，怎么样？”
　谢陆扬觉得好笑，“什么事值这么大人情？”
　“你是不是被甩了？”
　谢陆扬一愣，“你问这干什么？”
　“说中了吧？”谢锐航一脸得意，“那是爸让她走的，他觉得那女孩配不上你。”
　谢陆扬大脑迅速消化这些信息，谢锐航不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刚说的女孩应该就是苏舟。
　“你怎么知道的？”
　“爸跟妈说的呗，我听见了。”
　“成绩单你自己留着吧。”谢陆扬抬腿就要出门。
　谢锐航拦住他：“诶！那地址呢？”
　“留我的吧。”
　谢陆扬终于明白苏舟为什么几天之内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变了，他太迟钝了，早该想到的。
　他没回自己房间，直接来到楼下跟父亲摊牌了：“爸，以后我的事你别管了。”
　“什么叫你的事？老周跟我是多少年的交情，知根知底，家里条件也相当，没有更合适的人了！”父亲似乎以为他是对今晚的安排不满。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别找苏舟麻烦。”谢陆扬干脆挑明了。
　“苏什么？”父亲显然很意外。
　“我知道你去找他了。”谢陆扬坐了下来，想和父亲认真谈谈。
　“我是为你好，你以后会想通的。”
　“我早就想通了，我改不了。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我不会结婚的。”
　“你放屁！”父亲突然提高音量，在厨房忙碌的继母闻声赶了过来，充当起一贯的和事佬角色，“大过年的，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吵吵！”
　想到眼前这两个人让自己痛苦了几个月还装得若无其事，谢陆扬火气也有点上头，他不顾继母的劝解说：“你就当我放屁，如果你实在看不惯，我不会再回来碍你眼。”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太出乎意料，父亲瞪了他好半天才说：“你跟个男的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谢陆扬叹了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爸，你接受不了我喜欢男人，我不强求，我不会带他回来，也不用你认可他，我过我自己的日子，不会给你丢人。”
　“你和男的胡搞还嫌不丢人？！”
　谢陆扬无奈地笑了笑，父亲在意的果然还是面子，“我没胡搞，从小到大我没让你操过心，以后也不用你替我操心，你要是非跟他过不去，”他顿了顿，“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你想气死我啊？！”父亲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大得盖过了电视，连谢锐航都从房间里出来了。
　“你快别说了！别把你爸气病了。”继母冲谢陆扬使了个眼色，又对父亲说，“别动这么大气，孩子大了，有话好好说。”
　谢陆扬看了看继母，余光瞥见了楼梯口站着的人影，他和父亲对视了几秒，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爸，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你儿子，我离开这就是不想为你的面子活，我想为自己活。”
　父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无力地坐下了，“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父亲的样子让谢陆扬有些于心不忍，但出口的话收不回来，在这件事上他也不可能妥协，上楼前他只说了一句话：“爸，你还有谢锐航。”
　回房间时他和谢锐航擦肩而过，谢锐航带着笑说：“原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陆扬停住了，背对他说了句“你以后让爸妈少操点心”就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春节假期结束后，谢陆扬每天都趁午休来苏舟公司楼下。几个月没见过的人出现在视野里时，一直压抑着的各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他太想念眼前这个人了。
　连续几天，苏舟都是和男同事一起吃午饭，身边并没有出现过女人。确定了这一点后，谢陆扬决定了，他不要追回苏舟，他要好好教训教训骗他的小狗。
　当天他就找了借口提前下班，在苏舟离开公司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苏舟走路只看眼前，不会左顾右盼，自然没有看见他。谢陆扬在他身后跟了几步，趁他等信号灯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下把苏舟吓到了，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想甩掉拉他的手，但在看清抓他的人时却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跟我走。”谢陆扬拉着苏舟往反方向走。
　苏舟跟了几步就停住不肯走了，他想掰开抓着他胳膊的手，但谢陆扬力气很大他拽不动。
　“你放开我！”苏舟怕路人听见，尽管着急，还是小声地说。
　“你再动手信不信我扛你走？”谢陆扬压低声音说。
　已经有路人开始注意他们两个当街拉扯的男人，苏舟不想成为焦点，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谢陆扬走。
　他想不通事隔几个月了这个人会来找他做什么，他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现在一颗心又被搅乱了。
　谢陆扬压着苏舟上了车，坐好后就锁了车门。看他阴沉着脸，苏舟本能地想和他拉开距离，往车门方向靠。
　“你架子挺大啊，还得我亲自抓你？”谢陆扬微微扬着头，斜着视线看他。
　苏舟记得这是谢陆扬做主人的时候惯用的语气，他糊涂了，“……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哪种关系？”谢陆扬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收了笑容，“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苏舟对谢陆扬的这副主人面孔太想念了，可他不敢相信对方是认真的，“我说过不想玩了……”
　谢陆扬点了点头，“我记得，但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他启动了车子，“什么时候玩你由我决定。”
　“你要去哪？”苏舟紧张起来。
　“带你去玩啊，小狗。”
　
　
　第三十一章  “别再道歉了，如果我不想原谅你，你再怎么求我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