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戚澄转过了头。
半个小时后,戚澄站在一处连排的房子前,看着那司机和一名皮肤黝黑长相不善的人用当地话交谈,路灯昏暗,周围一片安静,过程中两人还时不时打量了戚澄几眼。
戚澄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后退半步。
眼前的景象太像是什么犯罪交易现场,戚澄心下不安,思考要不要立即报警,又怕万一报警的举动激怒对方被两人直接拿下。
不等他做好决定,那名司机走过来,依旧是一脸热情的笑,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对戚澄说:“小兄弟,我都给你说好了,都是熟人,你放心住,绝对优惠!”
司机走了,戚澄以一晚800的高价住进了这处民宿。
那个老板模样的人把戚澄领到三楼最边上的房间,给了戚澄房卡,又随便交代了两句后就离开了。
戚澄松了口气,比起刚刚的担心,这会儿住得差点似乎也不算什么事情了。
这个想法持续到他打开房门后。
房间比他想象中还要逼仄,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劣质空气清新剂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墙壁上不仅有斑驳的水渍,墙纸边缘更是卷翘发黄,露出底下深色的霉斑,家具简陋得可怜,一张看不出年代的床铺着红黄花纹的床单,旁边的黄木柜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油渍。
卫生间更是惨不忍睹,瓷砖缝隙发黑,马桶里全是暗黄色的污垢,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戚澄站在房间中央,行李箱立在脚边,几乎有一种掉头就有离开的冲动。
可眼下接近凌晨十二点,就算真要离开至少也要等到明天。
走不了的戚澄只能强忍着,拖着行李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角落。
这个环境别说洗漱,卫生间他都没有再进去一次的勇气,至于睡觉,戚澄也不敢脱衣服,只能把看着还算干净的被子铺在床上,和衣躺下。
他以为自己在这种环境下会睡不着,大概是前一天受刺激太过精神高度紧绷,又加上今天一整天的奔波,没一会儿人就迷糊了过去。
直到隔壁房间传来高亢的声音。
差点睡着的戚澄被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视线里全是茫然。
那声音并不是偶然,后面更是一声接着一声,连带着床碰撞在墙壁的声音。
这不是重点,重点那叫声分明就是个男人,为什么叫不言而喻。
戚澄脸都绿了。
深吸了一口气,戚澄实在忍无可忍,随手抄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烟灰缸,用力砸了几下墙。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隔壁动静一滞,随即一个粗哑男声恶狠狠地骂回来:“操!嫌吵滚蛋!再他妈多事,老子弄死你!”
接着是另一个细一点的男声劝道:“哎呀老公算啦算啦……”
戚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凶狠威胁,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刚才因愤怒而生的那点勇气。
拿着烟灰缸的手举起又放下,最后到底没敢再砸上去。
无比憋屈的把烟灰缸放下,戚澄很小声地骂骂咧咧:“妈的,死GAY,死同性恋,神经病!”
骂着骂着,话里被骂的对象就变成了别人。
“……傻×周扬……于成飞也不是好东西……还有段珩,脑子进水多管闲事……”
到最后骂声变成控诉:“都怪戚淮州,上班上得脑子不正常,发什么疯……”
若不是戚淮州莫名其妙……他何至于沦落至此,受这种折磨?他甚至不能打电话给那个罪魁祸首,让对方来教训隔壁那对没素质的傻X。
戚澄委屈极了,他缩回床上,甚至开始荒谬地想,能不能把戚淮州送进那个什么戒同所治治脑子,好让对方重新变成那个稳重又可靠还宠他的大哥。
隔壁的动静并未停歇,反而像是为了故意挑衅他,变本加厉,愈发不堪入耳。
在各种污言秽语和暧昧声响中,戚澄敢怒不敢言,只能死死捂住耳朵,最后,也不知是那边终于消停了,还是他精神不济,在极度的疲惫与憋闷中昏睡了过去。
戚澄以为这已经是倒霉的极限,哪知第二天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他。
他拖着行李箱站在街头,摸着空荡荡的口袋,神情崩溃。
今天一早,他迫不及待地退了那间破房,想要立刻离开海城,却在半路猛然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竟不翼而飞,极有可能落在了来时那辆出租车上。
车早就在半个小时前开走了,他根本不曾留意车牌号码。
站在海城灼热的阳光下,戚澄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了。
他拖着行李箱,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棉花上,又软又飘,胃里因为饥饿和焦虑一阵阵抽搐。
都怪戚淮州!!
戚澄气得浑身发抖,又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他只是想单纯地躲两天清净,怎么会接二连三遇上这么多乌龙?
不是不可以的补卡,但是他的证件全在钱包里,没有证件没办法补卡,不能补卡就没有钱。
戚淮州戚淮州!他现在真的是讨厌死戚淮州了!
要不是戚淮州,他至于碰到这么多糟心事儿吗?
在心里把戚淮州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戚澄只能按照刚刚路人的指路,打算去警察局报警,看看有没有办法把东西找回来。
好不容易到了警察局,一名女警接待了戚澄,问清楚了他的情况,女警为难道:“那片区域啊……监控覆盖不一定全,我们这边会帮你查查看,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这种找回的概率……不高,手机你刚刚打过了,是关机了对吗?”
戚澄颓然点头。
“那还记得家人或朋友的电话吗?”
戚澄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认命地点了头。
接到戚澄用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时,戚淮州确实有些许讶异。
他以为按照戚澄的性子,怎么也要“消失”一周,哪想到不过两天就主动联系了他。
戚澄的逃走在戚淮州意料之中,毕竟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当然知晓戚澄的性子惯是如此。
小时候每次惹了祸,就会一个人躲起来,躲起来还要让他找,他找得晚了就会收获一个哭得委屈巴巴的团子。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下次可不可以快点来找我啊……”
这次的事情对戚澄而言确实太过冲击。
所以戚澄逃跑戚淮州也并未刻意阻止,总需要时间让人消化。
查了消费记录,知道人在海城,戚淮州便只当是放人出去散心了。
到海城派出所的时候,已经临近深夜了。
戚淮州迈步走进大厅,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长椅上的人。
大概是等得太久了,人已经睡过去了,头顶的灯光柔和地洒落,勾勒出那张漂亮得近乎精致的脸庞轮廓,轻蹙的眉心和微抿的唇角,在睡梦中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委屈。
戚淮州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与民警简单交谈后,他走到长椅边,俯身蹲下。
抬手轻轻点了点手下人的眼尾,戚淮州声音低沉缱绻,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冷硬:“澄澄。”
睡梦中的人皱起眉毛,动了动,想要躲开那扰人清梦的触碰。
戚淮州的手指并未离开,反而顺着戚澄的脸颊轮廓,轻轻滑到对方紧抿的唇边。
“澄澄,醒醒。”戚淮州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回家了。”
“嗯?”长睫颤动,戚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水汽氤氲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尚未完全清醒的神智让他卸下了所有防备,看到戚淮州,潜意识的依赖占了上风。
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戚淮州那根停留在他唇边的手指,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依赖地贴上去,用温热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声音带着刚醒时的软糯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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