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是默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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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我一口酒没喝,却浑身难受,忽略会馆包间自带的洗手间往外面走的时候,许锟菲过来扶住我,我还是有点意外的。
我扭头对上她的视线,她露出有点紧张的神情,在导师看过来的瞬间,我拽着她飞快从服务员打开的门里溜出去。
“老东西真恶心,隔夜饭也呕出来。”
门刚关上她就把我推开了,面无表情地呸了一声,自顾自越过我往前走。
我因为她变脸的速度一愣,没有说话,跟在她身后。
我们各自进入男女洗手间,我看着镜子洗干净手,听到外面的动静我才走出去,许锟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呆呆看着前方。前面什么都没有,硬要说的话,有一副装裱的工笔画。
我走到她身边问:“师姐,还回去吗?”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再透口气。”片刻后又像是回神似的,迷茫地问我,“你要走了?”
“嗯,不太舒服。”
她再次转过脸瞥了我一眼,眼底的情绪比起羡慕还是困惑更多一些,在某个瞬间近似于家长在审视娇气不够勇敢的小孩,但是最后她上下打量我,继而收回视线,冲我摆了摆手,“走吧,回去我会和老师说的。”
就是在那天晚上我收到那条短信:可惜,我以为今天我们会见面的。
当时离席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烟酒混杂的味道确实让我有一点不舒服,再有一点直觉,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好奇,我在想,如果给师姐一个借口,她也想离开吗?
所以我做作地在座位上表演一通,捂住胃往外走。
是以我无意中避开了祝迦,而那之后没多久,师姐交往了一个高富帅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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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冯逍呈在宿舍楼前的动静理所当然地传开了。但也就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不会有人问到我跟前来就是了。
开学后我很忙,进是进实验室了,但就是和研一的新生一起看同级生以及师哥师姐做实验。
至于冯逍呈,他也忙着军训吧。我们并没有联系。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多,这天结束的时候我和许锟菲一起去食堂吃饭,路上她就一直观察我的脸色,直到坐下才终于问出口,“你不觉得很憋屈吗?”
“嗯?”
“不要装没听懂好吗。”
“还行吧。”我看她一眼,回神道,“这不是已经让我进实验室了。”
“是吗?我看下周就要给你分配新生带了,那些跟你同期进实验室的师弟师妹。”
许锟菲眼神里略带一点幸灾乐祸又十足担忧地望着我。大概是真的认为这种不被赋予任何权力,甚至向所有人明示食物链底层的身份后再被推上去的处境十分微妙且难堪。
我认真看着师姐的眼睛,没有发表意见。
她也没有再说话。
我们各自刷着手机,直到师姐给我发过来一段聊天记录。
瓜不是新鲜瓜,但翻过我和冯逍呈在宿舍楼拉拉扯扯那段视频以及讨论后就是新鲜的了。
不知道谁往隔壁美院新生群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厕所里的小广告,裸鹿的男性。生直。器以及很下流挑逗的自我介绍,附带一张照片以及微码的联系方式。
厕所很眼熟。
照片也是。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张带有冯逍呈校园一卡通照片的小广告应该是贴在了我们高中的男厕所里的。
把这段不知转了几手的聊天记录翻完,我才知道,这一周里冯逍呈居然在学校直接出柜了。再就是,我不知道的冯逍呈后来漫长高中时期的黄。谣被人搬到了大学里,目前正在学生间疯狂转发。
我重新点开看一眼,才发现上面的联系方式居然是真的,确实是冯逍呈的号码,他一直没有换过。
我有些头疼地捏了几下额角,信息量有点大,和中午的饭一起让我消化不良。抬头,视线和许锟菲撞到一起,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表情欲言又止。
于是我感觉脑袋又大了一圈。
“他真是你哥啊?还是你其实是同性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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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锟菲没有继续追问到底,我们在食堂门口就分开了。
再见到冯逍呈时,他正坐在宿舍楼进出闸机前的沙发上,大概刚洗过澡,换掉了军训服,额前的刘海还有些湿润。
我想到他会来找我,但没想道他那么快就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等我,不过是他也就不奇怪了。我走去,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我想起了那次在车里提起彭将西时,他眼中的怨恨以及委屈,也记起当时他似乎没有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他伸手把我拉到一边,“别挡道。”
我顺从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和冯逍呈一起看学生刷学生卡通过闸机口进进出出。
大概十几分钟,冯逍呈才出声问我看到了吗?
我反应了几秒,倏然想到照片里小广告上面独独被打过码的手机号,确信又有些不可置信,“你有病啊?那些东西是你自己发出来的。”
“不然呢?怎么让你知道我这五年过得怎么样。”
我被无语笑了,于是问:“行……那请问你过得还好吗?冯逍呈。”
“还好吧,就是每天收到的垃圾信息多了点,有点恶心。”
“有你同班同学吗?”
“会有同学撕那个小广告下来问是不是我本人。”
“你怎么说?”
“问他大不大。”
“……”
第121章 一头身强力壮的种猪
神经。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转开脸,又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其实我有感觉到冯逍呈视线还落在我身上,但是过去几分钟后,他都没有和我说话,反倒是我难以忍受这种观察,开口问他,“这谁给你弄出来的?”
冯逍呈还是不说话。
我不得不转过去看他,就看到他直勾勾看向我的眼神,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可是我莫名就读懂了他的沉默。
我迟疑地伸手指向自己,确认道:“我啊?”
下一秒,他就露出一个很微妙也很无奈的表情,不再盯着我看了。冯逍呈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几秒以后说出彭将西的名字。
“他在学校厕所里贴的,一直贴到他毕业还在雇人往上贴。”
为什么啊?
至少我走之前,他们俩还没那么大的矛盾吧……彭将西不是还挺喜欢他的。
没等我问出出口,冯逍呈就开始自问自答。
“为什么?因为我在学校楼梯上把他踹下去。为什么把他踹下去?因为烦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苍蝇一样往我身上盯……”
他说到最后,又开始看我。
我移开视线,不看他,后背往沙发上靠,缩起来更有安全感后才开口,“看我干嘛,我就更不知道为什……”
话没说完,冯逍呈的声音忽然在一侧耳边放大,“那是谁告诉他我喜欢乱搞还就喜欢搞处男的?”
我将头往另一边偏,忍不住皱眉,心虚但理直气壮,“那咋了,两者有关系吗?我造你谣,你很介意的话报警把我抓起来吧。”说完还是觉得很心烦,我瞥一眼冯逍呈,重新站起来,“你到底干嘛来了,我很忙,没空和你浪费时间。”
冯逍呈拉了一下我的手,被甩开后也没生气,直到捉住它以后,才抬起头看向我。
他上下左右地打量我,半晌,按着我的手让我重新坐下。
“我就是想知道……”他语速慢,显得很认真,“这种程度的倒霉,能不能让你在想起我的时候开心一点。”
我感觉到有什么被轻轻震动了一下,随后想起上次见面分开时我产生的错觉,那或许不是错觉,冯逍呈确实在取悦我。
用他的痛苦。
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受到任何影响,像是很平静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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