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达睁开眼,浅色瞳孔里的情绪之海不再是无波无澜的麻木与平静,它前所未有地波动着,像海啸将至。
“你是金色的,莱托莎,你自由了,莱托莎。”她想说的话很多,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她们俩对彼此太熟了,就算莱托莎不再拥有普通人的理智,不再拥有正常人的思维,但她总是懂得尤兰达。
她懂她的眼神,懂她话语里的未尽之意。
她把她拉到阳光下,缓慢又坚定地摇头,低声说道:“不,不只是我——”
“你也是金色的,尤兰达,你也自由了,尤兰达。”
……
“联系福利院的负责人,让他们快速撤离,快!”阿瑞贝格沉声喊道。
西尔芙林透过车窗看着正在围绕整个福利院倒汽油的两个女人,将逝的阳光印在铺满油的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线,但西尔芙林还是眯眼紧盯她们的动作。
他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
福利院的人匆忙地从后门鱼贯而出,尤兰达和莱托莎却并不在意。
到了这一刻,能带走多少人,会死多少人,她们已经不关心了。
“尤兰达,我有些后悔刚刚没和你来一发。”莱托莎扔掉手上倒干净的油桶,视线仔细地描摹过尤兰达的五官,这一刻她的认真程度已经不再属于一个精神病人——只是属于尤兰达的莱托莎。
尤兰达也放下手上最后一桶汽油——这一桶只倒了一半不到——她失笑道:“莱托莎,你的脑子只剩上床了是吗?”
“尤兰达,你明明知道我的脑袋里全是你。”莱托莎不满。
“所以……如果让你挑选一个地方给我们做/爱,你会选择哪里——我们还没在这做过,不是吗?”尤兰达的语气是不同寻常的温柔。
莱托莎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秋千!‘荆棘与铅心’的诞生地,我在那里第一次想吻你。”
“我们心意相通的地方?”
“所以你承认那个时候已经爱上我了对吗?”
……
“她们现在在哪?”乐衍皱眉问。
泉茜摇摇头,“她们把福利院里面的监控全关了,我们没办法侵入。”
“我想进去一趟。”西尔芙林忽然说。
“什么?!”
“西尔,你知不知道里面泼满了汽油,那两个疯子不知道要干嘛,但这个地方过一会儿非常大概率会变成火场!”乐衍不赞同道。
“所以需要有人去拖住她们。”
“可是——”
没等乐衍反驳完,西尔芙林就把视线转向阿瑞贝格,什么都没说,眼神却又什么都说了。
他无辜地眨眨眼,表示自己绝对会注意安全——这是他撒娇的惯有伎俩,如果再搭配上一枚香吻和一声“亲爱的”,那将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但这一次阿瑞贝格态度坚决得可怕:“不可以,小芙,你知道我不会允许你再次以身涉险的——而且我已经联系了消防部门,他们马上赶到。”
“小芙,你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的心脏吃不消的。”
阿瑞贝格抓住西尔芙林的手,将他扯到自己身边来。
“好吧……”
西尔芙林感受到阿瑞贝格抓他的力度,不再坚持,反手摸了摸阿瑞贝格手指上的枪茧,轻声说:“我不让你担心。”
“老大,有一个逃出来的人说,看到莱托莎和尤兰达在侧门那边的秋千那!”这时,福加倏地跑过来喊。
“侧门外看得到人吗?”阿瑞贝格问。
“离得很近,应该能看到!”福加点头。
西尔芙林与阿瑞贝格对视一眼,立即带着几个人前往侧门。
“你们想做什么?”崔维斯刚把侧门的锁撬开,就看到莱托莎与尤兰达肩并肩坐在秋千上,闲适地晃动着。
浪漫的夕阳,秋千上岁月静好的情侣,如果忽视她们脚边十几罐油桶和不远处埋好了却没来得及填平的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这或许会是个相当具有爱情电影氛围感的画面。
听到声音,坐在秋千上的两人转过头,眼神扫过面前紧绷着神经的警探们,最终定格在最前面的两人身上。
莱托莎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我认得你们两个呢。”
她指了指西尔芙林和阿瑞贝格,头靠在尤兰达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我之前和尤兰达做/爱的时候,还用你们两个做过比较。”
“所以你们俩是不是情人关系啊,你们也经常做/爱吗?”
西尔芙林脸色毫无变化,只是冷淡地说道:“你们扔掉手里的东西走出来,我就告诉你们。”
“不用哦,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答案了。”莱托莎摇头笑。
“不过,我和尤兰达可是特别喜欢在尸体旁边、在我们的艺术画里做哦。如果你们两个现在能在我们面前做/爱,我就考虑考虑,出去和你聊,怎么样?”
“请二位搞清楚情况,这里没有你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格,是我们在给你们机会。”阿瑞贝格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绿色的瞳孔深处却压抑着难以察觉的怒火。
如果是他一个人被冒犯,阿瑞贝格其实无所谓,他完全可以让对方体验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但莱托莎的冒犯对象包括了西尔芙林——
阿瑞贝格无法忍受的是这个。
尤兰达看向阿瑞贝格,接着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西尔芙林,又望回阿瑞贝格的方向,饶有兴味地说:“你的爱人身上其实也有很多秘密,你知道吗?”
她没留回答的间隙,继续说道:“这个你应该知道——那他和我们其实很相似,这你知不知道?”
“我看他的第一眼就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痛苦的味道,那个味道来自童年的不幸,那个味道属于长期折磨留下的余臭。”
“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得到幸福吗,”尤兰达的视线转到西尔芙林身上,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笑,“知道我们为什么能产生这样坚固的爱情吗?”
“因为我们相似。”
“可是你和他呢,你们的家庭背景不一样,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童年生活也处于两个极端。”
“你的童年充满伤痛,他的却幸福美满。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阴影永远不会消失——除非你把痛苦的根源抹除。”
“可是多可笑啊,你居然成为了一名警探,你永远也无法‘处决’那些折磨你的人了。”
“你只能永远背负着这道阴影,放任它把你压得喘不过气。”
“你无法痊愈,你们之间是不平等的,因为他需要源源不断地填补你内心的空缺,而你却是个无底洞。”
“你只会消耗他、拖拽他,把他拉进你身处的深渊里。”
“你们只会一起粉身碎骨。”
西尔芙林的表情与眼神依旧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好像对方说的话对自己来讲无关痛痒。
“所以你们的选择是一起粉身碎骨吗?”
“不。”尤兰达罕见地开怀大笑起来,“我只是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劝告你罢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们当然不会粉身碎骨。”
“我们是一个灵魂的两瓣,我们永远紧密相缠,因此,我们会有很好、很幸福的结局。”
“我们自由了。”
“我们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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