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哭吗?”拉曼的嗓音扭曲,情绪不明。
西尔芙林没理他。
“你给我起来!012号,做你该做的事。”
西尔芙林身子往左移动,脸背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似是要彻底堕落放弃。
拉曼看着监控中的画面,额角青筋暴起,他是喜欢看西尔芙林脆弱崩溃的样子不错,但他要看的是奋力挣扎后发现一步也没越出的绝望,是一个要强倔强死都不肯低头的人不断碰壁后终于开始产生裂缝,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放弃抵抗,麻木颓废。
“012号,你被养成娇弱的小妻子了吗,没有丈夫就活不了了?”
西尔芙林始终缩着身体,没有任何回应。
“你需要点推力,嗯?”拉曼气极反笑,手指随意按下几个按钮。
下一瞬间,西尔芙林所在舱体的每一面墙壁,包括天花板和地面,全都变成播放着同一画面的屏幕。
舱体内视频中的声音回荡环绕,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全都无济于事。
这个视频西尔芙林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站在那扇格挡住他和母亲的门前,透过那条看起来宽阔又狭窄到令人窒息的门缝,隔着不远不近却足以听清望清的距离,看过成千上万遍的视频。
是经常造访他噩梦的画面。
但问题是,“诺亚方舟学会”怎么知道……
西尔芙林猛地抬起头,颓丧的发丝黏在他的额头脸侧,看起来狼狈又虚弱,一触即碎,却也漂亮得心惊。
“这样好看多了。”拉曼满意地看着西尔芙林燃烧着怒火与仇恨的双眼,当他震惊愤怒时,那眼睛里的蓝色不再寂静着沉默,而是沸腾起火,让人想到空茫夜色下的火山,那种美是无与伦比的。
“你不会真以为能瞒住我们吧?太可笑了。我们只是不想浪费掉你这个‘好苗子’,不然,以你那张与西尔加里有六分相似的脸还有对蛇的极度恐惧,能骗过谁,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拉曼嗤笑。
“西尔加里把我们研究所搅得翻天覆地,倒是把他的儿子作为‘礼物’送了过来,让我们的研究取得重大进展。”
“我都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谢他好了。”
“你说呢,012号,喜欢看吗,你父亲死亡的画面,很有意思吧?”
西尔芙林双手紧扣地面,指甲压得变形,却又丝毫感觉不到痛似的,嘶哑着声音问:“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啊,陪你看看‘小视频’,消遣消遣,看完这个旧的,还有个实时播放的呢?”
“什么意思?”
西尔芙林话音刚落,齿轮转动声再次响起,眩晕之间,墙壁变化,轨道转动,再次稳定时,俨然又是一个陌生的舱体。
西尔芙林有意无意地往墙角看了一眼,又自然地收回视线,耳边传来拉曼阴魂不散的声音:“看过了父亲的,该看看爱人的了。”
西尔芙林瞳孔一缩。
“想不想知道你的恋人现在怎么样了?你很担心他吧,都这样离不开他了。”
西尔芙林再次退至墙角,左手手指颤抖地抓了抓头发,神色纠结而痛苦。
拉曼愉悦地敲击两下,西尔芙林所在的舱体再次变成“大型播放厅”,只不过这次的主人公,是阿瑞贝格。
而视频中的阿瑞贝格,也正在看着另一个视频。
第118章 离间
阿瑞贝格与西尔芙林分开后, 他的舱体并没有保持不动,而是在隔板完全合上的下一秒钟开始旋转,大概半分钟后才稳定下来。
阿瑞贝格下颌线绷紧, 唇线紧抿, 眸色暗沉,虹膜的绿色浓得几近于黑, 呼吸压抑而粗重, 熟悉的人会对这样的他感到陌生, 也知道这时的阿瑞贝格已经褪下了绅士体面的面皮, 只剩下赤/裸裸的愤怒。
在失去了维持温和的理由时, 那张轮廓冷硬的脸终于显出其下隐藏得很好的沉郁与狠戾来。
他知道“诺亚方舟学会”暂时不会把西尔芙林怎么样, 但这次分别之后, 他再想见到西尔芙林就难了, 学会不会让他们轻易见面。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焦躁。
对面的人显然也感受到他明显溢出的情绪。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拉曼似真的好奇。
“与你无关。”阿瑞贝格往四周瞄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陷阱, 也没找到趁手的武器, 这就是个空空荡荡的房间,他无法猜测出拉曼到底想“测试”什么。
“很喜欢他吗?也对,长了一张那么漂亮的脸,又冷又艳, 勾人得紧,身世又凄惨, 俨然一个缺爱小可怜, 我看他对着你还挺会撒娇示弱的, 眼神一颤,手指一抓,把头一埋, 心都碎了吧?”
“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对别人使用过这种招数?”拉曼声音放低,带着丝丝缕缕诡异的笑意,释放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他向来很会利用自己的长处来达到某些目的。”
“‘实验室’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研究员’也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和‘学员’们一样,‘研究员’也回不了家,他们要为伟大的事业牺牲掉一些东西,牺牲掉家庭和感情。但你也知道,人嘛,欲望动物,整天待在压抑闭塞的实验厂里,天天和冰冷的数据打交道,是会憋坏的。”
“他们也需要‘排解欲望’,这样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嘛。而一方有需,一方有求,二者很容易达到一致。”
“012号是所有的‘学员’中,最轻松的一个了,轻松到还有空余精力策划逃跑,轻松到好像真的能剥离掉他的从前,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你觉得他的这份轻松是哪里来的?”
“他凭什么能得到这份‘轻松’?有舍才有得啊,何况他还是我们这‘最受研究员喜爱的学员’,从小漂亮到大,谁看了不喜欢?”
阿瑞贝格低着头,拉曼从监控里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看清他脖子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阿瑞贝格颤抖着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里,狠狠握住折叠刀的手柄,以此来缓解暴力的冲动。
他想,来个人吧,不,来一群人吧,他的怒火需要宣泄。
和其余富家子弟玩一玩装一装的心态不同,阿瑞贝格是真的对拳击格斗非常感兴趣,也向来愿意花十二分的精力去学习这些,爱好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打斗过程所带来的快感,能让他从戴着戴着就真和自己的皮肉融为一体的绅士面具下得到喘息。
他小时候就是个混不吝,长大一点才学会给自己套上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皮。
与此同时,他也学会了时刻稳定自己的情绪,衡量语言行为在当时情况下是否得体,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原来的自己能动手绝不动口,脾气一般,谁说话惹他不舒服了一拳也就打过去了,不在乎后果,只在于发泄。
如今,掌管情绪的闸门被怒火冲开,阿瑞贝格细细感受着体内横冲直撞的戾气,烦躁怎么压都压不住。他想,需要有人来为拉曼对西尔芙林恶心的“玩物凝视”以及莫须有的黄/色谣言付出代价。
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忍耐。
拉曼倒是说着说着回忆起了从前,与他所说的完全相反,西尔芙林并不是“实验品”当中最轻松的一个,由于他在一些方面的天赋异禀,研究所将“宝”押在了他身上,不断试探他承受力的上限,因此西尔芙林的“实验”频率其实很高,却也获得了一点小小的特权——比如不参与某些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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