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西尔芙林,我叫西尔芙林……”
“你说什么?”阿瑞贝格轻声问。
“没什么。”西尔芙林的声音僵硬。
“这位金发警官也有什么悲惨的过去吗?看到蛇就发抖,看到地窖更是直接吓得应激了,不是说你们警探在入职前要通过心理素质测试吗,你是怎么通过的?这些心理障碍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卢陟尤嫌不够似地喋喋不休。
“闭上你的嘴。”阿瑞贝格冷了神色,回头怒斥一声。
接着他又转头温和地对西尔芙林说:“别紧张,放轻松,每个警探都或多或少的有点心理问题,隔一段时间就要接受心理评估和治疗,这没什么的,我说过,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倾诉任何东西,哪怕只是单纯地喝杯小酒。你有很专业的能力和很高的素质,我们都能感受出来,你值得被特聘到我们小组,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也不要担心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我们小组的成员都很优秀,我们都会帮你兜底,因为你也在帮我们兜底。”
“现在,我想你或许需要一个拥抱?”
西尔芙林很长一段时间感觉自己失去了情绪,浑身都很僵硬,但阿瑞贝格的话将那冰冻一般的僵直融化,他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而在情绪感知能力恢复之前,他先一步听到了阿瑞贝格有关“拥抱”的问询。
在感受不到喜怒哀乐的这一刻,他居然下意识地想,“是的,我需要一个拥抱。”
于是他没有经过任何的思维运转、大脑运作,只是从心地张开了手——
然后获得了宽厚而温暖的怀抱。
抱了几秒后,西尔芙林的情绪正常了,开始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他不习惯向他人示弱,不愿意展现自己的脆弱,他轻轻咳了两声,从阿瑞贝格的怀抱中出来,跟他说:“你下去帮忙吧,我来看着他就好。”
“没事,我陪你呆一会儿,相信他们能处理好,如果情况确实需要帮忙的话会有人过来告知我们的。”即使阿瑞贝格相信西尔芙林的心理素质与专业能力,但是放任一个刚刚从应激状态缓过来的人独自应对穷凶极恶的罪犯,还是太过危险,阿瑞贝格担心西尔芙林二次应激。
在一旁静默了一会儿的卢陟突然又再次笑出声,“我说,你们你一定要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温情戏码吗?真的很无聊,创后应激是弱者用来保护自己脆弱小心灵的生理机制,本质上还是懦夫一般的逃避心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同事是下去做什么,救人吗?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
“什么意思?”阿瑞贝格眉心蹙起,他们确实不确定下面是什么情况,那群小孩是否还存活,如果无一幸存的话……
“底下可不是什么楚楚可怜的受害人,而是穷途末路的杀人犯!”卢陟癫狂地笑了起来。
对于卢陟突如其来的神经质,阿瑞贝格没有理会,只是低头沉思,照他话里隐含的意思,那群小孩当中大概率还有幸存者,只不过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摧残,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西尔芙林忽然转身面向卢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如同讲述睡前故事一般缓着嗓音开口:“我不太喜欢别人打哑谜似地跟我说话,不如来谈谈你吧,讲讲你的事情。”
阿瑞贝格挑眉,西尔芙林这是在夺回谈话的主导权,不被人轻易地牵着鼻子走,而是镇定自若地对转矛头,把握住审讯的好时机。
“你说创后应激是懦弱者的自我回避心理,那么你呢?”
“那么快看出我创后应激的你,不会和我‘同病相怜’吧——哦抱歉,不该用这个词,我不太愿意和你这样莽撞、愚蠢、孤僻、心理变态,只会阴暗地躲在角落像老鼠一样存活的人拥有相同的‘病症’。”
“而且,就如你所看见的那样,有人关心我心理的异常,却没人在意你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心理问题的,八岁、九岁、十来岁?你诉说过吗?哦对,你应该不敢说,也知道说了没用。”
“没人理解你,对吗?你再怎样杀人,狩猎,自以为是地玩弄他人的生命,都不能使你发烂的伤口痊愈,你见到火还是会生理性地恐惧……”
“你懂什么?怎么没人理解我,怎么没人在意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的是你!”卢陟不知道被戳到了哪个神经,突然开始大喊大叫着反驳。
西尔芙林朝阿瑞贝格递了一个眼神,阿瑞贝格点头表示了解。
这一段谈话的目的已然达到,现在他们可以确定,卢陟有个领导者型的犯罪同伙,而卢陟对他有着绝对的忠诚,继续顺着问下去他会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接下来他就会开始大包大揽地胡言乱语。
于是,阿瑞贝格并没有接着卢陟的话进行反驳和承接,而是措不及防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现在,你需要回答的是,引起你应激反应的源头,是那把烧向你全家却独独把你留下来的火,还是站在火焰之外看着父母被自己亲手烧死的扭曲情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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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选择
小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妈”,看到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时,恐怖的记忆才又一次回归大脑,让他浑身发凉,无助地蜷缩起身体。
月亮升到最高点,他们手拉手围绕着破败的房屋残骸转圈,第三遍的童谣还没唱完,一阵冷风携着刺鼻的气味朝他们吹来,幻化成一张薄膜,糊住了他们的大脑。
那是一个人影,小倪知道,那是一个瘦弱的、但绝对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影,即使眨眼间他又忽地变成了小婴儿的模样,即使周围的同伴们都开始如被人操纵的玩偶一般不住地喃喃:“火娃娃,火娃娃来了……”
安娜首先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捂住了他的鼻子,皱着眉朝他摇头:“小倪,不要闻。”
但她来不及和别人讲了,眼皮一眨晕了过去。
安娜的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因此受到药物的影响最大。
小倪一阵恐慌,立马跪在地上试图唤醒安娜,但没等他靠近,无力感似毫无预兆的龙卷风一般席卷了他,失去意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小倪鼓起勇气颤着声音朝周围喊了一句:“有人吗,你们还在吗?”
无人回应。
他咽了咽口水,腿控制不住地移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僵住了身体,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娜说过,关键时刻,只有冷静能救你的命。
那是一个人的手,小倪废了好大功夫才制止住脑内关于各种各样死状残忍的尸体的幻想,慢慢地爬过去,手掌接触到了一簇头发 。
他颤抖着手拨开那人脸上的头发,凑近了在黑暗中仔细看,看清那张脸的那一刻,他猛地松了一口气,故作的镇定一下子塌方,带着哭腔摇动着那人的身体。
“安娜,安娜,你快醒醒——”
没等他把安娜喊醒,周遭的环境一下子亮了,尽管是昏暗的,带着诡异与不详气息的灯光,也在之前犹如深渊一般的黑暗的衬托下,亮得刺眼。
“哟,你倒是醒得早。”一道干哑如磨过粗粝砂纸的男声响起。
小倪忍不住双手撑地往后挪了两步。
突然的光明让他看清了周围凌乱躺着的其余九个同伴,以及那个露出手臂烧伤的男人。
他很瘦,个子高,有点驼背,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又长又杂乱,毛燥的刘海下,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恶意浓稠得快要溢出来,手上提着两桶水,慢慢悠悠走过来将水倒在那群晕过去的孩子们身上,并不耐烦地叫嚷道:“起来了都起来了,睡得跟死猪一样。”
小倪见状,即使害怕得全身打抖,还是爬到了安娜身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张开手臂,成保护姿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地开口:“你不要泼她,她身体不好,一淋水必感冒生病,到时候你也会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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