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尔芙林忽然停住了转动椅子的动作,偏头问兰亭:“之前谈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跟我说过, 福利机构的人对这个小镇的人员信息最了解?”
“是这样。”兰亭点点头。
“卢陟一时半会儿审不出来什么,就之前我和组长在小木屋里对他进行的简短探话来看, 他对他那个同伙不是一般的忠诚, 像狗对着主人一样死心塌地, 他应该是视那人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知己,老套狗血一点来讲,他可能还把他看作是他灰暗世界里的救赎, 他觉得是那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现在到了警局审讯室他谨慎得很,没点证据勾着他,他不太可能对我们透露出一星半点的东西。”西尔芙林懒懒说道。
接着,他坐直身体,又问当地警局的警员:“卢陟长期蜗居在深山老林里,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收入来源是什么——他这种情况,照你们这地方的规矩,应该会有福利机构的资助吧。”
警员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应该是有的,我们这的福利机构资助范围与力度都很大,可以说养死了很多混吃等死的人。”
“那你们可以查到卢陟是在哪家福利机构申请的资助吗?”
“这个……我们是没有这项权利的,在我们这个镇子上,福利机构就相当于是隐形的政府,他们的一些东西,我们是没有权利探查的。”警员有些为难地说。
“那你们有监察机关吗,福利机构的东西你们查不了,那他们的一些违规操作不当行为谁来管呢?”阿瑞贝格双手插兜看着他,语气像是质问员工的领导,不含任何愤怒与不解,有的只是无形当中的压迫感。
阿瑞贝格是天生的领导者,许多人都这么说。良好的家境与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让他养成了自信从容不迫的气质,漫不经心却又掌握一切,他身上有种复杂的气场,温文尔雅又冷锐锋利。
他有领导者的力量却没领导者的架子,平时也会参与到组员的各种玩笑里去,还一言不合就自掏腰包给全处的人发放福利,荣获过刑事调查局内部“最受喜爱领导”评选的第一名。
但没有人会怀疑,他认真起来后的不怒自威。
那名小警员磕磕巴巴半天,“这……”“那……”“我……”三套毫无内容的辩解语句排列组合颠三倒四地吐出,终于被阿瑞贝格抬手打断,他轻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小得几乎无法发觉,笑意也从未真正到达眼底,状似揶揄地说:“我明白,你们这道德水平高,大家都很自律很有自控力,不存在我说的这种情况——没关系,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警员带着忐忑回到自己工位上后,阿瑞贝格神色骤然冷淡下来,扭头跟崔维斯说:“现在打电话给玄文,让她去查,然后让她写一份申请递交给行政调查总局,要求彻查莫斯小镇潜在的违规行政现象,我回去之后再补一份报告和声明。”
崔维斯比了个“OK”,立马给玄文拨去了电话。
“稍等,马上就好。”电话那头的玄文快速敲击着电脑,“莫斯小镇,卢陟,莱普特,福利申请——找到了,嗯,很有意思,有一家叫“雀生”的福利机构固定每月都会给他打三千到六千不等的资金补助,在这样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小镇里都抵得上别人一个月累死累活打一个月工赚的钱了,他是有什么亲人在里面工作吗?”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雀生’这家福利机构很有名,算是他们镇上的中流砥柱,不过主要是进行孤儿救助及家庭纠纷调节,大部分资助的都是未成年的儿童,像卢陟这种‘大龄婴幼儿’倒是很少见。”
兰亭补了一句:“安娜接受的资助就是来自这家机构。”
阿瑞贝格朝兰亭点点头,然后继续问玄文:“这家机构的经营者是谁?”
“叫比尔森 ,他倒是个大好人,成年后就离开小镇去外面奋斗,打拼十年赚了笔大的,立马回来建设家乡了,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事都有他一份,看着还蛮无私奉献的。”
“倒是成这个‘极具道德感’小镇的美好品质浓缩融合体了,他们小镇该把他标榜为代言人。”西尔芙林又开始玩转椅,闻言也不忘嘲讽一句。
“我就喜欢听小芙说话——我玄文从始至终都认为,任何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履历下都潜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完美无瑕才是最大的瑕疵。”玄文在电话那头附和了一句,然后告别:“好的,玄文的帮助到这里结束,有任何需要随时再打给我,祝你们顺利,我在电脑环抱的中心永远支持你们。”
“小芙?”阿瑞贝格调侃道。
他对组员们私下取的爱称外号并不是很了解,上一案在飞机上又恰好错过了福加和西尔有关称呼的前半段聊天话题,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们称西尔芙林为“小芙”。
西尔芙林立马把椅子进行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转,背对着他们,双手撑着额头脑袋垂下来,尴尬地小声嘀咕了句:“怎么这个称呼还存活着啊。”
“小芙?”阿瑞贝格见西尔芙林带着浓浓躲避意味的动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而是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这一遍语气中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西尔芙林终于转了过来,耳廓还带着未褪的红意,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喊他“小芙”他只是会感到别扭与尴尬,也不是非常抵触,但这两个字在阿瑞贝格嘴里一过,莫名其妙地带上了点难以形容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意味来,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阿瑞贝格的语气太不正经了,西尔芙林想。
他抬头盯着阿瑞贝格辩驳:“我并没有认可过这个称呼。”
“啊,我倒是觉得这个称呼挺好的,很衬你,也很可爱。”阿瑞贝格笑着回道,之前因为当地警局的无能而带来的不爽感一扫而空,果然,美人被逗弄之后的有趣反应会让人的愉悦感大幅提高。
西尔芙林的一些小动作真的很可爱,阿瑞贝格想。
“我们还是快点去‘雀生’那里走一趟吧,大少爷。”西尔芙林发现面对阿瑞贝格这种嘴贫的天赋型选手,与他争辩就会落入他的言语陷阱中,越辩越无力,只有以毒攻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才能使自己不落下风。
“哈?”阿瑞贝格听到这个久违的的称呼非常惊讶,这还是他刚入职调查局时同事们对他的戏称,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喊过他了,因为“大少爷”这种称号听起来总有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又嚣张跋扈的富家子弟气息,而他阿瑞贝格只沾了个“富家子弟”,也过了年轻气盛遇到不爽的人或事直接上去干的年纪,所以现在这个称呼配他怎么听怎么违和。
他想起了西尔芙林刚来时福加在飞机上花里胡哨吹捧他的话,一下明白过来西尔芙林知道这个称呼的原因,不着痕迹地看了福加一眼,并没有过多停留,然后又笑眯眯地对西尔芙林说道:“很显年轻的叫法,感觉我又变成了初入职场的愣头青,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行事作风也比较激进不加思考,还不如你冷静沉稳,如果我那时候就碰到了现在的你,现在你就是我老大了,小芙组长。”
西尔芙林放弃比赛,他这种后天努力者果然还是比不过天赋异禀的人,夹枪带棒的嘲讽才是他的舒适区,这种需要情商需要语言艺术的比拼,还是默默退出比较体面。
一旁的福加在感受到阿瑞贝格那平静的不到一秒的一眼时,就暗道不好,多年一起共事的经验让他这种粗线条的人都敏锐捕捉到了危险的来临,后面听到阿瑞贝格说自己当年是愣头青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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