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饼先生(3)
韩乔聿吃完了自己那份，抬头看着陆鸣还在那跟猫儿似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啃，开口道：“喜欢吃这个？”虽然速度慢，但还是看得出比之前那种拿着叉子食不下咽的模样好多了，现在大概只是习惯性吃饭分神。
陆鸣咽下嘴里的，道：“吃惯了还不错。”
韩乔聿问道：“在这边工作很久了？”
陆鸣见他误会了，也不特意解释什么，只含糊应了一声。他现在还是在校生，转年读大四了，虽然能力摆在那，但是一般公司知道是学生又是跨专业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偏见，他人懒，只想做好自己分内工作，其余的懒得解释。
而且过完年他姐生完小孩，他也要回国了，留下的时间很短，也没有必要跟老板去说这些私人的事儿。
韩乔聿跟他闲聊两句，陆鸣啃着汉堡说话慢，难得太子爷竟然也和颜悦色的没有发火，甚至还破例自己多说了几句日常锻炼的事。
“附近有个巴西柔术馆，设备和教练都还不错。”韩乔聿点了一支烟，视线落在陆鸣卷起的毛衣袖口上，开口道：“你身体需要锻炼一下，太怕冷了。”
陆鸣吸着牛奶，含糊道：“我冬天都这样，从小就怕冷。”
韩乔聿点了点头，道：“过两天抽时间我带你过去。”
陆鸣咬着吸管拧眉看他，太子爷有点太霸道，怎么就定下来要去了？他视线落在韩乔聿身上那件黑色衬衫上，这人酷爱穿黑色，自己身上是黑的，给自己拿的毛衣也是黑的，跟他人一样看着沉稳又嚣张。
韩乔聿注意到了，抬头看他道：“怎么，我衣服有什么问题？”
陆鸣也没回拒：“没，颜色统一挺好的，韩先生可能比较忙，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为这些琐事烦心。”
韩乔聿叼着烟一手翻合同，一边抬头看他一眼，眼里带了点笑意道：“你说我懒？”
陆鸣也笑了下，不知怎么，忽然就不太怕他了。
陆鸣本来以为韩乔聿这样的大忙人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之前提了锻炼的事，还真的安排了下去。秘书小姐特意调整了时间，韩总又带着他加班了两天，硬是挤出了小半天空闲俩人一起去了巴西柔术馆。
陆鸣有点不乐意，跟着韩乔聿进去，一边磨磨蹭蹭地换衣服，一边道：“韩总，我还以为加班之后可以休假。”
韩乔聿干脆利落地脱了上衣，光着上身露出整齐腹肌和健壮的手臂，拿了道服扔给他一件，自己穿了一件，淡声道：“老板是没有休假的。”
陆鸣抱着道服看他。
韩乔聿又道：“你跟着老板也没有休假，不过奖金翻倍。”
陆鸣这才开始换衣服，韩乔聿伸手拨开他的领口，把他道服里面穿的T裇勾了勾，道：“训练的时候，里面不能穿任何衣服。”
陆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为什么？”他怕冷，也不想光着穿啊。
韩乔聿扬了扬唇角，道：“因为运动激烈的时候，会撕烂衣服。”
韩乔聿说完也不等陆鸣，就先出去了。
陆鸣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他说的换好了衣服，出去的时候，韩乔聿已经做好了准备活动，瞧见他过来，走过来指导了他几个动作，让他先活动筋骨，动作熟练，一看就知道平时玩儿惯了的。韩乔聿一身黑色道服，腰带也是黑的，跟陆鸣一身雪白不同，他动作稳准狠，足够当他的老师指导他，馆里的教练也乐得清闲，让他们两个人一组互相指导。
韩乔聿沉默寡言，但是手上的劲道留了几分，对陆鸣指导起来也细心，按倒了之后调整他姿势，很快就起来，说的最多的话也是“再来”二字。
陆鸣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被他挑起来了，一次两次的被按在地上，也开始试着反扑，被韩乔聿反剪手按在地上呼吸都变粗了，但也咬牙不肯认输。
韩乔聿覆在他背上，腿挤在他中间，压低了问他：“服不服？”
陆鸣咬牙：“不服！”
他后背还没着地，就不算输，被按在那挣了几下，试着用韩乔聿刚才教他的那几招翻身，但是对方比他整整大了一号，压在他背上的时候简直把人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半点翻身的希望都没有，陆鸣只觉得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的气味，额头上的汗水滑落在眼睛里的时候，忍不住眨了眨。
韩乔聿轻笑一声，松开他的手道：“时间到，你输了。”
等着背上的人离开，陆鸣才翻过身来，领口已经被扯开了一截，露出大片白皙泛着红晕的胸膛，躺在那喘着气半天都没能起来。
韩乔聿上前去给他把领口拉正，系了系腰带，还没等安慰一句，就被陆鸣双脚反剪腰部给带倒在地，陆鸣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趁着韩乔聿愣神的一秒钟迅速把人压制住，整个人骑到对方身上按了下去，但是成败只在瞬息，不等背部着地，韩乔聿揪着他的领口在地上一个翻滚又压了回去，看向陆鸣的视线也黑沉沉的。
陆鸣刚才就有些运动过量，体力完全没缓过来，只不过是占了点偷袭的便宜，这会儿是真手软脚软了，被他视线盯着一看，锁着他腰的双脚也没有什么力气垂下来，拿膝盖顶了顶他腰侧，哑声道：“服了，服了，你快下去，太沉了。”
韩乔聿还在看他，陆鸣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错开视线，又催他一次，“起来。”
韩乔聿喉结动了一下，起身放开他道：“我去拿点水，你在这等我。”
☆、 第四章
陆鸣倚着墙那坐下等韩乔聿，喘口气的功夫，就看到教练又带了一个人过来。
也是个老外，但是瞧着年纪偏小，没那么壮实，教练带着他过来对陆鸣道：“你好，请问你们这一组能不能加个人？”
陆鸣上下打量了那个金毛小子，把人小伙子看了个脸通红，支支吾吾地伸手跟他问好：“你好……我是马修。”
“陆鸣。”
陆鸣跟他握了下手，视线从他胳膊到腿又转了一圈，还成，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年，骨架大但是也没壮实到像韩乔聿那样，瞧着还是可以挑战的。陆鸣刚才和韩乔聿打对手基本上就是被完虐，总觉得有点没过瘾，加上韩乔聿亲手指点了几招，很是想再试试。
教练道：“马修跟你一样也是新人，白带，第一天来呢。”
陆鸣笑了下，站起身道：“那行吧，我们练练。”
韩乔聿拿了两瓶矿泉水回来，刚走到场地那就看到教练站在他之前的位置上，在做裁判计数，陆鸣和一个新手正摔打在一起。
“1！2！……”
陆鸣一个过桥摔，手肘用力支撑起来，拽了对方膝关节那，顺势压了过去！
这是刚才韩乔聿教的，巴西柔术其实混杂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在里面，比起竞技，更适合打架，它所有的技巧也都是基于打架理论，把人拽倒压在地上降服。
陆鸣技巧掌握的不错，眼睛里像是小火苗在烧一样带着不驯服的劲儿，明明体能比对方弱还是靠着技巧把人制住了，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但也看得出带了点得意的眼神，既漂亮又挑衅。
韩乔聿停住脚步站在一旁，认真看他比赛。
这次教练开始给陆鸣数计时，陆鸣体能还是差了点，最后一刻还是没能支撑柱，又被推开了。
韩乔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打斗，视线大多数时间都落在陆鸣身上，对方揪扯衣服、拽陆鸣脚腕的时候没轻没重，他也会看上那个男孩一眼，但还是拧着眉头没阻止。
那个叫马修的男孩刚满十八岁，正是人来疯的年纪，活像是一只金毛傻狗，他从刚开始瞧见陆鸣的时候眼睛就发亮，估计也不知道怎么讨好，越是想表现自己，越是拿出看家本事，实打实地摔了陆鸣两次。陆鸣第三次被他摔倒的时候磕了鼻子一下，有点冒血了。
韩乔聿黑着脸过来，拦在陆鸣前面，自己对上了马修：“你过来，我和你打。”
马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迎面就被韩乔聿一个过肩摔弄到了地上，紧接着简直就像是教练的实战教学——只是教练对着的是沙袋，而韩乔聿对着的是他。
马修被摔地鼻青脸肿，哭着找教练换组去了。
陆鸣盘着腿坐在墙边给他鼓掌，还吹了一声口哨，他鼻子里塞了纸团，说话有些瓮声瓮气，但一点都不妨碍他夸奖太子爷：“真厉害，还是这样摔才过瘾！”
韩乔聿脸色依旧铁青，他也不让陆鸣继续训练了，带着他去了隔壁休息室。陆鸣跟他开玩笑道：“韩总，你不会因为我输了就生气吧？我今天刚学呢，等过两天训练好了一准能打过他。”
韩乔聿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不用，以后我教你，就我们两个一组。”
陆鸣接了，被那冰水的温度刺激地“嘶”了一声，直接放在鼻梁那帮着冷冻止血，瓮声道：“我真没事……”
韩乔聿脸色还没缓过来：“别动。”
陆鸣老老实实坐着，韩乔聿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条湿毛巾，把他手指上蹭到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了，又小心给他擦了脸上留下的一点血。
陆鸣除了家人，还没被人这样坦荡又理所当然地照顾过，低头的时候，视线跟他撞在一块，韩总没避开，只是擦完了观察一下就放了手，陆鸣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了他一回。
不可否认太子爷长相还是十分拿得出手的，浓黑的剑眉斜插入鬓，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冰冷明澈，看着你的时候坦荡又肆无忌惮，放佛做什么都有充足的理由似的，底气十足。即便现在黑着脸，也还是帅气，仔细想想，这人除了脾气暴躁了点，其余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回去之后，韩乔聿破例给陆鸣放了一天病假。
陆鸣这点小伤倒是没觉出什么事来，但是有假期也挺好的，乐呵呵的回去陪他姐了。
陆静书的大女儿这个周末回家，陆鸣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她刚从寄宿学校回来，小姑娘见了他比见着自己亲爹还要热情，背着书包就冲过去给了陆鸣一个热情的拥抱：“舅舅！”
陆鸣把她抱起来，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些分量了，他颠了颠笑着道：“不错，又重了一点点，长大了！”
小姑娘跟他中文交流没有障碍，只是发音和表达方式十足的像她亲爹，仰着小脑袋得意道：“不止哦，我还高了呢！”
陆鸣带着她去家里测量身高的那面墙上让她站着比了下，还真是高了一点，他就在歪歪扭扭的“陆贝贝”三个字那重新做了刻度——小孩中文名跟了他姐，也姓陆，姐夫安森一点都不介意，他甚至自己也想跟着姓陆，被陆老爷子拒绝了。陆鸣特别大声的夸奖了小姑娘，小姑娘挺着小胸脯也觉得自己立功了，晚饭的时候特意多吃了一块肉。
陆鸣脾气温和，又能写会画，小孩都愿意跟他玩儿，等吃了晚饭小姑娘还想缠着陆鸣陪她，撒娇地叫“舅舅”，不肯走。
陆静书拖长了声音道：“陆贝贝——”
小姑娘这才悻悻地放开陆鸣，看了一眼旁边从她进门起就眼巴巴等着她的亲爹，耸了耸肩膀道：“好啦，我知道了妈咪~”
陆贝贝跟着安森去亲子时间了，她上的是双语学校，在外面说英语和法语，回家之后她爸迫切想让她学习美丽的中国文字，手把手教着她写汉语拼音和中文，两个人都写的歪歪扭扭的，还在那互相鼓励对方，能写个“田由申”都觉得自己了不起，并且乐此不疲。
陆鸣拿着个苹果，坐在沙发那一边吃一边跟陆静书说笑：“姐，你们这样不行啊，你教贝贝英文，姐夫教中文，我看贝贝哪个都学不好，你俩换过来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