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恋(83)

　　嘴巴攻略的地方：额头、眉心、鼻梁、人中、嘴唇（唇珠）、下巴、下颌骨、嘴唇（整体）、舌头、手背。】
　　他又转回来，搂着皮冻进入梦境。
　　第三天一大早，夏九嘉去锻炼跑步加晨读英语，毫不意外地再次在舍监室里发现那个“鸿星尔克”。还是在看视频，不过变成“开电瓶车安全指南”“开电瓶车需要知道这三件事”……依旧十分惜命。“鸿星尔克”住的不远，每天早晚骑电瓶车进出学校，几根头毛十分飘逸。
　　夏九嘉已推测出来“鸿星尔克”这几天的作息情况——早上睡会儿，6点40上班，晚上先回家，大约睡上五六小时，12点左右再来学校。
　　“鸿星尔克”多年以来雷打不动6点40上班，站在R中门口，把手背在身后，虽然年约半百却是身姿笔直，要求所有学生走进大门以后都要说“老师好”，他再一个个回“好！！！”“你也好！！！”“好！！！”声如洪钟，震人耳膜。谁不叫都不行，还说这招能让学生“从早上进大门起精神焕发、摆正态度。”对于这种强制“元气”，无数学生暗地吐槽，觉得有病。然而仔细想想，从6点40到7点10分，不间断地“好好好好”也是一件挺累的事儿，基本一秒一句。何况“鸿星尔克”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二十年。
　　也正因为如此，不是像夏九嘉这样早起的人不会知道对方一直守在学校。在传言要“大地震”的日子当中不回家陪老婆孩子而是准备随时叫醒R中学生、指挥逃生、安慰大家。
　　“……”夏九嘉见“鸿星尔克”看得用心，摸出手机走出几步偷拍照片。不是非常清晰，然而那个锃亮秃头一看就是教导主任。
　　…………
　　白天照常上课。
　　有个漂亮姑娘站在六班门口拦住沈曦表白，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鼓起勇气过来表白……据说马上要大地震，万一你有三长两短，我的心意就没机会讲出口了……暗恋永远不被知道将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沈曦问：“你咋这么会表白呢？”
　　“啊？”姑娘有点懵逼，问，“那，可以在一起吗？”
　　“不可以。”沈曦说，“我有喜欢的人。”
　　姑娘被引导着，问：“是谁？”
　　沈曦说：“夏九嘉。”
　　“……”对方以为这是逗她，不知道其实是真的。
　　沈曦不与她再说话，一晃一晃走进六班。
　　过不多时，许多同学手机收到新闻推送，说“大地震”是个谣言。
　　有人报告给地震局，地震局派人去调查，最终证实“群蛇”只是放生结果。根据颜色、花纹判断，那些基本都是“外地蛇”“南方蛇”，坐长途车一路颠簸到东北来的，有人工繁殖长大痕迹，没有毒性，一般用于餐饮原料。最后专家盖棺定论，说是一次不负责的放生行为，等于杀生，因为动物并不熟悉环境，没有存活条件，还影响当地生态，让更多动物植物丢命，还威胁当地居民，提醒大家放生动物必须得到有关部门进行报备。
　　另外，地震局又表示，某周边城市过去20年屡屡小震，无法说明问题，目前地下水等其他指标并未显示任何异常。又分析说，×××断裂带内部结构比较破碎，并不具备储存能量孕育大震的条件，而且由于介质均匀、连续性好，也不轻易释放能量，更常见的是扩到边缘引发其他地区地震……在历史上LL省西部也没有过半次大震，目前流言可能性小、不要恐慌……
　　夏九嘉：“……”
　　果真只是一个流言。
　　“鸿星尔克”白守夜了。
　　自己也白被摸了。
　　而沈曦在看到新闻的一刹那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同居生活在辟谣中戛然而止。
　　安众钱厚见了，笑：“沈哥，才发现你好大眼睛！”
　　沈曦随口应付：“因为我一直是对于宇宙充满好奇的小少年。”
　　夏九嘉：“……”再次觉得自己爱着一个傻-逼。最奇葩的是那个傻-逼在未来真可能是航空航天方面专家。
　　其他六班同学纷纷表示不会拆除报警装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时刻设防、有知识储备，眼中无灾心中有灾。
　　…………
　　当天晚上，几张照片在R中里广为流传。
　　“鸿星尔克”多张写真。
　　原始照片高清、无P，是真正能体现颜值的好写真。
　　不过随着广泛传播，一层又一层的滤镜强被加上，光线柔和、暧昧，秃顶上有夸张光圈，四周还有许多贴纸，大部分是红心，充满少女心。
　　而等传到二十几班，终于，照片变成高P。
　　“鸿星尔克”白皮尖脸宛如网红。
　　伴随照片，也有文字在校园中迅速扩散：
　　【地震谣言持续三天，鸿星尔克守夜三天。】
　　【在舍监室整宿不睡，抱着ipad看养生视频[流泪]。】
　　从初一到高三所有同学反应都是十分震惊，纷纷回：
　　【天啊鸿星尔克……】
　　【没想到……】
　　【平时那么讨厌的一个人……】
　　【突然有点恨不起来……】
　　照片自然就是沈曦传出去的。
　　这个事儿与他当年承诺帮鸿星尔克摘掉外号紧密相关。高一第一学期期中考完那天晚上沈曦跳墙给夏九嘉买饭，不巧又被鸿星尔克抓个正着，而当听到“给某个同学买夜宵去了”的理由时，鸿星尔克勃然怒吼“高中生就谈恋爱！”让沈曦十分高兴、眉开眼笑，当场拍板“一定帮你摘掉外号！”
　　于是，等到照片影响攀至顶峰，沈曦又在班级群道：
　　【我刚流下感动的泪水，以后别叫“鸿星尔克”了……】
　　许多人问：【那叫什么？】
　　沈曦刚想提出建议，夏九嘉就过来讲话。
　　等两人说完，沈曦看一眼群，发现新的外号已经横空出世。
　　是句尊称：
　　“鸿星尔克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抱头蹲下……

　　☆、第80章 三省四市（五）

　　
　　5月5号, R中高三举办活动——冲刺誓师。
　　许多学校百日誓师, 不过R中“33天誓师”。据说这种“激动”无法维持很久, 于是从100天改为33天，就在高一高二的“社团活动周”后。
　　活动场面十分震撼。
　　清华北大等等校旗在操场上迎风飘扬。CC市春天风大，猎猎吹着那些校旗, 好像能叫它们飘到北京、上海，飘到那些少年少女们陌生却向往的城市里去。
　　CC虽然省会，却是二线城市, 无数人想离开这里, 到那些纸醉金迷的地方看看，虽然那一“看看”往往就意味着几十年的颠沛流离。
　　中小城市的人一旦离开了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人大校旗毫无意外地被嘲笑。三个小人串在一起, 分别代表“人文”“人本”“人民”，后面小人扶着前面小人的腰, 组成一个“州”字，可同学们指指点点“哇, 好YD，3P……”“还有北大那个，也……”“还有还有……”
　　活动宣告开始以后, 各班方队拔脚入场。
　　每班班牌后边都有一条横幅。
　　六班是由颜值担当卓然和孙天姝擎着, 因为夏九嘉要准备上台演讲，而沈曦有偶像包袱，不干，嫌土。
　　春风吹得横幅鼓起，“清北不招佛系青年, 高考相信拼搏汗水”十六个字上下跃动。
　　当时班长上班凌霄曾让沈曦撰写横幅。沈曦想想，提笔挥毫，写道：“天生我材必有用，750分散尽还复来。”阿Q精神十分可怕，只能起到相反作用，上官凌霄转身就走，自己想了新的句子。
　　夏九嘉并不在六班方阵，而是站在高台上面静静注视本班同学。
　　按照规定，每个班级方队经过主席台时都得喊喊口号，六班也不例外。上官凌霄带着大家没啥精神地喊口号：“清北不招佛系青年……高考相信拼搏汗水……”
　　沈曦没喊，对夏九嘉挥挥左手，还把指尖送到唇边，抛去飞吻。
　　夏九嘉：“……”脸上发烫。
　　等30个班都在足球场上站好，主持老师面对麦克温柔地道：“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今天秋高……春高……气爽，我们在这隆重举行高考冲刺誓师大会，这标志着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接着校长发言、老师代表发言、家长代表发言。
　　他们说：“33天，无比短暂，只是一生中的一个瞬间，可它却能改变命运，影响人生路上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因此这33天至关重要、意义深远……预祝R中学子33天后马到成功！梦想成真！”每个人都blablabla讲了好几分钟，可学生们全不感冒。
　　最后是学生代表发言。
　　夏九嘉并没有稿子。他迈步走到麦克风前，正正麦克风，声音依旧清清冷冷，与风缠在一起，直直扑向下面2000多名学生。他开口，问：“我亲爱的同学们，你们认为，你的人生……是重要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台下忽然十分肃穆，空气变得粘稠、凝重。
　　有人点头。
　　夏九嘉又动动麦克风：“如果答案是‘是’，那……让这33天能配得上它的重要吧。相信最公正的上天不会辜负你们，它一定会在这个滩头或者下个滩头惠泽于你们。谢谢大家。”
　　一共三句话，短得不像样。
　　然而“你的人生是重要的吗”这个问句却叫大家心脏收紧。
　　很快便到最关键的“誓师”环节。
　　大学神夏九嘉回到六班方阵，“鸿星尔克老师”站上高台大吼：“举起右拳！”
　　夏九嘉：“……”还是举起好了。
　　“鸿星尔克老师”本来嗓门就大，此时在麦克风的扩散下威力非常惊人：“十年磨剑！”
　　大家也喊：“十年磨剑……”
　　“鸿星尔克老师”：“冲刺高考！”
　　“冲刺高考……”
　　“只问初心！”
　　“只问初心……”
　　“不言辛苦！”
　　“不言辛苦……”
　　“鸿星尔克老师”实在嗓门太大，念着念着，脚下的领操台忽然间“哗啦啦”地掉了一块油漆！
　　R中学生目瞪口呆，交头接耳：“震掉了……”“把墙皮震掉了……”
　　Blabla一大段诗念完以后，冲刺誓师便进入到最后环节，也是今年新增加的试验环节——大声说出“我想上……”加目标学校。
　　主持老师声音温柔：“好，现在，大家眼睛注视目标学校的校旗和校徽……大声说出‘我想上清华……或者北大，或者复旦、交大……”
　　这在心理学上其实十分好用，就是有点儿傻。
　　这下子，学校口号、班级口号，自己口号，齐活儿了。
　　夏九嘉没开口讲话，却意外地发现沈曦拖着长音在跟人念：“我想上……”
　　夏九嘉：“？？？”沈曦如此乖巧？
　　还没惊讶过两三秒，他便感觉沈曦凑近，揽住自己的肩，在他的耳旁呼呼喷热气：“夏、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