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5)
罗晋没出声,浴室里一片寂静,苏林却没忍住,又悄悄睁眼,盯着墙壁看。
“苏林……”
“嗯?”苏林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罗晋沉声念出来,反射性就回过头望着他。
罗晋两条修长有力的腿稍分开,支撑他挺拔笔直的身体,臀部曲线像他这个人一般刚毅优美,细窄的腰身下或许蕴藏着惊人的力量。苏林头晕眼花,看到他右手五指缠绕在牛仔裤的纽扣上,解开之后又一点点把裤链拉到底。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待会儿洗完澡,我给你上药。你小心点,不要让伤口泡水太久。”罗晋低声温柔叮嘱,苏林不由自主看他下半身,拉链大开,那根饱胀的东西悄悄探出个圆润的头,湿亮亮的。
苏林狠狠咽了咽口水,看到罗晋将骨节分明的右手覆在上面,微微挺腰,一整根性器慢慢顶出裤链。
他不像一般男人,到了这个年纪,由于性体验过于频繁,那一根往往颜色不堪。
苏林几乎要把持不住,罗晋那根性器和他的人一样漂亮,干净利落,颜色淡淡的,像他的轻微洁癖一样拒人于千里。
它直挺挺的样子简直勾住了苏林的魂儿,也许是因为尿意,那根东西坚硬饱胀,尺寸惊人,苏林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下,一只手或许能勉强握住。但是到了这时候,他忽然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爱实打实地插入了,如果是他,一定会被罗晋弄死在床上。它太粗长,苏林想象着湿润顶端划开臀瓣的模样,瞬间全身红粉一片,似乎慢慢起了反应。又不经意瞥到罗晋,看到他的那根东西,漂亮的茎身青筋暴跳。
苏林眼角红红的,只能默默转过身,才站稳,就听到便池里响起水声,清脆持久。
“我要死了。”苏林脑海里反复这一句话,鼻血一滴两滴,喷涌而出,全淌到手臂上。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射的都不清楚,只看到墙壁上的白色浊液慢慢顺着光滑瓷砖下移。
释放之后的身体极其敏感,苏林手软脚软,扶着墙,偏偏又不能大喘气,还要遮掩着身体,不能让罗晋发现了。
这股神秘禁忌让他在高潮的余韵中不断沉沦,直到罗晋走过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苏林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他是外科医生,常年拿手术刀,一双手粗糙生茧。他用手心抚摸苏林后背,并低声问他:
“怎么,你不舒服吗,为什么身上这么烫?”
苏林简直要以头抢地了。
他使劲摇头,闷着声音回答:
“这里面太热,我……我调低水温就可以了,你……你先出去。”
罗晋含糊应了一声,沉声道:
“别洗太久,有事叫我。”
苏林无力地点点头,等罗晋离开之后,开始狼狈地洗脸,冲掉手臂上的血渍和腿间精液。
这叫什么事儿,苏林抹了抹因为情动而溢出眼眶的泪花,默默抱着莲蓬头洗脚丫。
洗完澡,苏林出了浴室,站在空调下吹冷风。
罗晋觉得很头疼,他把苏林拎到餐桌边:
“坐下,先喝碗绿豆汤。”
苏林老老实实把一碗汤全喝光了,末了还意犹未尽,要不是罗晋拦着,他会学着小奶猫的样子把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这么大人了,前两天高烧还没长记性?”罗晋三两步上楼,找来一块干净毛巾,站在苏林身后就给他擦头发。
“头发没干,还偏偏对着冷气吹,你想赖在我家不走了?”罗晋的手掌粗糙温暖,柔软的毛巾将他的后脑勺整个包裹住,然后慢慢擦拭。上一次苏林被这样认真对待,还是小学三年级,那时候妈妈还在,她会买苏林喜欢的儿童香皂……
苏林眼里又渐渐泛出泪光,这个男人无论从生理到心理,总是让他被动得想哭。
“如果这只是一场简单快乐的梦就好了。”苏林捂着脸默默在心里说道,这样至少他还能及时抽身。
从美梦中清醒的感觉往往不是纠结不舍,而是满足感恩,甚至可以偶尔回味,但是苏林办不到。
☆、第十九章
在跟罗晋正式接触之前,苏林从来不敢想象他是这样一个人。
他常常对苏林微笑,让他神晕目眩,尽管有时候眉头微皱,神情淡漠,可苏林知道,他心里藏着一团火。
罗晋很乐于给苏林捯饬头发,用干毛巾擦好之后,又找来吹风机:
“吹干了再吃饭。”
苏林胆战心惊享受了五分钟,末了犹豫着问罗晋:
“罗医生……”
“……”罗晋没回应他,轻轻拍了拍苏林的脑袋:
“上次见你上司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叫我。罗晋罗晋喊得不是挺顺溜的吗,怎么改口了”苏林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我……我不记得了。”
罗晋显然更不高兴,随意揉了揉他的头发,收拾完吹风机就走了。
两个人坐到饭桌上,苏林磕磕绊绊才把刚才没讲完的话题重新提出来:
“我的手快好了,得住回舅舅家,以后缺个人说话,能找你吗?”
“当然。”罗晋把大块肥瘦均匀的排骨挑出来,夹给苏林:
“你就跟我弟弟似的,有什么不好对我讲的家里这么大,干脆搬过来,一起搭个伙吧。”
苏林把头埋进汤碗里,默默摇了摇头。
罗晋本来还想吃完晚饭带苏林四处去转转,这片小区虽然老旧,不过设施完备,夏夜纳凉是个好去处。
但是晚上接到了医院电话,有急诊要处理,匆匆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阿林在家好好看门,别让坏人进屋。”罗晋揉了揉他的圆脑袋:
“回来给你带宵夜。”
苏林哭笑不得,回到厨房把碗洗好了,衣服冲好泡沫之后拿到阳台上晾好。
他扶着腰深深呼一口气,等不到罗晋的宵夜,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罗晋开门进屋,他放低了脚步声,只开门厅一盏小灯,料想苏林应该在床上睡得正香,就把散着热气的大汤包放进冰箱。
进浴室冲了一把澡,打开小客厅灯一看,苏林枕在沙发扶手上,砸吧着嘴在说梦话。
罗晋顿时就没了脾气,按他平时的作风,一定会把苏林扛上肩,然后狠狠扔回床上的。可是今天罗晋不想这么做,他玩心四起,悄悄把手指放在了苏林唇边。
苏林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尤其后来,唇像被羽毛轻轻扫过一样,又麻又酥。他想睁开眼看一看,不过睡意太重,只得翻个身躲过去,没过多久那恼人的触感又来了。
罗晋右腿压在沙发上,居高临下仔细打量苏林。他蜷起身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幼犬,一开始咂嘴,现在痒得难受,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嘴唇。
罗晋三十年来第一回跟别人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心里像被电流导通了似的,等回过神来,手指湿漉漉的。
他站直了身体,想把手移开,然后叫醒苏林,让他回房睡觉。
苏林仰着脑袋,可能不胜其烦,嗷呜一口,张嘴就咬,罗晋直皱眉,另一只手用了点力,捏住他的下巴。
苏林的脖子又细又白,罗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晃神,渐渐松了手。
不过人倒是醒了,苏林揉了揉眼睛,看到罗晋食指上一排牙印,呆愣愣地说不出话。
“本来想叫醒你的……我买了夜宵。”
苏林根本来不及消化罗晋的解释,他低头看了看对方的手,幸好牙印不深,不过罗晋蹙着眉的样子,让他浑身发寒。
罗晋把人拎到饭厅,苏林一边内疚一边偷看他。罗晋从冰箱里把汤包拿出来,放进微波炉。
苏林觉得奇怪,都要做夜宵了,怎么还把汤包放进冰箱。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有用这种问题给罗晋增添烦恼。
苏林第二次去省中医院的时候,一切几乎尘埃落定了。李副主任对他很热情,苏林都有些招架不及,他受惯了别人的无视和敷衍,所以真正谈起这样一笔大单生意时,反而不知道如何应对。
“先进100支试用,如果患者反映好,就直接签单,你看行不行。”
苏林后背的T恤全汗湿了,粘在身上黏黏腻腻的,稍微动一动,浑身就汗如雨下。
医院办公室的冷气打得很低,只是他老毛病犯了,一紧张就全身冒汗。
“那……李主任,我请您吃顿饭吧。”再过几天就是父母的忌日,这周不行:
“下周吧,您看成不?”
李副主任点头同意了。
苏林跑完了省中医院,并没有立刻回去。
他开始往附近的几家大医院蹲点,中午人家下班,他也乐得清闲,找家面馆将就一顿。吃干抹净之后一抬手,看了看时间,12点还不到,这时候去医院太早,其他地方……他还能去哪里
苏林四处随意乱逛,逛到汉中路上一间家具城里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出门,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总会进这些店里转一转。
似乎这些地方特别有家的气息。苏林从小到大最爱闻檀木香,觉得家具店里的陈列摆设让人走不动路,总想驻足观望一阵。
蒋晴叫住他的时候,他正凝神望着一张大饭桌,中式设计,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简单的褐色实木圆桌面,一大家子坐上去也绰绰有余。
不过现在不行了,苏林算了一下,爸妈不在了,就算连上蒋晴的男朋友,也才一家5口人,坐着略显空荡。
“哥,你回来了?”蒋晴显然很意外,成康在陪她看家具,苏林知道他们婚期近了。
被表妹撞见,苏林很郁闷,他还想多瞒几天。
“你不回家,老头子天天生闷气呢!”蒋晴甩开成康的手,一把拖住苏林:
“走,跟我回去,这两天简直不得消停,我妈老跟我找茬,我把你交给他们就安逸了!”
苏林跟表妹是从小打到大的,他们几乎要在家具城里动手,成康赶紧出来解围:
“蒋晴你放手,表哥不回去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这么大人了,做事有分寸!”
苏林哭笑不得,成康好不容易把两人分开了,一边喘气一边道:
“这样,咱们晚上一块儿吃顿饭,就当叙叙旧。”
难得蒋晴没有晚班,苏林在人民医院软磨硬泡到下班时间,赶去赴约。
成康家境殷实,从父辈开始做餐饮业,在这座城市同时经营几家特色餐馆。
今天他们约在其中一家中餐馆见面,饭店坐落在一条旧街上,三层小楼,大概是民国时期的建筑,从两扇朱漆大门进去,三进三出的院落,宽敞明亮,苏林站在天井下抬头望,忽然看到二楼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饭桌上他一直心不在焉。
蒋晴一边往他碗里扔菜,一边喋喋不休:
“我妈说了,家里鸡毛掸子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回头揍你!”
苏林小时候被外婆家的大公鸡啄过手背,现在还留着疤,所以后来看到根鸡毛都觉得惊恐。
成康目不转睛看着这兄妹俩,把新上的菜都往他们面前送:
“特意让师傅做的新鲜河豚,试试看。”
苏林想象着舅妈揍完他,鸡毛落了一地的情景,默默夹了一块大河豚肉塞进嘴里。
蒋晴笑得前仰后合,成康摸不着头脑,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餐盘,示意他再拿瓶好酒过来。
“行了,我妈说为了照顾你的情绪,不用鸡毛掸子揍你,换个塑料的。她天天在咱家楼下守着呢,就看你什么时候回去了。”
苏林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这顿我就回去,你先别告诉他们,看看这里。”他把衬衫袖扣解开,捞上去给蒋晴看。
“一把年纪了,怎么跟个小杆子样的,打架斗殴了?”蒋晴话没说完就要凑过去看,苏林笑了:
“救人弄的。”
蒋晴笑得半天没缓过气来:
“好好,不回去就先不回去吧,现在住哪儿?”
苏林想了想:
“天上人间。”
蒋晴点头:
“待会儿让成康给你活捉几只鸽子,再弄几条乌鱼带回去,求你千万把伤口养好再回来。”
苏林把一桌菜都风卷云残般扫荡光了,成康又灌了他几杯酒。
“我去趟洗手间。”
苏林带着微醺的醉意摇摇晃晃走出包厢。
正好服务生进了隔壁房,房门掩着,苏林经过时,似乎听到李副主任的声音:
“不用谢我,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举手之劳而已。”
☆、第二十章
苏林发了半天呆,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他听到罗晋说:
“不必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
李主任相当好奇:
“做好事不留名?至少也得写在日记里。”说完又笑:
“那小子是你什么人,这么帮他,我记得你最烦这档子事儿了。”
罗晋似乎点了一支烟,雾气缭绕,苏林站在墙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是什么人,我把他当弟弟,能帮就帮一把。我烦死缠烂打用钱开路的药贩子,不烦他。他们家的胰岛素我看了,东西不错,你不会亏的。”
李副主任叹一口气,带着点实话实说的口吻:
“罗晋,如果他真是你兄弟,劝他想开点,离开这一行另谋出路吧,小伙子做不来的。”
罗晋食指与拇指紧紧捏住烟屁股,深吸两口,笑道:
“这要看他的意思了。”
苏林头晕目眩,酒喝多了,想抬脚离开,但是步子迈不动。服务员进去片刻,已经把账结好,李主任一边取下挂衣架上的外套,一边对罗晋道:
“师弟,说好了,你可得用点心带着我侄子,这小孩老说,要是能跟着罗教授修研就好了,你多关照一些。”
“行了,我知道。”罗晋扔掉手里的烟,轻轻推开门,看到苏林定在墙角不能动,也顿住了。
李主任走在后头,觉得奇怪,顺着罗晋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苏林,不免有些尴尬,跟罗晋匆匆道别,走到苏林面前的时候,停下来打了声招呼。
喝了几杯酒,苏林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不知道为什么,行动迟缓,神智却异常清醒,他一遍遍回想罗晋的话,想离开却身不由己。
直到蒋晴和成康觉得不对劲,苏林出来太久了。
“罗主任……”蒋晴慢慢走近了,看了看苏林,又望向罗晋。
罗晋走到苏林面前,要扶住他,苏林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表哥替我挡了一刀,最近在我家修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带他回去。”
因为不是同一个科室的,在医院蒋晴统共没跟罗晋讲过几句话,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行动派,话少,但是掷地有声,蒋晴在他面前有点发怵。
“好,给您添麻烦了。”
罗晋把苏林连拖带拽塞进了车,系好安全带:
“咱们回家。”
苏林觉得他不能在罗晋家再住下去:
“我想回舅舅家。”
罗晋点了火,松开离合直踩油门,车一路飞速行驶。
苏林能隐隐感觉到罗晋的怒气,他紧贴着门,颠簸疾行之后,刚下车就吐了个精光。
“伤口还没好就乱喝酒,都吐了,回去给你炖粥喝。”
苏林受不了他这样温柔苛责的语气,这不会让他觉醒,只会让他愈发沉溺下去。
他刚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又有人熨帖地要捂热他的心口,苏林觉得他要被撕裂了。
他没有理睬罗晋,扶着墙慢慢前行。
☆、第二十一章
罗晋看他走得歪歪扭扭的,觉得好笑,默默跟在他后面。不过苏林总算不错,还记得按电梯,门开了,罗晋跟他一道进去。
苏林醉得厉害,又热得晕陶陶的,把脸贴在电梯门上,罗晋摸了摸他的后颈:
“推销得不好,还不兴别人说上两句?”他的动作又轻又柔,不过跟安抚小动物别无二致,苏林无力推拒,只好由着他去了。
回到家,罗晋煮了一大锅红豆粥,苏林歪在沙发上,开始犯困。
“先吃点水果,待会儿把粥喝了,洗个澡再睡。”罗晋把果盘端给他,苏林看了一眼,没有他爱吃的西瓜,异常惆怅。
罗晋知道他的心思,贴过来用手心抚了抚苏林的脑袋:
“西瓜在冰箱里,你喜欢抱着半个啃,不过今天不可以,小心拉肚子。”
苏林实在是瞌睡,闭着眼解决了半盘水果和一碗粥,擦擦嘴径直就往卧室跑。
不幸被罗晋发现了:
“洗澡还偷懒耍赖?”
苏林想解释,他真是太累了,一个不留神,恐怕得溺死在浴缸里。但是他有口难言,动都不想动,倚在墙边,意识又陷入了混沌中。
罗晋一把将人扛进了浴室,苏林只觉得天地都颠倒了,手一伸就能碰到地板,头疼得厉害。
“洗完了再睡。”罗晋小心翼翼把他抱进浴缸,不过苏林也挺大个子,他顾头不顾脚,没法照应周全,苏林受伤的胳膊撞到瓷砖壁上了。
苏林渐渐被痛醒了,睁着眼望罗晋。
罗晋居然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抓过苏林的胳膊,用手心手背慢慢摩挲:
“疼吗?”
苏林摇摇头:
“你出去吧,我……我自己来。”好不容易开了口,声音沙哑到极点。
罗晋没说话,给他揉了揉胳膊,又一心一意对付苏林的衬衫。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心浮气躁,两颗纽扣解了半天,呼吸的声音越发明晰,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热气直扫到苏林光裸的脖子里。
苏林呆愣愣地望着他,有一瞬间,他以为罗晋或多或少对他也有点想法。
不过他想到罗晋的种种表现和他的话,显然是把他当弟弟看待了,正常男人怎么会因为朝夕相处就对同性产生感情呢?
罗晋对他越好,苏林就越觉得自己厚颜无耻。
当罗晋烦躁地扯开剩余衣扣时,苏林已经想好,也许是时候离开他家了。
罗晋给苏林擦背,他没有抗拒。
也许是心灰意冷了,罗晋示意他站起来,苏林没有多想,直接赤身裸体从浴缸里爬起来。罗晋给他上沐浴乳,双手游移着从背部顺势而下,覆上腰臀,接着是大腿内侧。他的手本来粗糙宽大,但现在全是泡沫,滑不溜秋的,苏林觉得非常不真实,不过整个过程并没有起任何反应。
罗晋几乎是紧贴在他背后,上身全弄湿了,他一手揽住苏林的腰腹,一手轻轻给他抓挠后背:
“还瞌睡吗?”
苏林点头:
“我快睡着了。”
罗晋无奈,捏了捏他的腰:
“想睡就睡吧,我会轻一点的。”
苏林那句回答虽然敷衍,不过确实早就有了睡意,不知道为什么,罗晋在身边他总是非常安心。
罗晋把人洗得干干净净,直接用大浴巾裹好了抱到床上。
苏林一直睡不安稳,现在躺倒在床上,微皱的眉总算渐渐舒展开。
罗晋用干毛巾给他擦身体,尤其是头发,仔仔细细擦干净了,连一颗小水珠都不留。
擦到脚的时候,苏林实在受不了痒,翻来覆去不让碰。
罗晋气急了,用力在他侧腰上咬了一口。
苏林嗷呜一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看到那排齐整的牙印,周围红通通的,像盖了属于罗晋的私章。
王主管第一时间给苏林打了电话:
“阿林,不错嘛,我就说让你去上海接受培训肯定收获不小。你看这才回来一个礼拜,就做成一笔大单,回头王姐请你吃饭。”
苏林在另一头苦笑:
“谢谢王姐,不过我正有事找您。”
“怎么了?”王主管听他声音有气无力,吃了一惊。即使情况再差,苏林也总是一副精神抖擞,干劲十足的样子,从来不会像这样垂头丧气。
“我想辞职,我用了五年时间,终于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适合干这一行。”
罗晋周三有一台手术,从早上八点开始,几乎要持续进行一上午。
他走的时候,苏林还没有起床,罗晋把什锦饭炒好后闷在锅里,怕苏林找不着,又把一大盒牛奶放在显眼的位置,上面贴了标签,让他放微波炉里热了再喝。
罗晋有自己的一套碗筷餐具,苏林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找出来,盛上罗晋给他做好的炒饭,无论如何吃不下去。
“这应该是最后一顿了吧?”苏林捧着碗,半晌才开动。
他把家里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出现过他这样一个外人。
苏林的行李很少,一台笔记本,外加几件换洗衣服,赶公交一点也不碍事。
他坐上车,定下心来,决定给罗晋发一条道别短信:
“罗医生,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的手早就好了,本来还想在你家白赖几天,不过最近事特别多,我得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一定请你吃饭,当面感谢。”
苏林把这条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实都是大实话,可谁能担保以后大家还会见面呢,苏林的前十年,连罗晋的音讯都全无,也许第二个,第三个十年很快就会过去,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苏林按了发送键,然后推开手机后盖,把电话卡拔出来,远远扔到了窗外。
☆、第二十二章
蒋晴很意外,她前一天晚上刚给苏林说了托词,意思是在上海出差开会,临时又有任务,耽误了不少时间。谁知道第二天,这人就失魂落魄地回来了,拎了个纸袋子,里头装了几件夏天单薄的换洗衣服。
“不是在朋友家住着呢,给人家赶出来了?”蒋晴倚在门边,不让他进。
“朋友……”苏林独自发呆,半天才说:
“朋友很忙,我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蒋晴看他满头满脸的汗,叹一口气:
“行了,赶紧进来,趁爸妈没回来,先去洗个澡。别让他们看到你这副狼狈样,真让人难受。”
苏林在洗手间吹头发,蒋晴好笑:
“你以前不都喜欢自然干的吗?从没见你夏天还用吹风机。”
苏林愣住了,头发还在滴水,他关了吹风机,用干毛巾使劲揉擦,可脑海里罗晋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他已经习惯罗晋了,一时很难戒得掉。
晚上舅舅回来,逮着苏林就是一顿揍,揍完了又撸上袖子去厨房给大外甥做好吃的了。
“阿林,栗子烧鸡要不要加辣?”舅舅一边挥动锅铲,一边从厨房门探出头问苏林。
“加一点好了。”苏林捧着半个西瓜,大铁勺正中红心,舀了一口送进嘴里,舒一口气,对蒋晴说:
“沙瓤西瓜,要不要来一点?”
蒋晴露出嫌弃的表情,过半天想起点什么,问他:
“你最近停机了,怎么老打不通?”
苏林不自然地笑了笑:
“想换张卡,我辞了以前的工作,很多人都不会再联系了。”
蒋晴点头,去客厅拿了瓶冰啤,打开之后,跟苏林手里的大西瓜撞了撞,做个干杯的动作,一口气喝了大半。
“对了,前阵子我赖在军区总院做推销,结果一桩都没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单位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没回来,不知道去向,明白了吗。”
蒋晴瞥了他两眼:
“我的个哥哥,你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携款私逃?怎么听着像犯了事回来逃难的?”
苏林扶着额头道:
“对,没错,我欠了你们罗医生钱,带着巨款逃出来的,待会儿跟舅舅也这么说。”
蒋晴无言以对,苏林左思右想,稍微放心了。罗晋跟他又没有特别深的交情,走了就走了吧,分别的时间久了,距离远了,以后就算再碰见,也不见得多尴尬,点头之交,然后再背道而驰,合情合理。
罗主任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整个外科都被低气压所笼罩,大家不敢笑,没有半点喧哗,护士们连说话都特别小声。
罗晋不会轻易发火,也不大给人脸色看,然而从昨天下午,时不时微微皱眉,一言不发,或者暗自思衬,似乎要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的模样,确实让人心惊胆寒。
罗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很少笑,对于学生,该骂的时候从不客气。
但是今天,即使学生犯了错,他也只是冷漠地纠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在这座夏天恨不得全民裸奔的城市里,他不像一个大活人。
上午罗晋在各手术室巡视,方洲不幸第一个中枪。
当时他在做胃切除手术,他的临床经验一年有余,刚刚能撑得起这样一台大手术。
罗晋穿好手术衣,戴好口罩,默不作声走到手术台前,手术已进行到尾声,他手上捏着医用钳,检查病人伤口的缝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