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转发抽奖中了一台智能小音箱(35)
“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下,因为这突然间的晕眩最好检查细了才行。”
“那行,我知道了,谢谢大夫。”那人拿着片子走了。
擦身而过的功夫,边泽明垂下了头,确认那人走远,他才走过去把单子递给大夫,“大夫,我来拿我的片子。”
大夫接过来,对着名字从自己的桌子上翻到报告,递给他,说:“你都没什么事儿了,可以出院了,咱们床位也挺紧张的。”
边泽明嘿嘿一笑,并不搭茬,心里道:“我也想啊。”嘴上则说了句谢谢,便拿着片子走了。
他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卓沐阳的弟弟正坐在休息区,过了一会儿,一个老人走了过来,这老人的穿着十分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破烂,佝偻着脊背,乍眼看去,和卓沐阳也有几分相似,想必是他父亲。
边泽明在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
“爸。”年轻人喊了声,让老人坐在他旁边。
“大夫怎么说?”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之中透露着不安,这大概唯有父母才会表现出来的担心吧。
“大夫是说没休息好的原因,最好住院观察一下。”
老人叹了口气,说“你哥在城里压力太大了,住就住吧,正好咱们来了,也好照顾他。”
“爸,那你呢……哥的病不严重,可是你的不治不行啊。你的那个癌细胞都扩散了……你看,哥有钱了就把咱们忘了,他都多少年没回过家了,过年过节都不知道打个电话,还从来不关心你。他大概觉得咱们就是他的累赘吧,张口闭口的就知道要钱,可咱们家那几亩地旱成那样,一年到头也没个收成,要是真有钱,谁还找他。”年轻人气鼓鼓的控诉道。
老人叹了口气,这种被无奈包围的感觉让边泽明都觉得他十分可怜、苍凉而又无助。“我一把老骨头了,早点死也早点让你们当儿女的解脱。也不知道你哥是惹到了什么人,怎么往家门口泼血啊,这也太不吉利了。”
小儿子似乎对老人口口声声维护大儿子很是不满,气得脸色煞白,“爸,你就知道哥,你们生病都是我照顾的,是我一直陪着你们的……”
“那能怎么办啊,小雨。”老人打断了小儿子的抱怨,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的哀怨,“你们两个手心手背都是肉呀……”说着便带了哭腔,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背着手走了。很快便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再也无法找寻他的身影。
被称作小雨的年轻人,将脸埋在掌心,过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走了。
边泽明铤而走险的跟了上去,决定看看卓沐阳到底怎么了,既然龚旭不肯说,那他也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路过一扇玻璃门,他对着玻璃的反光审视了一下自己,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自觉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他一直蹑手蹑脚的跟去了急诊室,推开双向门,迎面扑来的空气中满是那种闷得不过气的复杂味道,里面的人渺小得仿佛如蝼蚁,面上全都带着愁容,医生被忙碌的工作逼得早就没剩下多少耐性了,巡视完一张病床,便又去另外一张病床,说话的语气很是焦躁。
边泽明很快便在一个靠窗的床位上看见了躺着的卓沐阳,他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就见卓沐阳很安静的睡着,手上扎着吊针,给他陪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脸上的皱纹堆积着,是一脸的苦相。他的弟弟开了瓶矿泉水递过去她都没接,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用粗糙的手抹了去,很快脸上就又都是泪痕,也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儿子。
过了没一会儿,卓沐阳便突然清醒,惊得边泽明往更不起眼的地方闪了闪,生怕他看见自己。卓沐阳疯了似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老妪见了便赶紧抱住他,细细碎碎的的关切问着:“小阳,你又怎么了?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想必不是第一次这样一惊一乍的了。
就见卓沐阳大口喘着气,嘶吼着:“他们为什么不肯放开我?为什么?”他张牙舞爪的想要下床,还试图去扯掉手背上扎着的吊针,年轻人试图去禁锢他,吊针的针管里因为他的挣扎回了血,老头慌慌张张的去喊了大夫,转眼他们一家乱成一团,成功引来了别人的侧目,过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卓沐阳还在那儿作,他的弟弟抱住他试图安抚,可并不见有作用。老妪哭着问大夫怎么回事,大夫摇摇头说:“要不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拍片子都没事儿,估计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有问题了。”
这话被卓沐阳听见了,终于挣脱开弟弟,大声吵嚷道:“你说谁脑子有问题,你说谁?”他的目光凌冽极了,就像能把人穿透一样。
边泽明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疯,谁知最后那视线竟然停在了自己身上,他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却只能装作不慌不忙悄悄溜走,却如芒在背。
不会真的被看见了吧……
第四十一章
卓沐阳的目光突然变得呆滞,停在某处片刻,便再次喊叫起来:“啊,啊,有鬼!那儿有鬼……呜呜……有鬼……”他指着某个方向不停往后瑟缩着身体,挣扎着想要逃走,却又被卓沐雨钳制住,卓沐雨相对于他哥身板略显单薄了些,差点被他的反抗掀翻在地,他顺着他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除了忙忙碌碌来回走动的大夫和护士,再没有其他人了。卓沐雨无奈,认为自家哥哥病得实在不轻,于是再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抱住他,就在某一瞬间,他心头的一抹疑云似乎散开了。
这一边,他们的父母急得是满脑门子的汗,老泪纵横的哀求着大夫,就差给人家下跪,他们担忧不已的问大夫也问自己:“这是怎么了?这造的这是什么孽啊!”碎碎叨叨的就跟祥林嫂似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老头老太太,还以为自己的大儿子得了什么癔症,又在说:“难道是头几天的麻姑节①出去撞鬼了?”
大夫在混乱中看了会儿似乎也没别的办法,让护士给他的药里加了一定剂量的镇静剂,药效发挥这才使卓沐阳安静下来。卓沐雨被哥哥这一通折腾早已筋疲力尽,他掐着腰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可怜的父母,又看看床上昏昏欲睡的哥哥,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爸、妈,我觉得我哥他是咎由自取。”
“小二,你瞎说啥呢?”老太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似乎难以置信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你哥对你不错,学费什么的是少过你一分还是两分,你哥像你这么大,早就自己赚钱养自己了,你看看你……”
见父母一味替大哥辩解,转过身还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他赶紧说:“我哥的事情网上都传遍了,说他在网上写的小说全都是剽窃的别人的作品,是他朋友死后,他就把他朋友的作品据为己有,甚至有影视公司要起诉他,如果官司输了,把咱们全家的家当都卖了也抵不上违约金。爸妈,我哥在外面惹下这么大的祸,他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变成这样的。”
“小二,你闭嘴,你哥在床上躺着这么可怜,你还这么说他。”
卓沐雨苦笑着,别过头去,他不想让父母看见自己愤懑,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远不如哥哥那般争气的能够在大城市买了房子生存下去,纵使哥哥从来不主动跟他们联系都能被忽略。父母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可就这时候,他母亲的惊叫声再次打破急诊室的喧闹,“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
转眼间,他爸又晕了过去。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场又是一团混乱……
一家四口倒下了两个,老太太几乎在几小时之内就愁白了头发,人也更憔悴了,对坐在病床边,眼睛变得空洞无神。他们身上带的几千块钱连住院的押金都不够,就只能赖在急诊室霸占两个床位,医生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催促了好几次让他们去办住院,可又觉得他们可怜才便又给宽限了些时间。
她愁的是儿子和老爷子都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能不住院,她求助的看向小儿子,说:“小二子,你想想办法吧。”
“妈,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就结账都出院。”卓沐雨叹出口气来。
老太太灵光一现,用手拍了拍脑门儿,从自己衣服的内口袋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彩色卡片,卡片的折痕处已经成了灰白的颜色,上面有一串已经被岁月磨得看不太清楚的数字。她把卡片递给二儿子,说:“小雨,你给这个小伙子打电话借点钱……”
卓沐雨接过那张卡片,数字前娟秀的字体签成的名字就好像出字一个小姑娘的手笔,可单就这名字便让他浑身一震,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哆嗦着声音说:“妈,你从哪里来的这个?他已经死了啊。”
“啊?”老太太记忆中长得跟瓷娃娃一般好看的年轻人竟然死了吗?她还记得那张白净的脸蛋上挂着纯净的笑容,特地嘱咐自己的老爷子好好养病。他当时说:“阿姨您不用担心钱,我会和沐阳一起想办法,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也行。”他从自己的大书包里拿出一本卡纸,用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撕下来递给她,还冲他们露出甜甜的微笑。她不太相信他们这种穷酸家庭出来的儿子能交到这样矜贵的朋友,她接过那张彩色的卡纸之后,便好好的收了起来,直到今天都没扔,这次出门又带了出来,想着万一能用得到呢。“他怎么就死了?那孩子多好啊……”老太太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一、两天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
见母亲又流泪了,卓沐雨扯了卫生纸递给她,小声的说:“我哥他剽窃的作品就是这个人的,就叫姜旭。”
“啊?”老人家完全不敢相信二儿子传递给他的信息,“那孩子对咱们家有恩啊,你大哥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我不信,你哥不是这样的人。”老太太斩钉截铁的说,对于大儿子的人品是深信不疑的。
卓沐雨垂着头,小声说:“其实我还看见有人说……”
“说什么?”
“说姜旭是哥害死的,网上有视频的,可是我不信……哥不是这样的人,对吧?妈……”卓沐雨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副灰白色的画面,是个雨天,他哥打开了姜旭那辆车的前盖,用工具敲敲打打的鼓捣了好半天,然后又拎着工具箱走了,随后拼接的便是姜旭车祸的监控画面,日期一前一后,是很有利的证据。这组视频被加速到几十秒,一个只有一、两条微博的账号发出来的,经这段时间一直针对他哥的那个叫“Alei”的官方账号语焉不详转发之后,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甚至@了张州警方,可那边并没有什么回应。这段时间他接收到的信息被一项项证实了,他甚至开始相信那段视频的真实性了,姜旭的死的确与自己的大哥有关……那……这也太可怕了。
“我不信,我试试……”老人哪里愿意信姜旭已死,掏出自己的手机将那串甚至难以辨认但烂熟于胸的号码拨了出去,接着,她的瞳孔放大了,电话竟然通了。
“喂……”是记忆中温柔的声音,伴着声音还有一、两声狗叫。
“请问……是姜旭吗?”老人抖着声音问。这孩子明明还活着,怎么自己儿子就说死了呢。
电话那端明显沉默了,过一会儿应道,“是呀,您是……”
“我是卓沐阳的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呵……”老太太明显听见电话那头是轻轻的嘲笑,显得如此刺耳。这声音再也无法与那善良美好的面孔重合,他却告诉她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