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每天撩我还不自知(16)
戚衍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程飏看着西边儿，顺着潺潺流动的小河望过去，河道的尽头是一座山，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就剩下一朵朵云，盘旋在山周围，红彤彤的。
“哎，怎么不见你画画了。”程飏问，他还挺想念那天早上在旁边看戚衍画画时的感觉的。
“不想画了。”戚衍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吐出口气，双手撑在桥上，头向上仰着，眼睛闭上。
“嗯？为什么啊？我觉得你画的挺好看的。”程飏挺不理解的。
戚衍睁开眼，看向底下流淌的河流，说：“我第一次学画画，是因为穆谦跟我妈说我性格太跳脱了，学画画可以让性子沉静点儿。”
“跳脱？看不出来啊。”程飏笑着感叹。
“我以前……我也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挺跳脱的。”戚衍挠了挠头，说起画画这事儿他心情本来挺郁闷的，被程飏这么一打岔，刚升起的那一点儿郁闷就散了。
“我妈就送我去学画画，那会儿上完第一节课后，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让我们画一幅画，名字就叫‘我们一家人’，我那会儿把穆谦画上去了，他们还挺开心的。”戚衍笑了笑，“后来我妈走了，我学画画就存了点希望穆谦开心的意思，现在么，觉得挺没意思的，决定来这边静会儿我就打算再画一幅画，以后就不画了。”
“你这是沉静过头了吧，不画了也好，都这么闷了，再画下去还得了？”程飏说。
戚衍笑了笑，他知道这货是特意模糊了重点。
“你上次画的那个就是最后一幅画啊？”程飏问。
“嗯，我当初选择来这边也是听说这边风景好。”戚衍说。
“你下次再把那幅画带给我看看呗，我那天还没看清楚呢。”程飏说。
戚衍表情突然一僵，想起某件事，心跳突然加速。
“那个，我把那幅画送给你吧。”戚衍说。
“真的？”程飏眼睛一亮。
戚衍见他这样子就笑了，但是他不可能真把那幅画送给程飏，就说：“我后天带给你。”
“明天不行啊？”程飏问。
“……还有点东西没画好。”戚衍看向旁边，“再说了，别人送画不都得签个名什么的吗？我怎么说也得学学。”
程飏笑了笑：“那行，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中部分就快结束咯，开心( ^３^ )╱~~
第20章 二十章
画里的景色很美，缥缈的云雾，青翠的山峰，横贯在两道山峰之间的玻璃桥……然而最耀眼的还是站在桥上的黑衣少年，他侧身而立，身形高挑，望过来的眼神疏离又淡漠，仿佛对一切都不关心，深深地融入山林之中，与俗世格格不入。
戚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这幅画，眼神紧紧围绕着画里的人。他叹出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画固定在一旁，拿起笔，开始画今天给程飏那货承诺的画。
那天从程飏家回来，他看着这幅画心里总觉得很遗憾，想了又想，纠结了好久，终究还是将主人公补上了。其实他画的时候就存了回来再补上人的心思，所以在画的时候，中间的位置他不经意间就将颜色上得浅了些。
既然补上了人，就当然不能把这幅画送给程飏了，而且，送给程飏的画，他还要另外多费点心思。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画画的感觉的，也许当初学画画是因为穆谦，但这么多年下来，画画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停了有一段日子，再度拿起画笔，戚衍感觉还不赖。
画着画着就忘了时间，等停下笔时，戚衍抬手看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他看向面前的画布，大致的图已经出来了，既然不打算画上程飏，他便在构图上做了一些调整，使整幅画更加协调，不会再有少了东西的突兀感。程飏那货应该发现不了。
揉了揉眉心，一阵一阵的困意袭来，戚衍决定先去睡，明天再将细节方面修饰一下，这幅画就完成了。
第二天一早，戚衍起得迟了，闹钟响了大半天他才醒，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将闹钟按断，他又眯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困意总算消散了，想到待会儿还可以见到程飏那货，他心情挺好的，收拾了一会儿就拿上书包，下了楼。
昨天跟程飏逃了一天的课，今天迎接他们的没准儿又是一顿腥风血雨般的思想教育。
想了想，老刘的思想教育，或许是唯一能治得住程飏那货的，待会儿得好好嘲笑他。
戚衍这么想着，下楼的步子加快了些，然而一看到酒店门口的身影，他的步子就顿了顿。
“哎！七哥，下来了啊？”黄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他挺想笑笑的，但貌似心里有事儿，兴致不高。
自从那次戚衍将林牧教训了一顿后，班上的的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其实是很佩服的，再加上戚衍和程飏走得近，他们那几个早就将戚衍看成了他们一伙的，都是兄弟。
黄毛这货，一直惦记着程飏给戚衍做的早餐，一有时间就往戚衍跟前凑，就想让戚衍松口，能让他和程飏一起“护送”他上学，戚衍每次都黑着脸拒绝。
这么闹了几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黄毛对戚衍的称呼就从“戚衍”变成了“七哥”。
戚衍懒得搭理他。
“程飏呢？”戚衍问，一看到黄毛他就想到“护送”，一想到“护送”他心情就挺糟糕的。
“飏子说他有点事儿，让我们一块儿去学校。”黄毛说。
戚衍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果然见程飏给他发了条消息：
-小衍砸，我昨天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看书看到凌晨两点半，今天早上实在是起不来，让水潭送你去学校吧。
戚衍：“……”
他这个昨天给那货画画画到两点的人说什么了？
戚衍抿了抿唇，对黄毛说：“我们走吧。”
黄毛点了点头。
戚衍性子闷，一路上都不开口，黄毛挺难受的，挠了挠头，问：“七哥，你跟飏子走一块儿他嫌没嫌过你闷？”
戚衍一愣，随即表情冷冷的：“没有。”
“真的啊？”黄毛有些不相信，“那他一定没睡醒。”
戚衍一想，他和程飏走一块儿的时候是有话题聊的，这么想着他也就懒得辩解。
“哎，七哥，你跟飏子昨天在一块儿吧？”黄毛突然问。
戚衍表情有些不自然，问：“怎么了？”
“你昨天回来的时候飏子有没有什么不对？”黄毛问。
戚衍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疑惑，又重复了一句：“怎么了？”
“我听说老爷子出了点儿事，既然昨天飏子没什么不对，那应该没什么大事儿。”黄毛说着舒了口气，表情轻松了些。
戚衍眉峰紧皱，挺担心程飏的，想了想，黄毛这货都放心了，或许没什么大事儿，等下午放学再去程飏家看看。
戚衍这么想着，也就将这件事儿先放下了，然而等到化学课看到老刘居然没来上课时，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科代表在讲台上布置老刘留下的作业，戚衍瞥了她一眼，趁着她回头写字的功夫，抓着包溜出了教室。
轻车熟路地走到那个拐角处，戚衍依旧是先将书包扔过去，再踩着树枝，一下就翻出了墙。
从学校到程飏家，走过去要不了几分钟，然而戚衍心里有些焦急，一路跑着过去。
远远的可以看到程飏家了，“食全食美”的牌子还亮着灯，然而大门禁闭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也没摘下。
戚衍站在程飏家门口，双手撑着膝盖，气有点儿喘，心怦怦跳着。
他有些慌，程飏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现在一点儿都不知道，想到程飏和老爷子之间的相处模式，老爷子要是有点儿什么，那程飏……
戚衍在程飏家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的稻田，心里有些迷茫，又站了一会儿，他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也没回学校，直接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声音调大，万一程飏要是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他可以第一时间回复。
虽然他觉得以程飏那货的性子，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的概率不大，但……万一呢？
想到那货今早给他发消息还说什么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戚衍就气不打一处来。
叹了口气，他这会儿乱想也没什么用，把手机放在他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拿起画笔继续画今早那幅画。
刚拿起画笔，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戚衍立马抓起手机，因为太急，手机还差点儿滑了，然而一看屏幕，他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呼出口气，按下接听键，他叫了一句：“爸。”
“小衍，怎么这么久都不打个电话回来？在那边还好吗？”穆谦的声音从手机传来，传到戚衍的耳朵里，他突然觉得特别遥远，他已经慢慢适应这边的生活了，以前的日子，现在想来，突然觉得很虚幻。
“没，挺好的。”戚衍回答，手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声，听起来挺温柔的。
穆谦说了一句“稍等”就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戚衍已经猜到了那个女声是谁的了，他也不急，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看着眼前这幅要送给程飏的画。
“小衍啊，你杨阿姨在旁边儿呢，想跟你说两句。”过了一会儿，穆谦的声音再次传来，戚衍这会儿刚冒出了一点儿想法，拿起画笔正要上手，听到穆谦的声音他就将笔放下了。
“行。”戚衍说。
那边穆谦把手机给了杨阿姨，戚衍这边又拿起了笔。
“小衍啊，我是杨阿姨，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杨阿姨的声音很温柔，戚衍知道，这是穆谦喜欢的类型，跟他妈一样。
“啊，记得。”戚衍回答，手中的笔在画布上轻轻勾勒出一根线条。
那边杨阿姨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他们也就见了一面。
戚衍能感觉到她有些尴尬，按理说他这会儿应该主动接过话头，继续聊下去，但是他这会儿正画着，并不想分散心思，而且，这种尴尬，他都已经习惯了。
“你在那边还习惯吗？”杨阿姨问。
“挺好的。”戚衍说。
“就快中考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和你爸爸还有李礼哥一块儿去接你。”
戚衍心里估摸着那什么“李礼哥”大概就是杨阿姨的儿子，他稍稍一想就抛到脑后了，画笔停在距离画布五厘米的地方，歪头看了看，又在左下角添了几笔。
“小衍？能听到我说话吗？”
“哦，能。”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去接你。”杨阿姨又重复了一遍。
戚衍的笔顿了两秒，“我们一家人”五个字在脑海中回旋了一会儿又落下了。
“不用来接，我回来也不定什么时候，不用那么麻烦。”戚衍说。
“中考是六月九号十号，没几天了，考完了就回来吧，在那边也不方便。”穆谦的声音突然传来，戚衍笔尖顿了顿，他倒没想到他们那边儿开着免提。
“我觉得这儿挺好的，也没什么不方便，中考完了还想多玩几天，同学也邀我玩呢，您也知道，我交上几个朋友不容易。”戚衍的语气很自然，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那你就再玩两天，十三号我们去车站接你，你一个人在那边儿待了那么久，也该收心了。”穆谦这会儿说话带上了点儿父亲的威严，他很少这么跟戚衍说话，戚衍心里感慨，自己这次确实任性了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中规中矩的，突然闹这么一出，想来穆谦也有些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