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彩(53)
最重要的是,颂然的每一条微博,“馄饨铺的老主顾”都能快速抢到沙发。
无一例外。
贺致远工作忙成狗,哪有时间刷微博抢沙发?
而且,这位“馄饨铺的老主顾”八成也是一个小受,对床上体位颇有研究的那种,经常私戳颂然,教他一些据说是与自家小攻实践后总结出的、能让受方欲仙欲死的技巧,催他用在H先生身上,保证让H先生死心塌地。
颂然满口答应,表示用完之后一定给他repo。
晚上馄饨铺准时开张,贺致远却意外地胃口不佳,表现奇差,让颂然大跌眼镜。他被撩起了欲火,总不能干烧到底,于是凑到贺致远耳边,把学来的床技一样一样传授给他。
当天半夜,颂然全身的骨头都被贺致远拆了一遍。
太爽了,爽得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
他一觉睡到下午,捂着红肿的屁股爬起来写repo,夸耀自己表现惊艳,让H先生水流成河。
“馄饨铺的老主顾”发来一个迷之微笑,答曰:活不错。
颂然于是顺手关注了对方,每天都与他交流技术细节,回头传授给贺致远,第二天再把自己爽到神志不清的反应栽赃给H先生。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颂然笔下的条漫也越来越黄暴。
大约一个月之后,颂然开始感到不对劲了——他与“馄饨铺的老主顾”的十八禁交流,竟然从预告变成了重播。
具体来说,如果前一晚贺致远用了某种方法折腾他,那么第二天,“馄饨铺的老主顾”就会恰好把这种方法传授给他。
连续一周,天天如此,像一种严厉的警告。
而且,他在条漫中将H先生画得越惨,自己在现实中也会加倍凄惨。馄饨铺夜夜开张,厨子天天被捅,颂然精疲力竭,两条腿软得爬都爬不起来。
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开始认真观察贺致远。对方却一如往常,该上班上班,该上他上他,偶尔他把几条人尽皆知的热门微博讲给贺致远听,贺致远还一副“真有意思”的反应。
一点儿也不像啊。
保险起见,颂然专门冒了一次险,故意趁贺致远在客厅陪布布搭积木的时候,当面用手机发了一张布兜兜的美照。
两秒之后,沙发被“馄饨铺的老主顾”抢到,回复内容是“今天布袋袋去哪儿了”。
颂然吊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继续顶风作案,创作S先生与H先生的甜蜜日常。
直到结婚一周年那天,他发出了一条具有纪念意义的条漫,讲述当年H先生向S先生求婚的浪漫情节。
出人意料的,“馄饨铺的老主顾”没来抢沙发。他给颂然发了一条私信,内容是:周年纪念日,给你一次反攻的机会。
颂然看到这行字,眼前核弹爆炸,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他在电脑前傻坐了五分钟,拔脚奔向书房,一脸惊慌地推开门,就见贺致远双手插兜倚在窗边,黑衬衣,灰马甲,经典领结,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金丝眼镜,神情冷淡而禁欲。
和他笔下的H先生一模一样。
“你……就是,就是……”
颂然唇舌打结。
贺先生转头看向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对,我就是你的老主顾。”
颂然脸色煞白:“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贺先生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颂然跟前,伸手抚摸他的脸,镜片上光芒一闪:“我没有生气,我是真心愿意给你一次反攻的机会。之前教了你那么多,今晚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颂然连连摇头:“你饶了我吧!”
“不行。”贺先生低下头,在颂然的唇面上浅啄了一口,“我饶不了你。”
这天晚上,他们吃完结婚纪念日晚餐,回家哄睡了小布布,相互搂着滚上床去。贺先生将吓得软趴趴的小颂然握在手里,耻笑他:“这就是S先生引以为傲的不倒金枪?”
颂然羞耻至极,呜咽着被贺先生压在身下,插了又插,射了又射。
完事后他趴在床头,郁闷地咬着被角,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啊,你那次连电脑都不在身边,怎么抢的沙发?”
“你猜。”
贺先生亲吻他的后颈,沿着布满汗水的脊线一路舔了下去,逐渐深入臀间。
颂然挥泪砸枕头:“你黑我电脑!”
“我从不干这么低级的事。”贺先生捞起颂然,扶稳他的腰,再一次挺身而入,“你继续猜,什么时候猜对了,我就什么时候放过你。”
颂然于是猜了一整晚,也叫了一整晚,嗓子叫哑了,眼泪也流干了。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画黄暴小条漫了。
【番外·其四】 Day 887 (S先生转眼又开了一家月饼铺)
又到一年中秋节,颂然决定在家热热闹闹地烤一次月饼。
贺先生表示很难理解,申请更换家庭活动,理由有二:首先,他更习惯吃外面现买的月饼;其次,相比广式月饼,他更偏爱苏式椒盐口味。
苏式椒盐?
颂然啧啧讥讽,斥之为比咸豆浆、甜豆花还要反人类的邪教,无情地驳回了贺先生的申请,批复曰:家中个别异类应当尊重主流(也就是布布和颂然的)意见,还应当提升挑选月饼的品位。
搞得贺先生相当郁闷。
中秋节当天早晨,贺先生和布布刷完牙、洗完脸,面对面坐在餐桌边等早餐。
颂然给布布系好一块小餐巾,端来一碗菠菜猪肝粥、半只纵切的溏心蛋,把小勺子交到孩子手中,然后慢悠悠晃进厨房,磨蹭半天,端出一只小浅碟摆在贺先生面前。
里头是一只苏式椒盐月饼,还被咬掉了一口。
“这种松松垮垮的酥皮,咬下去掉一桌渣,有什么好吃的!”
颂然嫌弃地抹了抹唇角,舔去残留在指尖的酥皮,扭头要回厨房,贺致远一把扯住了他的围裙:“我的粥。”
“今天贺先生没有粥。”颂然利索地一抖围裙,把贺致远的手给抖掉了,“哼,跟椒盐月饼配一对,我的粥才不受这种侮辱呢。”
然后哼着走调的小曲儿给自己盛粥去了。
布布见状,赶紧伸胳膊递过来一勺子:“喏,拔拔快吃!”
贺先生吃着儿子的嗟来之食,心情更郁闷了。
上午九点半,一家人吃完早餐,开始做出门前的准备工作。
今天要先去植物园赏桂花,再去超市采购DIY月饼的食材。布布乐得像只哈士奇,欢天喜地奔回房间换衣服。
颂然给两只猫咪各自添了干粮,站在水槽前洗洗刷刷。
贺致远换完衬衣出来,从后面亲昵地搂住了他,两只手顺着围裙系绳探进去,不安分地在腰间一阵乱摸:“颂然,我觉得你最近脾气有点大啊……怀孕了?”
颂然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你才怀孕了!”
贺致远于是笑问:“那为什么非得自己烤月饼?月饼这种东西,超市里明明遍地都是。”
“G片也遍地都是,怎么没见你发扬崇高的觉悟放过我啊?”颂然手握钢丝球,噌噌噌使劲刷盘子,“这是一种亲子活动!”
“哦,亲子活动,真看不出我们然然这么开放……”
贺致远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颇有深意地复述了一遍,一双手手越摸越往下,快要接近裤裆部位。
颂然大窘,隔着围裙一巴掌拍上去:“我是指烤月饼,不是吃馄饨!”
贺致远闻言,伏在他肩头一阵闷笑。
颂然隐隐有些脸红:“那个……你以后含蓄点,别总当着布布的面说要吃馄饨,他现在还小,还听不懂,万一哪天听懂了呢?你这样……也太不知廉耻了!”
“有道理。”贺致远点头附和,“以后咱们说烤月饼。”
“你够了啊!”
颂然愤怒地踩了他一脚。
白色大蚕茧闪着一排蓝灯从厨房门口经过,正好捕捉到这一幕,发出嘀的提示音,给颂然加了一千分。
下午他们从超市满载而归,银灰色的英菲尼迪驶入伞蓬车位,颂然跳下副驾驶,把布布从儿童座椅里抱了出来,贺致远则绕到后面,从后备箱里拎出两大袋食物。颂然默契地接过一袋,从里面掏出一盒月饼模具交给布布。
一家三口人人都有东西拿,愉快地上楼做月饼。
贺致远在放中秋假,但SwordArc总部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他处理,所以申请了二十分钟免打扰工作时间。颂然批准了,自己带领布布镇守厨房,和面、调油、融糖,进行烤月饼的前期准备。两只懒散的猫咪无事可做,在太阳底下蜷成了太极八卦状。
“哎呀,粘住了粘住了!”
厨房里,布布朝颂然伸出小手,张开五指,指间挂着几条黏糊糊的面丝。
颂然帮他冲洗干净,擦去脸颊上的面粉,取出一双塑料薄手套为他戴好,才重新让他回去揉面。
布布把揉面团当成了游戏,揉一揉,掐出一个兔耳朵,再揉一揉,又掐出一个兔耳朵。五分钟过去,面团变成了一坨刺猬。
颂然忍不住问:“布布,这是什么呀?”
“兔子月饼!”布布回答,“很多很多兔子,一大窝,但是只有耳朵露出来!”
颂然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并不纠正,随他乱揉乱捏,自己则站在流理台边调莲蓉馅。调了一会儿,他看一眼烹饪钟表,对布布说:“去告诉爸爸,工作时间还剩五分钟。”
“喔!”布布一溜烟跑出去,又一溜烟跑回来,“爸爸说‘嗯’!”
嗯?
那就一定会超时了。
颂然对工作狂贺先生的黑历史了如指掌,这个人只要回答“嗯”,就代表根本没听进耳朵里。于是等分针向前拨去五格,他放下搅拌勺,走到客厅——贺先生果然还在专心致志地对着笔记本工作,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致远,你的时间到了喔。”颂然隔着茶几催促他,“布布该等急了。”
“马上就来。”
贺致远没抬头,右手继续噼啪敲打键盘,左手向他比出了四根手指——只要四分钟。
颂然直接绕过茶几,弯下腰,握住他的手,把手指一根一根按了回去。
“不行,一分钟也不行。”他态度坚决,“说好二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你再拖下去,今晚厨房归你清理,布布亲手做的月饼不给你吃,不许上床睡,也没有小馄饨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穿着一条红色的花栗鼠围裙,贺致远抬头看见,浑身一热,脑中旖旎之思瞬间鲜活起来,收也收不住,当即扣住颂然的手腕往怀里一拽,侧过身体,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颂然吓了一大跳。
他手上还残留着面粉和蛋液,不敢弄脏贺致远名贵的衬衫,只好拿手肘勉强抵一抵,结果被顺势亲了一口手腕。他慌忙把手缩回去,紧张地盯着贺致远:“你干嘛?布布还在厨房呢。”
“我问一个问题,答完你就自由了。”贺致远向来不爱刁难人,“我总觉得你最近特别嚣张,无法无天,什么都跟我对着干,怎么了,吃炸药了?”
颂然眨了眨眼,笑道:“我故意的。”
贺致远:“为什么?”
“反正白天再乖,晚上也躲不过被你折腾,还不如嚣张一点。”颂然答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你晚上嚣张,我只好白天嚣张了。”
贺先生一听,自尊心严重受到打击:“折腾?我技术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