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恶棍(3)
严修点点头,这个他已经听钟清华说了。
两个大人又说了一些这小孩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事情。严修问到了另一位家长:“那他的妈妈呢?我听钟清华说,说他妈妈在外地打工,具体也没说是在哪里。她和钟清华联系频繁吗?”
钟唯期看了一眼严修:“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严修忽然明白过来了。
“他的母亲不和他联系,有好几年了,”钟唯期冷静地说,“大概是抛弃他了。”
严修一时无语。
“他父亲去世之后都是他奶奶带他。这两年他奶奶老了,也带不动了。所以考上高中之后,就跟着我住了。说实话,我没有带过孩子,他也不是没有自理能力,所以大概疏忽了一些。”
钟唯期出乎意料地坦率。
他靠在沙发边,双腿微微前伸交叉,脚穿着家常轻便的拖鞋。从裤脚到拖鞋中间是形状优美的脚踝。
严修的目光默默从那里扫过,然后他说:“你直接给自己找好理由,然后放纵疏忽的行为,真是……有时候我真想让那些管得过严过死板的家长来看看你这种,大家中和一下多好。”
钟唯期微笑:“我和他虽然有血缘,但到底不是他亲爸爸,所以很难做好家长应该做的事情。”
严修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没有家长百分百做好了家长该做的事。但至少他们不会让孩子做一日三餐,包干所有家务。”
钟唯期笑了:“所有?他跟你说是所有家务?每个星期钟点工都会过来两次,基本上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他要做的就是做两顿饭,并不是每天,我感觉好的时候也会下厨。”
严修是来了解情况的,并不是来与家长争执的,但是对着钟唯期笃定的样子他不想退让。
“钟清华现在是高一,但时间是很快的,一眨眼就会到高三。时间都应该专心放在学习上……”
“我知道。”钟唯期打断他。
严修看向他。
钟唯期露出一种近乎俏皮的表情:“我们是同学,你忘记了?我们都上过高中,还是一起上的。”
然后他们同时沉默,严修只能祈祷钟唯期没有和他一样想起了那一场“其实真的非常难忘”的一夜情。
他想尽快换一个话题:“你刚才说‘感觉好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钟唯期非常诚实地回答:“我身体不好,去年开过刀。胃癌。所以我说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严修再次无语。
一会儿之后,严修就起身要走了。从某一个时刻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不在状态了。他不能一边想着自己的一夜情,一边讨论工作和学生。
更何况现在是比一夜情严重得多的事情——他差不多是和一个绝症病人上了床。
钟唯期要亲自送他下楼,严修阻止了:“你……好好休息吧。”
钟唯期将手伸给他,严修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了握。
那是一双握上去非常舒服的手,就和这个人赤/裸时候摸上去一样的舒服。
家访有点虎头蛇尾,但眼前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钟清华不迟到了。
严修坐在讲台边,面前摊着教案,他盯着学生上早自习。实际上是在两眼放空地发呆。
他看到钟清华坐在最后一排,虽然没迟到,但周身还是环绕着那种马马虎虎的气质,整个人像是用黑色的粗线条毛毛躁躁画出来的。
钟唯期本人倒是任何时候都收拾得光彩照人……
“严老师。”
严修回过神来,看向站在讲台前的班长。
“今天是教师节,”班长是个瘦高个子的男生,说话还有点腼腆,“这是全班送的卡片。”
非常正常的卡片。严修笑了笑,向全班说了声谢谢,又问:“你们有没有给其他老师准备啊?”
下面七嘴八舌地回答:“准备了!”
“还买了花……”
“班费买的。”
男老师就送一张卡片,女老师就多一支花。班长解释给严修听:“这是班会上商量好的。有点简单,可以吗?”
严修温和地说:“很好。老师看到你们有一份心意就很高兴。”
当然,喜欢收学生和家长礼物的老师是有的。不过严修不喜欢贪这一点小便宜,也不希望学生过早地就接触这些。
他喜欢学生单纯一些。有些事情要懂的时候自然就懂了,不需要懂的时候还是懵懂点比较可爱。
他看向最后一排的钟清华,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比大部分学生更惫懒。
中午回到办公室,严修就看到桌上已经放了不少卡片了。他收拾好东西就开始批作业。翻到其中一本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一片非常精美的小信封。
里面装着一张面额不小的代金卡,抵得上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严修一瞬间汗毛倒竖了一下。这么多年了,他始终不习惯,每次退回这种贵重礼物都很头疼。更何况他去家访之后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他看了看和代金卡附着的贺卡,果然是一个家境很好的学生,他的语文课代表蒋歆薇。
下午放学之前严修借着叫蒋歆薇拿资料的机会,将代金卡还给了她。
蒋歆薇脸红了。
她嗫嚅着说:“我怎么跟我妈妈说?她要生气了……”
严修说:“你什么也不用说,你可以让你妈妈给我打电话。别担心,回家注意安全。”
女孩子垂着头,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但还是乖乖收起了卡。
严修看着她离开,涌起一种无可奈何的疲倦。晚间学校老师聚餐,他只喝了两杯,就借口头疼早早退席了。
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他需要释放压力。做龘/爱可以释放压力。
过去他两三个月出去玩一次,就可以管用很长时间。但是今天不行,他想做龘/ai,可是一想到上一次碰到的钟唯期,他就喘不过气。
其实有关和钟唯期同班同学的经历,他差不多都不记得了。就好像做梦一样,只留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严修拨通了钟唯期的电话:“你有时间么?我们出来谈一谈。”
钟唯期答应了。
严修立刻添了句:“别告诉钟清华。”
钟唯期笑了。
严修挂断了。
他们先是约在一家挺热闹的啤酒馆。天气还很热,一桌桌坐在露天喝啤酒的人很多。周围吵吵闹闹,反而不引人注目。
钟唯期戒了酒,严修也没心情喝。两个人只吃了一点水果。钟唯期慢慢剥着葡萄的时候,严修默默看着他修长苍白的手指。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二的时候搞务农,就是去一个果园……让我们进去摘桃子。虫子掉到了你胳膊上……”
严修不太记得了。可钟唯期说得这样笃定,严修就想也许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然后他们又聊起了当年的班主任,这个话题比较有共鸣,说起班主任的趣事,两个人都笑了。
夜色渐渐浓重,严修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坐了挺久的了。”
钟唯期跟着他站起来。两个人穿过夹道的时候,对面涌过来一大帮嘻嘻哈哈的年轻人。钟唯期侧着身就贴近了严修。
年轻人都走了过去。但钟唯期却顺势吻了上去。
严修没有拒绝。
他将手放到钟唯期腰间的一瞬间,几乎想要叹息。
两个人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这次做的时候严修非常安静。本来他会以为自己会怀着愧疚和懊悔。但真正当钟唯期脱了衣服坐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却比想象中更享受。
飘飘然地,负担全飞走了。一切爱抚都恰到好处。
钟唯期张开双腿,将正面全部展现在他的眼前。严修可以看到他用中指慢慢润滑扩张,一边与互相摩擦着。
严修伸手帮助他。从前面摸到后,钟唯期细微的战栗都能传导回他身上,带来同样的感触。
眼睛,皮肤,从灵魂深处传来的kuai龘感令他微笑。
动作越来越快,到终于cha/入的时候他们已经抱到了一起,钟唯期咬着舔着他的肩膀。他顺着钟唯期的腰捏下去一直抓住他的大腿向上挤压。
他能感觉到……膨胀。
一切都在膨胀。在湿润温暖的紧缩中,膨胀变得更加明显。他好像从来没有cha得这么深入,有那么一刻,他像耳鸣一样什么也没有听到,过了片刻才听到钟唯期的声音。起初他以为那是痛苦的呻吟。
他停了下来。钟唯期的声音渐渐清晰,并不痛苦,他小声说:“……动啊!”
他不需要更多明示。剧烈的摇晃和 chou 龘/ cha 让什么东西沸腾了,他们攀住彼此,只想找到那个点……极乐和kuai龘感从那个点挤压出来奔向全身。
一阵眩晕之后,他们同时瘫软了。钟唯期失神地趴在他的身边,双眼像是找不到焦点,不知道在看什么。严修喘息着,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的脸色。
他们什么也没说。钟唯期渐渐回过神来,他懒洋洋地看着严修,慢慢转动着眼珠。
严修轻声说:“你这样好像一只猫。”
“什么?”
“猫。学校附近有野猫。有时候……我路过时候它就这样看着我。”
钟唯期嘟哝了一句:“我讨厌猫。”
严修不再说话。在做龘/ai 之后聊天实在太亲密。
手机来电打破了这种尴尬。
严修接起电话,用眼神示意钟唯期不要出声。
“啊,是我。你好……”
钟唯期拉过他的手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严修任他枕着自己的臂膀。
“对,对,蒋歆薇跟我说了,这个我真不能收。”
打来电话的是蒋歆薇的妈妈,严修立刻就摆明了立场,又把蒋歆薇夸了一通。蒋歆薇的妈妈才不坚持了,开始问了些蒋歆薇学习上的事情。最后还连连道歉。
“这事情是我们家长做得不对。薇薇后来都哭了,怪我们不相信她,她说了严老师是不会收的,我们还硬叫她送……”
严修连忙说:“没事没事。都是为孩子好。”
挂断了电话,蒋歆薇坐在那里问她的妈妈:“严老师怎么说?”
她妈妈宠爱地摸了摸女儿打理地非常柔顺的头发:“老师当然说没什么。我都说了你一直哭了,老师听了挺担心的样子,还叫我们不要给你太大压力。”
蒋歆薇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她妈妈叹了口气:“你明知道严老师不会收还送了干什么?还要串通我来骗严老师……很好玩吗?”话虽然是责怪,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蒋歆薇是她和丈夫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都又聪明又漂亮,宠爱娇养还来不及,从来没一句重话的。
“我总要试试他嘛!”蒋歆薇笑了。
她确实觉得很好玩。
严修挂断了电话,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钟唯期问:“送礼的家长?”
严修没头没脑冒了一句:“别让钟清华知道。”这句话一出就是催人离开了。
钟唯期明知故问:“蒋歆薇的家长送礼?”他冷笑一声:“放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我还懒得说。”
严修坐起来拉住他的手臂。钟唯期转过头来看向他。
严修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去,吻了吻对方瘦削的肩头:“要是以后还想见面,还是小心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