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你甜(23)
“昨晚照顾我,累不累?”霍行舟补全了,拿下他的左手捏了下,握在自己掌心里,就这么支着身子悬在上头。
“不累,你一直在睡觉,我就帮你擦了一下手和脸。”洛行抿嘴,他没说完,其实自己还趁着他醉酒睡着,偷偷亲了他。
脸忽然又红了。
“你这次不光摸我手,还摸我脸了,我是不是要收费?”霍行舟眼底含笑的看他,顿了顿又说:“我还给你当了一夜的人形抱枕,这个也要收费的,你说怎么算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洛行就更害羞了,躲着他的视线,小声说:“你怎么不把我推开。”
霍行舟眉梢一挑,嗤笑了声:“我想推的,本来是我下床去喝水的,结果一把你抱上床你就跟个小猫似的往我怀里钻,黏人的不行,我喝个水都得把你抱着,厨房里现在还有俩玻璃杯尸体呢。”
洛行窘迫的低下头,半天也不敢看他:“那我……我睡觉皮吗?”
“皮倒是不皮,一动不动的窝在我怀里,黏人……”霍行舟伸手拨了拨洛行的睫毛,弄得他直眨眼,压低了声音,贴在他耳边说:“得亏我是下去喝水,还能单手抱着你,我要去上卫生间,你说怎么办?”
洛行头一回这么仔细的听见他的声音,刚过变声期那种低沉,带着一点笑意和气声,绕着耳蜗送进深处,腿都要软了。
“……你别、别说了……”洛行害羞的眼角发红,在下唇上咬出一个小小的白月牙,脸颊通红的让他别再说了。
霍行舟也确实不敢再说,怕再逗下去他都要哭了。
“醒了就起床吧,好不容易大休一次,就别赖在床上了。”
霍行舟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下床拉开衣柜门,翻了两件衬衫出来,一个自己换了,一个丢给洛行。
“你穿我衣服吧,你的我看着也有点脏了,就脱下来洗洗,回头干了你再换上。”
洛行捧着他的衬衫,上面有浅浅的洗衣液气味,和他平时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穿、你的衣服?”
霍行舟衣服脱到一半,露出漂亮的腰部线条,闻言侧过身看他:“嫌我穿过的吗,那我给你找个新的。”
洛行忙摇头:“不嫌的。”
他怎么会嫌呢,他想穿他的衣服,还想把它带走,藏起来。
——
霍行舟在开放式厨房门口,靠着墙壁看洛行缓缓从楼上下来。
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衬衫,霍行舟突然脑子一热,心想要是以后也能天天看着他一脸惺忪的在自己怀里醒来,穿着自己的衬衫从楼上下来,给自己做饭。
别说是在自己头上兴风作浪了,就是让他现在市中心,当着江城所有人的面儿唱征服都没问题。
“你会做饭吗?”霍行舟本来想点外卖,但是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就不想了,要是他穿着围裙和自己衬衫,在厨房里给自己做饭。
唔。
“会的。”洛行拿起围裙穿上,回头问他:“你昨天喝了酒,早上吃点面行吗?”
霍行舟点头,他一向挑食的很,很少吃面条这种不顶饿还难吃的东西,但洛行问他什么他都想说好。
奇了怪了。
洛行把锅里放上水,等差不多水开了,粗略估计了下霍行舟的食量,放了面进去用筷子动了动。
他在里头打了两个鸡蛋,又切了半把小青菜和一颗番茄,霍行舟看他小蜜蜂似的忙来忙去,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衬得他手骨纤细,又白又软。
“霍行舟你吃葱花和香菜吗?”洛行偏头问。
“你吃就放,我不挑。”
“那你帮我剥一棵葱吧,我去洗洗香菜,回头给你调点酱汁。”洛行说着便去洗菜了。
霍行舟嗯了一声,从旁边拿起一根葱,死死地皱着鼻子,这他妈什么味儿,也太呛了,怎么会有人爱吃这个。
他艰难的剥完了葱,立刻冲到水池边去洗手,搓了十几遍才消停,凑到鼻尖一闻。
操。
洛行切了葱花和姜,又把香菜切成一截截的备用,拿出两只碗,舀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调料,用筷子搅了搅又把葱花姜和香菜放了进去,从锅里舀了面条汤冲开。
洛行端起碗凑到他面前,眯细了眼睛笑问:“你闻闻香不香。”
霍行舟在心里深吸了口气,凑过去……
“香。”
洛行眨了下眼睛,身后的阳光将他拢出一层虚虚的光影,霍行舟咳了一声别过头:“什么时候可以吃,饿了。”
“再等一会就好了。”
霍行舟靠在洗菜池旁边伸手从他切的番茄里捏了一个送进嘴里。看着他刀工精细的切菜,自己给他打下手。
做饭怎么这么好玩。
霍行舟侧头看他,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一句酸句:你喜欢的人也是普通人,你的喜欢为他渡上金身。
放什么屁呢。
洛行还需要用别人的喜欢给他镀金身?别人不从他身上刮走金子就是好的了。
霍行舟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是他妈嘴里的小流氓,他爸也嫌弃的不行,可那也就是他们两个的嘲讽罢了,该有的爱一分不少。
他小时候没受过旁人的气,但从叶俏俏来看,她受了委屈,伍素妍都忍不了,何况亲妈。
洛行这么乖,是在哪儿受的委屈呢。
他爸妈知道吗?
霍行舟揭开锅盖看了眼滚水里翻腾的面条,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转学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你爸爸妈妈呢?”
洛行刀尖一歪,径直切在了食指上,下意识一松手,刀掉在了地上。
霍行舟吓了一跳,锅盖一扔便抓着他的手直接放在了嘴里,舌尖抵着伤口,立刻蔓了一嘴的血腥气。
唾液的刺激让洛行瑟缩了下,一动却没抽出来,被他含在嘴里抵着舌尖,替他止血。
洛行死死攥着右手手指,疼的直打颤却还是忍住了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过了许久感觉不流血了,霍行舟才松开,牵着他的手往客厅去。
脸色阴沉的让他乖乖坐着别动,自己翻箱倒柜的找药箱,扒拉半天找出一瓶碘伏,底下放了个垃圾桶,揭开盖子拧眉看着伤口,轻声问他:“怕不怕疼?”
洛行吸着气,“不、不碍事的,你别紧张。”
霍行舟想到他刚刚血流不止的手,又看了眼疼的泛白的嘴唇,又板着脸数落:“以后不许你做饭了!不会还瞎揽活儿。”
“我会的。”洛行小声反驳:“刚刚是不小心,没事的,不疼。”似乎是怕他不信似的,又补了句:“真的不疼。”
“血都淌成这样了还不疼?”霍行舟被他这个呆呼呼的样子弄得又心疼又好笑:“干什么,觉得我们家吃不起肉,割肉饲我呢?”
洛行被他逗笑。
霍行舟屈膝在自己面前,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敛下的睫毛,他不知道霍行舟在说什么,可指尖传来的一点点微风。
他在给自己吹伤口,哄小孩儿一样。
洛行眼圈发红,酸呛的泪意几乎汹涌而出,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温柔对待。
小时候他看到有些小朋友摔倒了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哄,他想如果自己受了伤,是不是妈妈也会这样心疼他。
所以他故意让自己摔了一跤,膝盖和手臂都破了,带着伤回去被妈妈看见,她只是冷冷的问他为什么会受伤。
洛行不会撒谎,说了实话,结果只换来一顿更加无情的责打和辱骂,然后他在那个小房子里,自己舔舐伤痕。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会尝试用伤口去博取别人的关注,默默一个人保护着自己,不靠近别人的同时也不让人靠近,自然也不知道在受伤的时候被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我真的不痛。”
洛行抽回手,不想自己沉溺在霍行舟的温柔里。
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别,拥有过再失去比他从来没有拥有过更加难熬。
霍行舟看他突然冷下来的脸色,以为他在怪自己让他做饭,笑了下。
“小时候我爸妈整天忙,焦头烂额的也顾不上我。我基本就跟着保姆在家,那会我们家请的那个保姆朝三暮四的跟人搞关系,经常不回来。”
洛行看着他的眼睛,有点心疼的问:“那你……”
霍行舟没所谓的把碘伏瓶盖子拧紧了,稍微收拾了下药箱,说:“有一回还发着烧,大概是有点烧糊涂了也饿,就自己去做饭,结果头一回就把手切了,我妈那天正好回来,看见满地血都吓懵了。”
洛行也被吓坏了,皱眉道:“那个保姆怎么能这么不负责!”
“其实我也没多害怕,就是我妈急哭了,当场就把那保姆炒了,抱我去医院,从这儿就那么走到医院,那天还下大雪呢,封路,她抱累了就背,走了足足两个小时。”
“阿姨对你真的很好。”洛行垂了垂眼睛,小时候他也发过烧的,赵久兰没有抱过他去医院,只给他一些药,让他捂发汗了再说。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烧是不能捂的,结果这么多年也过去了。
霍行舟嗯了声:“那是我头一回,也是这辈子唯一一回见我妈哭。”
洛行呆呆的看着他,霍行舟抬了下手给他看,手腕上头有个浅浅的疤痕:“就那时候去捞刀的时候,划的。”
洛行心疼的眼圈都红了,“疼吗。”
霍行舟一笑:“早不记得了。”
洛行摸着他的疤痕,感觉自己手指都在颤,这个疤痕从手腕后一直划到手背,长的触目惊心,一定好疼。
霍行舟感觉引导的差不多了,话锋自然的一转,“我昨晚看见你后颈有个伤,怎么来的?”
洛行指尖一顿,差点又攥上去,被霍行舟一把握住才免于伤口又崩裂出血。
洛行垂眼,撒谎说:“小时候调皮刮伤的。”
霍行舟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看着他笑,“你小时候也调皮吗?”
洛行不自然的抽出手放在膝盖上,躲闪着他的审视:“谁、谁小时候都会调皮的。”
霍行舟将他拉起来,又牵着回到厨房去,让他站在一边作技术指导,自己则开始把煮糊了的面条倒进垃圾桶重新煮新的。
“撒尿和泥?”
洛行一怔:“什么?”
霍行舟笑说:“我小时候怕人家墙头去摇树梢上的桑葚,吃的衣服上全是桑葚汁,洗都洗不掉。光是踢球就打烂了不知道多少玻璃,我妈整天跟我后头给人道歉,你小时候都干过么?”
洛行抿了下嘴唇,霍行舟见他沉默便懂了意思,论小时候调皮捣蛋闯祸,他论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
洛行这样的,在他面前装三秒都算他有本事。
洛行咬着嘴唇,不想把自己那个畸形的家庭说给旁人听,尤其是霍行舟。
他不是讨厌赵久兰,对于他来说,那个人是他的妈妈,生了他也养过他,仅此而已。
他不想去怨恨也不想去责怪,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被霍行舟知道,最后一点骄傲也好,无畏的尊严也罢。
他希望在霍行舟以后的回忆里,对他的印象好一些,记起来的时候别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本质上属于洛行的过去,不要出现在霍行舟的生命里。
——
下午的时候,冯佳估计也是酒醒了,哑着嗓子打电话来。
“醒了?不让爸爸给你点蜡烛了?”
冯佳喝断片儿了,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一听还来劲了,搓着手问:“我昨天这么牛逼的吗,有人拍照没,我要他妈的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