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配戏骨(50)
兄弟两交谈的时候,程航的脸上也是平静无波,像谈公事一般,少言,但字字都是重点。
在说到要停止拍戏这个事情的时候,程越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为什么不行了?我都已经拍了将近两个月了,你让人剧组换男主?”程越拔高了嗓门。
“你这不是拍戏,是送命。好好的学不上去玩音乐,这也就算了,现在又整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程航也很无奈,这事儿他都还没敢跟爸妈说。
昨晚姚焕一个电话把他吓得心惊肉跳,一晚上没睡赶过来,看到好好的一个人被缠成了木乃伊,实在是气不过。
这种不顾演员人生安全粗制滥造的剧组根本就没必要待下去。
两兄弟就这个话题吵了起来,沈竞忍不住插嘴替剧组和导演们解释了几句。
程航沉着脸问:“为什么汽油弹引爆时间不能再放宽一些?为什么不用专业的替身演员?”
沈竞想说声抱歉,被程越抢了先,“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哪知道会有东西迷我眼睛,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那也是剧组测算不到位,那根本就还在危险范围内,你把导演电话给我,我亲自跟他沟通。”程航说。
程越怒目圆睁的不乐意给。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几个人还没好好地聊几句,几家媒体已经争先恐后地堵在门口,被闫明昊他们给挡住了。
孙韩潇代替程越接受了采访,接着又有大量粉丝涌了过来,医院走廊被堵得水泄不通。
程越被迫转院。
在各部门的大力配合下,程越才勉强被送出医院,转到了市区一家高级私立综合医院。
私立医院在安保和舒适度方面做得很到位。
程航给程越定了间独立套房,里面还设有专人的陪护房,浴室,客厅,饭厅,家用电器,家具等等一应俱全。
沈竞一进门就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简直就是总统套房的标准!
一晚上的房费近万元,大家纷纷调侃说,不住酒店就住病房好了,哪怕躺地板上都要比酒店的小床舒服,还能透过落地窗看山景。
一堆人叽叽喳喳聊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程越几乎是央求程航先瞒着家里人,要实在不行就跟爸妈说是轻度烧烫伤。
一是不想让他们老两口担心,二是怕他们跟程航一样,会阻挠他继续拍戏。
“你自己先养着,等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家,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两老人家,一年到头不着家几回,他们也想你。”程航说。
“成,住多久都成,只要你别不让我拍戏就好。”程越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这个问题我们回头再讨论,你先好好休息。”程航看了一眼时间,“我先回B市,空了再过来看你。”
程航走得急,还没有来得及替程越叫陪护,程越问沈竞要不要一起住这儿,反正剧组一时半会开不了工。
“是让我端茶递水伺候你的意思吗?”沈竞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看着他。
“我都这样了,你不打算照顾我一下么?”程越虽然看不见沈竞的表情,但能听见他的声音里带着笑,便又开始得寸进尺,“我一个人没办法吃东西,没办法上厕所,也没办法洗澡。”
“你不还有另外一只眼睛呢么。”沈竞翘着嘴角说。
程越担心他不上钩,又开始嚷嚷头疼背疼胸口疼,不过他也的确是哪哪都疼。
毕竟是救命恩人,沈竞自然是答应了。
孙韩潇一行人得回公司做公关应付媒体,闫明昊相当识趣地说要出去逛逛街,顺便把渴望躺在地板上睡一觉的肖励也一同拽了出去。
剧组来探视的同事都相继离开,偌大的房间最后就只剩下沈竞和程越两个人,多少显得有些空荡。
气氛一安静,沈竞的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晃过刚才在病房里程越握着他的手,欲语还休的那副样子。
心脏有种被悬空了的感觉。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心安,总是会无意识地去猜想程越想要倾诉的内容。
他不敢主动提起这事儿。
他有种预感,却并不想让预感成真。
程越躺在床上,疼得睡不着,翻起一点纱布,偷瞄站在落地窗前的沈竞。
不料沈竞刚好转身,看着他,有些无语,“你眼睛本来就受了伤,别老乱动,一会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
“我睡不着,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架在烧烤架上烤。”程越扁了扁嘴,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沈竞心软,“我去问问看医生能不能再吃两粒止痛药。”
“耗子刚给我吃过了,可能药效还没上来。”程越说 。
沈竞看了看时间,“那你肚子饿吗?要不然我来煮点东西给你吃?都四点半了。”
“想吃酒酿小圆子,刚来的时候就闻见有人在吃。”程越说。
“鼻子还挺灵,”沈竞笑笑说,“你带酒的不能碰。”
“那就海鲜粥吧,你会煮么?”程越问。
“海鲜不能碰。”沈竞晃了晃手指。
程越叹了口气,“你就直接说我能吃什么吧。”
烧烫伤忌口的东西很多,为了防止将来疤痕变黑,医生还交代了尽量不要吃带酱油的东西,沈竞从外头打包了一些特别清淡的饭菜,素食居多。
“扶我去刷个牙吧。”程越说。
“我把东西搬过来吧,你别下床了,”沈竞跑去卫生间抱了个洗脸盆出来,递给他一瓶漱口水,“刷牙不方便,你就洗个嘴吧。”
程越顿时笑了起来。
他的半截身子几乎都不能动,侧身时后背的灼烧感疼得他龇牙咧嘴,皮肉像是要被硬生生撕扯开一般。
沈竞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总觉得这是自己欠他的,“很疼吗?”
“还好,”程越咬紧了后槽牙,“我扛得住。”
沈竞的右掌在救火时受了伤,裹着纱布,这会只得翘着兰花指,用食指和大拇指去拧毛巾。
程越看了乐得不行,要不是手上裹满了绷带和纱布,真想把这一幕录下来。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伺候人呢。”沈竞摊开毛巾替他擦脸。
程越闭上了眼睛一脸享受,沈竞的动作很温柔,温热的毛巾擦过脸颊时很舒服,身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沈竞擦完又忍不住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摸了一把,“像个卤蛋。”
程越还没习惯自己这个新造型,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有头发的,一听这话立刻就躲开了,“找个帽子给我戴上吧。”
“真不丑。”沈竞实话实说。
程越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炒鸡蛋的味道,饿了大半天,食欲一下就被勾了上来。
“是西红柿炒鸡蛋吗?”
沈竞“嗯”了一声,把饭菜盒子一一打开,“医生说要多补充蛋白质,我还给你买了牛奶,请问先生你是先喝奶再吃饭还是先吃饭再喝奶。”
“我能一边喝奶一边吃饭。”程越翘着嘴角说。
“你有毒吧,”沈竞把牛奶倒在杯子里,插了根吸管,郑重其事地上网搜了起来,“网上有说饭前喝好,也有说饭后喝比较容易吸收的,搞不懂。”
“上网能搜到什么标准答案,说不定还有说喝牛奶致癌的呢。”程越张着嘴巴,“啊”了一下。
沈竞挖了米饭和鸡蛋喂到他嘴里,右手还在翻网页,“你还别说,这里有说肾虚的人不能喝牛奶的,你肾虚吗?”
程越呛了一口,真想回一句你要不要试试看,但又怕把人给吓到。
“你觉得我虚不虚?”程越翻起一点纱布,斜眼睨他。
沈竞扫了一眼他苍白的面色,点头道:“非常虚。”接着把牛奶给喝掉了。
程越简直难以置信,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心说将来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我虚不虚的。
沈竞一边喂食还一边研究着肾虚的问题,越看越想笑,“这个肾虚的话主要还得靠调理,晚上得早点休息,以及,打飞机的次数不宜过多。”
上回在床上抱着沈竞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程越顿时烧红了脸,“我没有打。”
“是么?我怎么不信呢。”沈竞笑笑,收好了手机。
程越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反问惊得心脏猛跳了一下。
他做贼心虚地觉得沈竞这个笑容比平常来得复杂,眼神也好似是洞悉了一切,平静中透着一抹嘲讽。
在接下去的好几分钟里,他都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加速的心跳,局促不安地观察着沈竞脸上的表情变化,在心里暗暗揣度那句反问背后是否有着其他含义。
后来又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沈竞并没有就刚才那个问题作出任何相关的话题讨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替他喂饭,擦脸。
在沈竞出门扔东西时,程越反复分析思考了一下刚才的那个问题。
他觉得那晚沈竞是不可能有感觉的,如果他当真发现了,肯定早就说出来了。
要是他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就说明他对自己有意思!
谁能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搂着自己打飞机呢!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又莫名的欢愉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以找机会再试探一下。
第48章 暧昧不明
吃过晚饭没多久,一位医生推着小车进来替程越擦药换纱布。
沈竞掀开被子站在一边帮忙,“先擦后背的伤口吗?还是手上。”
“后背吧。”医生拿出绷带剪等各种器械消了消毒。
程越一听见那叮叮咣咣的声音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身上开始冒虚汗,他虽然看不见身上的伤口,但神经被刺激之后所引起的疼痛,让他能想象出自己的后背是一副多糟糕的场景。
医生弯腰剪开绷带,去掉了外层的纱布,接着小心翼翼地去除内层辅料。
程越后腰有三掌大的区域属于深二度烧伤,渗出的粘液粘住了纱布,导致敷料与创面粘连得相当紧密,稍稍往后一揭,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医生手上的剪刀像是要撕裂他的皮肉。
脑门上不一会就因为疼痛和紧张渗出了细密的汗。
一分一秒,都像是凌迟。
他双目通红,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却还是咬紧牙关将头埋进枕头里,尽量不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怕沈竞担心,怕他自责。
“能不能慢点儿。”沈竞心疼得不行,他看到有些烧伤的皮肤都被纱布带着脱落,自己的膝盖都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