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16)
作者:三道
时间:2019-04-21 10:43:03
标签:强制 狗血 竹马
俞尧这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旁人比他看得还清,只有他一个人演着自欺欺人的独角戏。
路岸正想揭穿他,却听闻沈余天接了腔,“我听路岸讲过你和李敛越的事情。”
俞尧猝然看向沈余天,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但转念一想,他和李敛越的事在圈里早是人尽皆知,反而释怀了。
沈余天是记得俞尧的,路岸也没少在他面前说俞尧的事情,在路岸的描述里,这个表弟飞扬跋扈,比之路岸的娇纵有过之而无不及,路岸每每谈起他,都是一副拿他全然没有办法的神情,如今一见,倒和路岸说的有些不同,好像身上的刺都被拔光了,只剩下虚张声势竖起来的毛。
“俞尧,”沈余天缓缓道,“我不太清楚你和李敛越之间的事情,也知道我一个外人不应该说太多,但是有句话,我却不得不说,人不要太跟自己过不去,有些事情过于固执,到最终后悔的只会是自己。”
当年他就受了这样的亏,自以为路岸不够坚定不够成熟,无法和他比肩而行,到头来,只不过他自以为是,使得两人白白分别了几年。
路岸似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沈余天瞥他一眼,他才不情不愿的结束这亲昵的动作。
俞尧把两人的互动看着眼里,他听得有些迷茫,但又好像捕捉到了一点什么,眼神变了又变。
路岸摇头道,“再不抓住,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俞尧,人心这东西,最禁不起折腾,你要是真的满足于现状我无话可说,可你自己想想,对于李敛越,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要是真恨,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但倘若还有一点念想,趁能回头,就别闹别扭了。”他十分感慨道,“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珍惜……”
沈余天忍俊不禁,“你也就大他一岁。”
路岸哼道,“你别拆我台。”
俞尧正万分苦恼,结果眼前两人偏偏你侬我侬,他有气无处发,只好赶人,“你们别当李敛越的说客了,我自己会想,也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怪寒碜人的。”
路岸闻言一把抓住沈余天的手,“就专门肉麻你这种没对象的。”
他说毕,带着沈余天起身,回头正见俞尧在发呆,不禁和沈余天对视一笑,出了门,还说道,“俞尧这个傻子,学不到我一点追人的本事。”
沈余天含笑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外,“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声音越来越远,似乎还能听见路岸的笑声,俞尧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被窝里,他心乱糟糟的,抓不住一个思绪,沈余天和路岸的话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不断在脑海盘旋。
他对李敛越是什么心思,他能有什么心思?俞尧心脏砰砰砰的跳,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脑海里忽然闪现多年前李敛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青涩而多情,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能回忆起李敛越眼里如星月般的柔情。
他猛然吸一口气,想要赶跑眼前的李敛越,却怎么努力都无法挥走那张脸,他微微发着抖,抱紧了被子,认命一般的咬紧了牙,他想,他肯定是疯了,竟然也会想念李敛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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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公司这几天人人自危,素来宽厚待人的老板李敛越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处处吹毛求疵,稍有一点点错误就被骂个狗血淋头,每个人过得就像冬日里的花,瑟瑟发抖个不停,众人纷纷猜测大老板性情大变的原因,谁都没能琢磨出来。
李敛越可不知道底下人的想法,自从放走俞尧之后,他的日子过得一团糟,不仅仅在公事上严苛得过分,在生活上也是烦躁不已,他已经多年没有失控过,追溯上一回这般失控也是他出国留学那段时间。
俞尧就跟他心里的弦似的,稍微一动,便把他全部的定力都打乱。
屏幕上的策划书越看越觉得不满意,李敛越的眉头甚至紧紧皱了起来,眼见有发怒的征兆,秘书敲门进来,说道,“boss,林先生在楼下会客厅,请问要让他上来还是?”
李敛越眉头皱成川字,“哪个林先生?”
秘书还没来得及回答,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推开了,林论带着笑走进来,他穿得很休闲,白T牛仔裤,头发也没有打理过,显然不是为了公事过来的,声音爽朗道,“是这个林先生……李老板不会不欢迎吧?”
李敛越一秒的惊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招手让秘书出去,才看着林论,语气听不出好坏,“坐吧。”
林论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沙发上,他一派悠闲的模样,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左看看右看看,笑吟吟说,“李老板办公室布置得不错,就是有点太单调了,我前两天刚得了拍了幅油画,差人送过来装点一下更显李老板的品味。”
李敛越审视着他,站起身道,“如果你不是和我谈公事,我想我没有时间陪你聊天。”
林论偏头笑得更欢,“我确实不是来找李老板谈公事的,我是来找李老板,”他顿了顿,勾勾的看着李敛越,尾音往上扬,“谈恋爱的。”
第23章
林论语出惊人,半点没有觉得自己这话有不妥的地方,李敛越看着眼前笑吟吟的人,没有被表白的喜悦,有的只是面对麻烦的头疼。
这几天他过得乱七八糟,更不想林论再来给他添堵,音色不禁冷却,“我以为我和你说得足够清楚。”
林论悠闲的摆弄着自己的指甲,笑意不减,“可是机会摆在我眼前,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他看着李敛越,把交叠的腿放下来,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自信,“我有追求你的权利,为什么不去争取?”
李敛越也是留过学的人,在留学那段期间没少接受这样热烈大胆的表白,但当对象是林论时,他还是不免惊讶。
他看着眼神灼灼的青年,本着对他的欣赏,到底没有给脸色,只是淡淡道,“我拒绝你的追求,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林论站起来,他和李敛越一般高,气势上并不比李敛越弱,只不过李敛越多得是压倒性的气魄,而他却是带着十足的朝气冲击,他不以为然的耸肩,“真可惜,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出师……嗯……”
他想了一会没想起来,干脆放弃,接着道,“李哥,你既然能放俞尧走,就肯定不想一辈子耗在他身上,现在有个现成可以帮你疗伤的人,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或许,你试过后就会发现,我比俞尧更适合你。”
他说得直接,李敛越压抑了几日的心情忽然被他逗笑,嘴角露出有些许苦涩的笑容,他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语气冷静道,“林论,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我很感激你的献身精神,但是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对你不公平。”
林论无所谓一笑,“我不介意献身,更不介意不公平,老实说,我很不能理解你怎么就看上俞尧了……”
他见李敛越眼神瞬间一变,很是识相的转移话题,“我是很开明的人,勉强不来的从来不强求,我能到这里找你,就代表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结局设想,你和我试试看,如果觉得我还不错,我们交往下去,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再说了,难道你不想看看俞尧在得知你有新欢后是什么反应吗?”
李敛越猝然看向林论,青年的笑容好像能看清他的心一般,他还未说话,林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又想知道俞尧的反应,又不想利用我,但古话说得好,人非圣贤,这句我记得很清楚,”他自豪的一笑,“你有私心很正常,我早说了,不在乎什么公不公平,我热烈欢迎你利用我。”
李敛越讶异于林论的通透,林论说得每一个字都正中红心,他很少有一种被人尽数看透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爽快感,沉默两秒,他不禁露出一个浅笑,“我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哪有人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林论笑得眼睛弯弯,像只狡黠的狐狸,他无奈道,“谁让我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你呢,李哥,”他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他见李敛越犹豫,又加了一句,“放心,纯吃饭那种,当然,我要是把控不住自己,你随时可以往我脸上揍两拳,我绝不还手。”
话已至此,李敛越再不答应便显得扭捏了,他心里其实是很欣赏林论的,更像是遇见一位盟友般的喜悦,他轻轻碰了碰林论的手,微微一笑,“我让秘书订位子。”
林论目的达到,摸摸自己的头发,“那我得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务必要让李哥今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李敛越笑而不语,目送林论走出办公室,嘴角的笑容才渐渐抚平。
他揉揉眉心,不知道自己做的选择是对是错,但诚如林论所说,他确实已经画地为牢太多年,倘若他再这样封闭自我,到头来,走不出去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想起在银泉别墅见到俞尧昏倒在浴室里的情景。
俞尧身上带着他失控后留下的痕迹,脸上挂着水珠,神情脆弱得仿佛他一碰就会破碎,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俞尧,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为俞尧清理,亲自送俞尧回家。
他让助理把俞尧送进俞家,自己在车里静坐着,眼睁睁看着俞尧离他远去,好像连皮带肉将他剥了下来,疼得他攥紧了拳。
这仅仅是第一步,要把俞尧这颗扎根在他心里的参天大树连根拔起谈何容易,仅仅是掉了两片叶子就让他难以忍受。
三年的时光,俞尧就像一件蛊惑他的毒、品,他上了瘾,如今却要强硬迫使戒掉这深入骨髓的毒,过程虽不见血,但也必然是遍地荆棘。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俞尧不爱他。
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即使把俞尧紧紧抓在手心,也会如指尖流沙,迟早有一天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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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尧的病痊愈也是快一周以后了,他回了俞家后,发现一切大有变动,这些年李敛越没少在明里暗里资助俞家,哪怕是他逃跑,李敛越拿俞家威胁他,也只是嘴上说说。
俞家在李敛越的帮助下稳稳驻扎在京城这片狂风暴雨的土地上,这样的成就,即使俞顺用尽全部心力也未必能达到。
俞尧既然回到了俞家,自然是要到俞氏去帮忙的,他给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才迈出一步,终于跟着俞顺进了俞氏的大门。
俞尧跟着李敛越那几年,保密工作做得好,加上其他人不想撼动李家这棵大树,极少有人敢把俞尧和李敛越的事情说出去,因此俞氏的员工只知道俞氏从未露过面的的少东家今日要正式上岗,议论纷纷,好奇得伸长了脖子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