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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不可挡(65)

作者:柴鸡蛋 时间:2017-09-13 12:53:19 标签:强强 警察 欢脱 高干


  不过为了擦着方便,速战速决,袁纵还是把夏耀衣服全脱光了。

  “请问,夏警官是住在这个病房么?”

  突然闯入的一个声音瞬间将夏耀惊醒,再一瞧身下,一丝不挂。袁纵去卫生间换水了,没来得及为夏耀遮挡,就这么让媳妇儿暴露在陌生男人的眼皮下。

  这个人不仅没敲门就闯进来,而且看到夏耀的私处,还调侃了一句,“不是我说……哥们儿,你这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整个病房都静了。

  陌生男人感觉到后方一股杀气,急忙转过身,看到袁纵那张阴黑骇人的面孔后,心里一阵寒噤,瞬间收起笑容,诚恳地道歉。

  “那个……玩笑话……”

  夏耀瞬间急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你他妈谁啊?”

  “敢问一句,你是夏警官么?”

  夏耀阴着脸点点头,“是我,怎么了?”

  “我是被你救上来的农民工,专门来这道谢的!谢谢夏警官英勇相救,也谢谢夏警官在井下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我,你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你才是……”

  “行了行了!”夏耀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不早说。”

  害得他还以为是上门讨人情债的,一开口就那么“惊艳,”

  既然走过来探病的!手里还拿着东西,那就算客了。袁纵心里再怎么不好服,也不能当面打脸,枉费了人家一片心意。

  农工兄弟将东西放下后,默然站立在夏耀的床边。

  那天井下一片黑暗,夏耀也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现在才仔细打量起来。

  岁数跟夏耀差不多,长得特别有辨识度。也不知道老天爷在他脸上动了什么手脚,很一般的五官,配合在一起特别扎眼。眼窝略深,眼神情别精,有村民工服遮掩不住的锋芒毕露,让夏耀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掉到井里去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天王,今年26。”

  夏耀腹诽:好家伙,人不怎么滴,名字倒起得挺响亮!

  韩天王那两道精锐的目光瞬间看透了夏耀所想,开口说道:“就因为名字起得太大,命主压不住,才打小多灾多难的。”

  “你还信这个?”夏耀哼笑一声。

  韩天王说:“我不仅信,而且我还会看。”

  夏耀嗤之以鼻,“真的假的?”

  “夏警官眼光精明,犀利,鼻挺,颐侵夫妻宫,两面对玉枕,形同三才督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命中佳偶是个男人。”

  夏耀心头一震,有两下子啊!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自个光溜溜在这躺着,他直接闯进来,然后袁纵又给他脸色看,很可能是猜出来的。

  可夏耀看他的眼神,神神叨叨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那你再给我算算,我看看准不准。”

  韩天多淡淡回道:“夏警官今年二十五,家有一父一母,父亲性格温厚沉稳,母亲严肃端庄。你父亲那辈叔伯兄弟七人二只有一人与你父亲是一脉血缘。

  “你错了,有两个。”夏耀说。

  韩天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有一个早年夭折。”

  夏耀脊背一阵发凉,这些家庭琐事他从没跟人家说过,更甭说这么个素不相识的民工。当然也不能排除他在探望自己前,把自己的家底儿全打探清楚,有备而来。

  韩天王接着说:“你还有一个堂兄叫夏客,上学的时候老师从来不敢叫他回答问题。

  袁纵,“……”

  夏耀简真用膜拜的眼神看着韩天丰,这都行?他堂兄一开始确实叫夏客,后来就因为读书麻烦,二年级就把名字改了,这种陈年旧事都给扒出来了?

  “快,韩大仙,您请坐这,继续往下说。”

  韩天王也一点儿都不见外,直接坐到夏耀的身边,一脸正色地说:“夏警官在九年前有过一劫,虽然事儿不大,但对你一生的影响可不小。”

  夏耀惊了,九年前?不就是他和人家视频裸聊的那一年么?

  这回,夏耀不得不信了,因为这件事他只和袁纵、彭泽、宣大禹说过,袁纵根本不认识他。宣大禹还在国外,彭泽有什么事都会跟他念叨,真有人打听他的事,彭泽不可能不告诉他的。

  “以前我从来不信这个,总觉得那些瞎子、算命的、看相的全是蒙人的。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儿信了,这些东西真能从脸上看出来啊?”

  韩天王扬唇一笑,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我脸上看出我九年前的那场劫的?”

  韩天王收起脸上的笑容,定定地看着夏耀,久久才开口。

  “因为九年前跟你视频的那位……是我。”

  一道霹雷在夏耀的头顶炸开,瞬间把夏耀劈蒙了。

  “你说啥?”

  韩天王把裤子一脱,直接撸到脚跟底下,露出两条天王级美腿。

  “夏警官,其实我刚一进来就认出你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你救了我,我不忍心瞒着你。”

  夏耀定定地看着,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大白腿,跟他相比,李真真、王治水都是浮云。用尺子比着造也造不了这么直,用油漆刷也刷不了这么白,漂亮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连袁纵扫一眼都有刹那间的失神。

  当年惊鸿一瞥,时隔九年再度被惊艳,夏耀突然觉得当初被骗也没那么冤了。

  但是!!!!夏耀猛的将柜子砸出一个大坑来。

  “我他妈怎么救的是你?!!!!怎么他妈的会是你?!!!”

    

 

    202韩大仙。 vip (4204字)

 

  夏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从床上赫然暴起,猛扑到韩天王身上一顿撕扯。结果他忘了自个下半身还是秃的,这一番暴揍还未持续三秒钟就被袁纵摔回被窝里,跟着就看到袁纵拧住了韩天王的脖子。

  夏耀虽然痛恨韩天丰,但也顶多是誊脚相加、废羽的事!但换到袁纵的手里就没那么简单了。别到时候好不容易把人救上来了,再亲手把他打死。

  “袁纵,你悠着点儿,别闹出事来!”

  “意思意思得了,别打残了。”

  “废掉你十个脚趾头的是我不是他。”

  “……”

  韩天王的后脑勺狠狠撞在墙上,双手高举,混不吝的脸朝着袁纵,目光如悠悠的软剑在袁纵大肚皮层刮蹭着。

  “袁纵,男,33岁,父母皆故,先后当过步兵、炮兵、侦察兵……在部队有着‘神枪手,“搏击王,的美誉,曾于2008年执行一项国外特殊护卫任务时后肩中弹,至今未取出……”

  然后又趁着袁纵凝神的那一刻附到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袁纵的脸色瞬变,箍着他脖颈的手瞬间松开。

  夏耀那边还自作多情地劝着袁纵别下狠手,结果人家袁纵根本没下手。

  韩天王将裤子提好,手在脑袋一侧比划了个敬礼的手势。

  “感谢纵爷不杀之恩。”

  临出门前还朝夏耀流里流气地一笑,说:“夏警官,你比九年前可帅多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夏耀还没反应过来,韩天王就安全逃出他的视线了。

  “诶,你就这么把他放走了?”夏耀接受无能。

  袁纵啥也没解释,就干巴巴地点了个头。

  夏耀瞬间急了,能不急么?一个跟自个儿有深仇大恨的男人贴在袁纵耳边说了句什么,就瞬间将袁纵降服,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琢磨出点儿什么。

  “我操,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甭管他说什么了,一句话也不至于就把人放了啊!”

  “说,你丫是不是被他那两条大白腿给忽悠了?”

  “……”

  袁纵冷了夏耀好长时间才沉声说道:“他把我执行过几次特殊任务的代号给说出来了。”

  夏耀心中陡然一寒,满身的鸡皮疙瘩。,特种部队执行任务的代号是绝对保密的,即使他们阵亡,代号也绝对不会公布。韩天王一个小小的农民工,怎么可能有渠道打探到这些机密要闻?

  夏耀开始还一脸慎色,神思恍惚,后来突然想到什么,再次闹腾起来。

  “你丫少诈唬人,你就是瞧上他那两条大白腿了。”

  “刚才他脱裤子的时候,你丫眼睛都直了!”

  “操,楔死你这个见色忘情的老流氓!”

  “……”

  夏耀火蹿到袁纵的身上一顿暴打,袁纵也不还手,任凭夏耀将那些憋屈、闷火通通发泄到自个儿身上。袁纵越是这样,夏耀心里越气愤,行啊!这才几分钟啊?就他妈心甘情愿地替他挨打了?!

  “行了,别闹了,洗洗睡吧。”袁纵劝道。

  夏耀哪咽得下这口气啊?揍完袁纵就要回床穿衣服,说什么都要把这个神神叨叨忽悠人的韩大仙儿追回来。结果下床的时候脚踩到了水盆里溅出的水,身体撞上柜子只柜子上的苹果轱辘到地上!夏耀使劲想站还是没站稳,就连袁纵想抽手扶他都没来得及,就这么一屁股摔在一个苹果上。

  “我操……”

  夏耀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含恨带骂地捞起那个硌疼他屁股的苹果。

  “摔疼了么?”袁纵在一旁问。

  夏耀是个暴脾气,直接把苹果往地上一砸,苹果爆裂,里面蹿出一颗钉子。钉子上还扎着苹果肉,摔在地上时发出叮当一声响。

  一股寒气从夏耀的脊背缓缓地向上爬,瞬间抽走了他心中的狂躁,演化为强烈的后怕。这颗钉子是叫才夏耀固悠袁纵的床时,从床板上掉下来的,几乎同一时间,柜子上的苹果滚下来,直接扎在了那颗钉子上。

  若没有那个苹果,后果不堪想嘉

  而钉子的长度恰好和苹果齐平,如果苹果不够大或者扎歪了一点儿,夏耀都可能严重受伤。

  这些苹果,恰恰就是韩天王刚才提过来的。

  意识到这些,夏耀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了。

  他是刑整,以前接过不少疑案,其中不乏很悬乎的,但夏耀都坚信推理,坚信证据。但今天这事,确实有点儿太太太蹊跷诡异了,真要说是巧合吧,也未免太惊悚了。

  生活中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别晾着了,赶紧回被窝里去。”

  袁纵一边捡着苹果一边将夏耀催回了自己的被窝。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夏耀感觉被窝凉飕飕的,怎么都捂不暖。

  袁纵收拾好之后也在自己的床上睡了,房间的灯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夏耀一米八几的身高,健美的身材,此刻却像一只大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地把自个儿的脑袋往被窝里吞。直至毫无缝隙,严严实实地将自个庇护在棉被之中。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旁边响起一个幽幽的男声。

  “这么睡着不憋得慌么?”

  夏耀先是一激灵,后来意识到是袁纵在说话,心跳才平缓下来。

  “没,我习惯了,怕光。”

  这大瞎话说的,以往房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时候,夏耀睡得香着呢。

  袁纵故意问,“你是不是害怕了?”

  夏耀的脑袋伸出外面透了一口气,说:“谁害怕了?我当了这么多年刑警,还能让这种事忽悠了?你以为我是你啊?一双美腿就找不着北了。”

  说完,袁纵那边就没声了,夏耀等了半太没听到回应,以为袁纵就这么睡着了。心中小寒风嗖嗖地刮,为了壮胆儿故意问一句。

  “大粽子,你睡了么?”

  袁纵说:“快了。”

  还好没睡着,夏耀心里踏实了一些,却又瞬间紧张起来。快睡着了?那我得加快速度,不能让他在我之前睡着。

  这一紧张,就更睡不着了,又呼吸困难又想尿尿。

  就在夏耀百般煎熬的时候,窗户突然间响了,吱的一声像是破窗而入,但这是十几楼啊!突然降临的恐慌瞬间将夏耀击溃,嗷的一声就蹿到了袁纵的床上。

  结果更惊悚的是,袁纵的床上突然空了,夏耀瞬间被吓尿了。

  “哎呦我操……咋回事啊?”

  强充胆儿大的夏耀终于在袁纵床上发出认怂的呼救声,把正在关窗户的袁纵逗得噗嗤一乐。

  原来袁纵怕吵到夏耀睡觉,故意光着脚下床关窗户,结果夏耀没听到袁纵走路的声音,只听到关窗户的声音,脑子里第二个冒出的想法就是:韩大仙儿是不是来找我了?

  袁纵回到被窝后,瞬间被惊出一身汗的夏警官死死钳住。

  “瞧你那点儿胆!还警察呢,丢不丢人?嗯?”袁纵手指插入夏耀发间,撸出一手心的汗。

  夏耀忍不住唏嘘道:“你说……他咋比王治水还邪乎呢?”

  “王治水那纯粹是忽悠,人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夏耀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你说,他是真看出来了还是瞎蒙的?”

  “你给我瞎蒙一个试试。”袁纵说。

  夏耀还是半信半疑,“真有这种事啊?”

  袁纵淡淡回道:“这种事吧,谁也说不清楚,好比我六岁那年,我们村……”

  “行了!”夏耀瞬间卡住袁纵喉咙,“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袁纵还说:“有些人眼睛天生就好使,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夏耀想到韩天王那精光四射的眸子就心中一寒,“这也太好使了!整一个二维码扫描器啊!看相的也没这么神吧?”

  “他们只是对‘脏东西,比较敏感。”

  夏耀呲牙,“你的意思是我脏呗?”

  “九年前的你难道不脏么?”

  袁纵要不是看到夏耀这副怂样儿怪可怜的,早就一脚给他踹回床上了。

  夏耀忧心忡忡,真当回事了。

  “你说,九年前,我不会是在跟一个鬼裸聊吧?”

  袁纵哼道,“没准儿。” “啊啊啊啊……你说韩大仙儿会不会找我寻仇来?”

  袁纵不忍再吓唬夏耀,便回道:“你救了他一命,仇将恩报,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也是啊……夏耀想想那个苹果,确实有点儿邪乎,看来袁纵没有轻易招惹这种人是对的。

  但是反过来又觉得可惜,煞有其事地抱怨袁纵,“你丫刚才怎么没请教一下大仙儿,问问咱俩这段姻缘能不能成啊?!”

  袁纵,“……”

  后来夏耀还是睡不着,袁纵就把他箍在身上,手臂一环,双腿一叠,严严实实卡住了。

  “行了,这回好好睡吧。”

  夏耀一觉闷到大清早,醒来之后还没忘昨晚那茬儿,眼睛还没睁开就摸摸袁纵,还是在的,又眯缝着眼睛看向柜子,那袋子苹果不见了!

  急忙薅住袁纵问:“昨天晚上咱屋来人了你还记得不?”

  “来人了?”袁纵故作一副糊涂的表情,“谁来了?” “就我救的那个民工啊!”

  袁纵说:“我昨天晚上给你擦洗的时候你就睡着了,哪来的民工?”

  夏耀一听这话,脑浆子都冻上了。

  结果,不到三秒钟,袁纵就从床底下拎起那袋苹果。

  “我操操操操……”夏耀朝袁纵暴打而去。

  袁纵忙稳住夏耀,说:“别闹了,你爸妈今天接你出院,快收拾收拾吧。

  夏耀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一边收拾的时候一边还在琢磨昨天晚上的事,现在天亮了,胆儿又回来了,心里暗道:不就是一个江湖骗子,段数高点儿么?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一想,夏耀就把这事翻篇了。

  “对了,你这些天联系小田了么?他怎么样了?”夏耀问袁纵。

  袁纵说:“我没联系他,但是公司那边给我打电话过来,说他早就回去工作了。不然你以为我住了这么多天院,公司能那么消停?”

  夏耀脸色变了变,“这么尽职尽青啊!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我今天回公司就是为了这事。”袁纵说。

  夏耀说:“医生不是说你还要再观察两天才能出院么?”

  “我能熬到今天已经是极限了,你走了我更没住着的必要了。”

  夏耀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对这个病房都有感情了。这么多天来相互扶助,彼此照顾,这种朝夕相伴的时间对于两个人而言太过难得了。

  “行了,别操心了,你忘了有韩大仙儿保佑着咱们呢?”袁纵调侃一句。

  夏耀笑骂着一拳砸在袁纵胸口上,“滚!”

 

    203 斩断情丝

 

  腊月二十九这天,袁纵公司的人员基本都已清空,整栋办公大楼就剩下田严琦和替他打下手的小方还在办公室里说笑。

  “黑豹那边往咱这跑了好几趟了,这回是真急眼了。”

  田严琦哼笑一声,“能不急眼嘛?这片坟地真要建成,他们的楼房卖给谁?就算真有人买,价格也得大跳水。”

  小方幸灾乐祸,“就是,说不定都不够养活政府那帮孙子的!”

  “赔——死——他。”田严琦悠悠的吐出这三字。

  小方哈哈大笑,“田副总你太有才了,这种损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田严琦感慨道,“是袁总想出来的。”

  说道袁纵,小方禁不住感慨道,“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袁总了,我记得以前他总在公司里转悠,大大小小的事都操着心,每一批新学员都亲自带。好像就从两个月前?还是三个月前?他就开始做甩手掌柜了。”

  田严琦面无表情地回道,“113天前。”小方又补了一句,“当然,也是你有本事,才能让袁总方心忙别的。以前没有你这种能挑大梁的人,袁总哪敢啊?”

  田严琦哼笑一声,“赶鸭子上架,没本事也得有本事。”

  小方发现田严琦似乎并不愿意聊这个便转移了话题。

  “小田……不,田副总,你今年不回去过年了?”

  刚问完就扫到田严琦这张伤痕遍布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这样的一张脸,怎么敢回去面对父母?

  田严琦倒不是很在乎,看小方挺尴尬的,主动开口调解气氛。

  “你呢?你也不回去了?”

  小方说:“我买的明天上午的票,我家近,坐5个小时汽车就能到了。”

  “这阵子辛苦你了。”田严琦说。

  小方忙摆手,“这……应该的,应该的。”、

  刚说完,田严琦的手机就响了。

  接起电话,不到十秒钟,田严琦整个人都僵化了。贴在脸颊上的手机一寸一寸往下挪,嘴里喃喃自语道:“企业法人变更……”

  别说他了,就连一旁的小方都震惊了。

  “什么?法人变更?也就是说……袁总把公司转让……给你了?”田严琦的后背狠狠砸向办公椅,仰靠着,让奔涌到脑袋上的血液缓缓地回流。

  小方在旁边一个劲地念秧儿。

  “怎么可能呢?这公司是袁总一手成立的,刚成立那会儿只有七八个人,满大街地贴小广告,拉学员,差点儿给封了,熬到今天这个地步多难啊!我虽然是两年前才进公司,可袁总对咱公司的上心程度我全看在眼里,训练场上有个烟头他都管捡起来,那一荷塘的莲藕都是他亲手栽的。”

  田严琦的心凉凉的,“是啊……七八年的心血全扑在这上了,甩手的时候不觉得肉疼么?”

  “这要是我,跳楼的心都有了,男人活这一辈子图个啥啊?”

  小方突然意识到现在说这话不太合适,便挤出一丝笑容朝田严琦说:“对了,我应该恭喜你啊!23岁一步登天,以后前途无量啊!”

  “恭喜个蛋!!!”

  田严琦突然翻脸,一脚踹开办公椅,几大步飞跨到窗户,对着窗外怒吼三声,每一声都有种声嘶力竭的感觉。

  袁纵就在外面,刚来不久。

  像往常一样,嘴里叼着烟,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阔步走过训练场,就像走在自己家里,晃悠晃悠单杠和爬杆,看着还牢不牢实。又走到靶场,每把抢都拎起来擦了擦,再试一试,然后走进仓库,检查武器装备,是否有发生爆炸的潜在危险……

  最后走到离办公楼最近的那棵大树底下伫足凝望,这里曾经是大鹩哥和小鹩哥的栖息地,每天都在这里叽叽喳喳,闹得欢实着呢。

  田严琦直接从三楼的窗户跳下,踉踉跄跄地朝袁纵急冲过来。

  两个人在树下对望,袁纵立正站直,朝田严琦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袁纵第一次给田严琦敬礼,里面的意味不言自明。

  田严琦的情绪瞬间收不住了,蹲在地上嘶声痛哭。

  “是个爷们儿就给我站起来!”袁纵厉声喝道。

  田严琦此时此刻宁可让袁纵看不起,也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人。

  袁纵转身要走,田严琦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袁纵的腿,哭嚎道:“我他妈根本就没图过你什么!你用不着这么羞辱我!你留下,我走,我走成了吧?”

  袁纵用手扭住田严琦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好好看看这,这是我袁纵的命根子,我能拿自己的命根子羞辱你么?”

  田严琦泪如泉涌,“既然是命根子,你为什么说扔就扔?如果只是为了补偿我,我告诉你我受不起,我田严琦还没贪婪到一张脸换一个公司的地步!”

  袁纵目光决绝,不容违抗。

  “我再说一遍,我把公司托付给你是瞧得起你!如果你没这个本事,就是把自己烧成灰我也不会分你一兵一卒!”

  田严琦说:“我用不着你瞧得起我,我只想当个跑腿儿的,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哪怕你就在这个公司挂个名,永远都不露面,我心里都能有一份寄托!”

  “我就是要除了你这份寄托!”

  袁纵响当当的口吻,掷地有声。

  田严琦的眼泪突然就在那一瞬间流干了。

  “行了,我知道了。”

  袁纵看着田严琦颓然心伤的模样,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觉,心中有几分愧疚但并无悔意。

  两个人相继沉默了好久,田严琦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

  “你是我的骄傲。”袁纵突然开口。

  田严琦神色一滞,扭头看向袁纵。

  “你说什么?”

  袁纵的大手扣在田严琦头顶上,拇指顶着他的眉心,

  “我从来没有夸过你,今天破例一次,你是我袁纵的骄傲,给了我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成就感。”

  田严琦不知是绝望还是感动,心里突然释怀了。其实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该得的他都得了,不该得的他一开始就没报什么希望。

  “行,公司我收着了!”

  袁纵使劲拍了拍田严琦的肩膀,“这才是我袁纵看中的人!”

  “那你怎么办?”田严琦问。

  袁纵爽快一笑,“你以为我没了公司就等于倾家荡产了么?真要是那样,我袁纵这么多年不是白干了?”

  “那……”

  “公司可以给你,那块地你要留给我。”

  田严琦没反应过来,“哪块地?”

  袁纵说:“墓地。”

  “对,那块地是牵制豹子的手段,也是对你自身安危的一种保障。”

  田严琦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袁纵,“你是不是当初买这块地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

  “不然你觉得呢?”

  田严琦不得不佩服,“你计划得真远,这么早就留好了退路?”

  “所以我得谢谢你,让我成功甩掉了这个大包袱,我转手公司也不都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打算。我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像以前那样全心投入到这个公司里,与其拖拖拉拉,还不如交给更有野心抱负的人。”

  “什么意思?”田严琦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没有精力?”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拿下我丈母娘。”

  “额……”

  田严琦还想问什么,袁纵已经打算走了。临别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田严琦一眼。

  “我说过公私分明,却把你赶出了公司,我说过要把你当亲人,却一直弃之不顾。我袁纵对不住你,今后有事相求,兄弟也可以为你舍命!”

  说完这话,袁纵迈着大步走人。

  田严琦愣愣地看着袁纵,突然间想起来什么,袁纵要对付他丈母娘,为什么要让自己把那块墓地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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