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溺(6)
那是什么?
在李笠颈部右侧靠后的位置上,有一块狰狞的疤痕。这道疤有些年头了,色泽暗沉,长好的地方发白发皱,像是用刀划烂的,也像是被人用指甲扣坏的。
那是Omega腺体的位置,是体表信息素的主要来源。
也是夏勉标记过的,李笠曾属于他的证明。
第五章
夏勉的目光久久停驻在李笠的颈部,不说李笠本人,就连周围的学生都感到气氛不对劲了。
李笠倒显得坦然自若。他笑着站起身,把折叠椅和画架让给夏勉,邀请道:“夏先生,今天天气好,光影也好看,您要不要来画几笔?”
他不遮掩,不回避,更不出言解释。
夏勉合紧手掌,指甲扎进掌心,带来轻微的疼痛。
“不了。”他说,“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们上楼喝杯咖啡。”
他前脚刚到院子里,还没和大家说半句话,就邀请李笠上楼喝咖啡,好像他下落是专程来找李笠的。
李笠微怔,不是惊讶,而是一种分辨不清幻觉和现实的错乱感。
他点头说“有空”,解下围裙,从画架旁的置物箱中拿了手机和烟盒。
两人从玻璃门走进室内,一前一后地登上楼梯。时隔八年,这是他们头一次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独处。
像是默契,也像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比拼。在进入夏勉的房间之前,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咔嗒。”
进门后,落在后面的李笠反锁了门。
“啊……”他愣了愣,“抱歉,下意识就反锁了,您看要不要锁?我还是打开吧。”
说着,他扶上门把,想要把锁打开。
记忆是有惯性的。那三个夏天里,这声反锁的“咔嗒”对夏勉和李笠来说就像是性爱的开关。他们都知道将门反锁之后他们会做什么,就算他们把彼此都忘记了,身体也还记得这个开关。
“不用。”夏勉说。
李笠讪讪然,放下手,有些生硬地调转话题:“锁上也好,免得有人打扰。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聊吗?”
“是。”夏勉直截了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嗯……”李笠垂下眼,反问他,“我跟您是凑巧碰到的,您相信吗?”
“我认为不是。”
夏勉笃定地否认。
李笠笑了笑,抬起手中的烟盒,看了一眼,又将手垂下去:“您不必这么直接。有些话我跟您多相处一会,叙叙旧,谈谈近况,再说给您听会比较好。”
夏勉的太阳穴发疼,升腾起一股难忍的烦躁感。
他拿出之前李笠送他的烟盒,单指推开,问道:“你在烟盒里放名片,刻意让我知道你的兼职地点,难道不够直接?”
他缓缓呼吸,尽量让语气平稳,“我们八年没有联系,你却知道我回国的动向、公司的地址,背地里还查了多少我的隐私?恕我直言,你的做法让我反感。”
“反感”二字将李笠定在原地。他干笑一下,面色一点一点地白透了。
“我能吸烟吗?”他抱歉地抬起烟盒问,“一边吸烟,一边跟您说,这样可以吗?”
夏勉回忆起那支烟的口感,舌根微麻,仿佛还留有那苦而回甘的滋味。
“请便。”他说。
李笠道了声谢,从烟盒里拿烟点火,那是和送给夏勉的烟一模一样的手卷烟。
“我是巧合之下,通过一位学生家长碰上了您堂哥。他没怎么变,我就认出他了。我们吃了几顿饭,因为是通过您认识的,所以聊的大多是您的事。我这才知道您当年出国是去了哪里,毕业以后又在哪里工作。他说要把碰见我的事告诉您,我没让他说。毕竟那时候您还没有回国的打算,您要是不会回来,又何必跟您提起我呢?”
李笠说着,深深吸了一口烟,动作老练,比夏勉认识的不少老烟枪还要娴熟。
因为不会相见,所以不必提及。
在决定回国之前,夏勉确实没有想过要和李笠联系。他做了很多努力,让李笠成为他身上凭空挖走的一块,连骨带肉,所以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后来,跟您堂哥的联系淡了,我实在想知道您的近况,就托在国外有关系的朋友帮忙,问问您在公司里的情况,没想到刚好碰上您调回国内工作,这件事也不是秘密,我托人一问就打听到了。至于您回国的日子,还有您会不会来许老师家,我都不清楚,只是碰碰运气。”
他说的诚恳,可到此为止都像是普通熟人间会说的客气话。
夏勉看着他手中的烟,盯着那缓慢燃烧的火光,冷漠反问:“所以呢?”
李笠轻叹,烟夹在手指间没有再碰,只是空空任其燃烧:“我不知道您想听什么。如果您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转变话锋,“一定要有个‘为什么’吗?我以为……我跟您是可以保持联系的关系,就算不能做朋友,彼此留个联系方式,逢年过节互发个消息,不也挺好的吗。要是您愿意,还能时不时约出来,见个面……”
李笠越往下说,声音就越轻,最终停在“见面”二字上。似乎他觉得时不时见面这一点太过不切实际,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他低下头,自然地摸了摸后颈的伤疤,就像很多人都有撇碎发的小习惯一样,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无端地,这个动作让夏勉的心脏出现针扎般的刺痛。
那里有疤,联系到李笠消失的信息素,他的腺体一定有问题。
为什么会有问题,这些年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还好吗,如果不好,又是因为什么?
伤疤处是如此私密的腺体,除了恋人以外还有谁会去碰?
难道他有过别人吗?
夏勉不说话,望着他的眼神近乎是冷酷的。
李笠夹在指间的烟快要燃尽,他的手颤了颤,烟灰扑簌落下,沾污了米白色的地毯。
“抱歉……”李笠马上说,“我去卫生间把烟灭掉,您稍等。”
“好好回答我,李笠。”没有经过思考,甚至在思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夏勉开口了,“如果只是为了叙旧,抱歉,我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社交。”
李笠拿着烟,脸色愈加苍白。他抬头看着夏勉,眼中是夏勉熟悉的无辜与无措。
他是不是快要哭了?
李笠的眼睛没有泛红,但夏勉有这种错觉。
李笠深呼吸,慢慢地说:“事实上,和您的堂哥接触到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要重新和您联系。知道在国外定居,我一度感到绝望,后来知道您要回国,我高兴得快疯了,一心想和您见面,脑子就不太清醒了。”
他焦虑地按着后颈的疤,反反复复,一下比一下重。“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也不清楚您现在是否有交往对象,又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我找到您,是想回到过去,和您恢复以前的关系。”
他说:回到过去。
这四个字无异于深水炸弹。
一瞬间,夏勉感到巨大的荒唐。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李笠有着年过三十的岁数,捏着高档手卷烟,穿着得体服饰,却和八年前的穷学生一样,低微顺从,乞求着他指头缝里漏出的关爱。
他是开玩笑的吧?
“我们以前太年轻,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没什么好回去的。”
短暂的沉默后,夏勉开口回应,“如果你想要固定的性伴侣,大可以去找更年轻的Alpha,我年纪不小了,很可能会在近年内结婚,这时候没必要再招惹麻烦。”
“太年轻”、“不清不楚”、“麻烦”。
李笠无言地低下头,沉默了好半天,才缓慢地点点头。
起初,夏勉以为他不在意,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冷淡。可是仔细一看,他分明全身都在发抖。
“其实……短时间也没关系。哪怕一个月,半个月……”李笠埋着头说,“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发展一段由您随时叫停的关系。您也看到了,我脖子上的腺体有伤,所以信息素分泌和生育能力是有问题的。我的发情期不会影响到您,或者说,我没有发情期。就算您……一次又一次地内射,我也不会怀孕。您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工具来使用,如果您不需要了,我保证,不会给您留下任何牵绊。”
第六章
夏勉第一次和李笠做的时候,是深深内射在他体内的。
信息素抑制剂天然有避孕的作用,只要李笠按时服用抑制剂,就不会有怀孕的危险。
身为Omega的李笠却不记得这回事。他吓得泪眼汪汪,别扭地趴跪在浴缸里,双腿微张,手从前边探进两腿之间,试图把夏勉的精液挖出来。可是手指头戳来戳去,半天都找不到地方。
夏勉完事后简单冲了个澡,就穿戴整齐,靠在门边看他——
他只是看,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在他的注视下,李笠的身体逐渐僵硬,手夹在两腿之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他吸了吸鼻子,扶着浴缸边缘,不时地偷瞄夏勉。
“我帮你弄。”夏勉好心说。
“不……不用……”李笠往里缩了缩,眼里又慌又怕,话也结结巴巴的,“您先出去吧,我一个人……”
说完,他想到这里不是他的房间,就改口说:“我到一楼去弄。”
夏勉全当没听见。他坐到浴缸边上,拉着李笠的手臂,将他半带到怀里,劝道:“你靠着我,闭上眼,很快就结束了。”
李笠懵懂地望着他,疑问和怀疑只停留了一瞬,就化解开来,变成对他没由来的信任和依赖。
他轻轻靠上去,不敢贴太紧,只是将下巴搭在夏勉肩上。
夏勉拥着他,不嫌弃他身上湿漉漉,将下巴也靠在他的肩上,与他交颈相拥。
在溪边抱过李笠后,夏勉就发现自己喜欢这样的拥抱。
其实孤独的时候不一定要去寻求他人的怀抱,拥抱他人同样可以得到满足。更何况,施加“拥抱”这个动作的人是他自己,他不用担心对方什么时候会松手。只要他抱得足够紧,就不会失去。
夏勉分开李笠的双腿,顺着他打颤的大腿根摸到了刚刚内射过的肉穴。他插入两根手指,在精液的润滑下顺畅无比地进出,李笠闷闷地叫,夏勉没有手软,反而深深往里寻找,顶戳内壁上的软肉。
很快,他让李笠用他的手指达到了高潮。
黏糊的体液从肉穴深处喷出来,一半透明,一半混着精液的白色。李笠攀着夏勉的手臂,身体抖如筛糠,“啊啊”的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