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ABO(25)
以前,他是个刺头,周父周母对他出言讥讽,他便对他们冷眼相看,到他俩离婚前,李韶华跟周母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甚至连过年都没办法一起过了。
可如今,他却想好好跟他们二老相处,一来不不想让周行之难做,二来是因为他打心眼想做个称职的伴侣。他知道这很难,也很陌生。但他会好好去做。
他想了很多,情绪起起伏伏的,便失了困劲儿,一个人在床上坐到天明。直到他听到脚步声,才赶紧趟进被窝里佯睡。
周行之打开门,在他旁边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说,“宝贝,今天早起会儿好么
?”
李韶华知道周行之是想他在周父周母面前留个好印象,便识趣的睁开眼睛,坐起来。
李韶华故意揉了揉眼睛,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行之,你失眠了?”
周行之笑了一下,说,“可能是在黄镇长那里喝了些茶水,不怎么困。”
李韶华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简单的洗漱后,李韶华跟周行之一起坐在餐桌前,看到面前的菜煎饼愣了一下,说,“你烙的?”
周行之点点头,“嗯,我烙的。等爸妈起了咱们一起吃。”
周父周母年纪大了,早晨起的早,不过一会儿便出来了。看他俩在餐桌前等着,怔了怔,说,“行之,你昨天开了一天车,怎么还这么早起来做早点啊?”
周行之下意识的挺了挺身子,说,“没事,我跟韶华平时上班,早起习惯了。”
一顿早饭吃的四口人各怀鬼胎,但好在没什么争执。
九点多的时候,周行之提出带李韶华出去给家里置办年货,周母当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这话欠了欠身子,正想开口拒绝,周行之便抢在前头说,“我俩真不累。”
待走出家门,两个人才舒了口气。
待在家里,他俩才是真的累。
大年二十九,超市里人满为患,好在他俩也不怎么急。周行之推着小车,在生鲜蔬菜区转转悠悠,最后选好食物,结了账,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了。
周父周母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周行之把菜放在厨房里,说,“我去贴春联。”
周父应了一声。青岛风俗讲究家中的儿子贴春联,之前的两年,周行之没回家过年,春联都是他自己贴的。
周行之贴完春联,来到厨房,问,“妈,我做吧,你们出去歇着。”说着,便把周母手中的活接了下去。
周母洗了把手,看了眼一旁的李韶华,阴阳怪气的说,“你看,找个男Beta就是不知道疼自个儿丈夫,也不知道搭把手。”
周行之沉着嗓子叫了声,“妈,你别这样。”
周母冷哼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水,出去前说,“怎么?说说都不行了?”
吃完午饭后,李韶华把锅碗瓢盆都刷好归置好,才回到卧室。周父周母也回了自个屋睡觉。
周行之不愿把活儿留给周母做,省得她再说什么话讥讽李韶华,便没休息,一个人在厨房剁了鲅鱼和韭菜的馅子。
正当他准备和面的时候,李韶华从他身后抱了他一下,说,“你教我和面吧。我们一起做。”
周行之回头看了他一眼,柔声说,“好,我们一起做。”
周行之拿来一个不锈钢的盆,舀了半盆子面,又加了半碗水在里面,然后拿出两个一次性手套,一个给李韶华戴上,一个自己戴上。
他伸手进去搅拌了起来,待到面快要成型了,才对李韶华说,“你试试吗?”
李韶华学着他的样子,搅了一会儿,便觉得两只胳膊酸痛。周行之知他术后体弱,便笑着说,“你歇着吧。其实也没什么好学的。我来弄就好。”
李韶华默默地站在一旁,想起这些年来周行之给他烧饭做菜,自己却毫不珍惜,心中愧疚难当。
待周行之活完面,复又从冰箱拿出一个面头,放进盆里。
李韶华问,“那是什么?”
周行之用盖子盖住盆子,耐心的说,“是面头。就是上一次发酵好的面剩下来的。用面头发酵出的面比用酵母粉香。”
李韶华挠挠鼻子,“真的么?”
周行之笑了笑,摘下手套,说,“不知道。不过我这么些年都是在这么弄的。”
李韶华心中又觉得愧疚。原来他忽视的生活中的细节,竟然有这么多这么多。
待面发酵好后,周行之将盆子放到茶几上,拿了案板。他将面撕成长长的条,而后切成一个个的小块儿,最后擀成圆圆的饺子皮。
他拿了一个饺子皮放在手心,夹了鲅鱼韭菜馅儿进去,右手飞快的将饺子捏起来,放在案板上。
李韶华觉得有趣,便跟他一起包起来。
周父推开门,看到他俩一起包饺子,神色缓和了不少。周母随后走过来,瞥了一眼李韶华手上的饺子,嘴里嘟囔了句,“这包的什么玩意儿啊。”说完,便走开了。
李韶华看着自己包的饺子,胖胖的趴在自己手上,又看了眼周行之包的,顿时觉得羞愧,将饺子默默的放了下去。
周行之笑了一下,说,“没事的韶华。你歇着就行。”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行之没怎么动筷子,待几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方说,“爸、妈,我们谈一谈。”
周母冷冷的笑了一下,把碗放在桌上,说,“你们想说什么?”
周行之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说,“这些年,你们这么不愿意我跟Beta在一起,却从没对韶华提出过做人造子宫手术的要求。这点,我真的很感激。”
周母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
每当抱着周叶的孩子,或是看着马路上蹦蹦跳跳的小孩时,她都想要个孙子想的要命。所以人造子宫手术刚一上线,她就心动了,用尽一切办法去了解。后来,心头更是无数次盘桓着一个想法:要不然让李韶华去做这个手术?
可饶是周母再不喜欢他,饶是周母再想有个孙子,她都说不出来这种话。
做这手术太过遭罪。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视而不见。
周母顿时有些尴尬,说,“他做手术?我们可受不起。”
李韶华知道周行之想说什么,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必讲,可周行之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在桌子下抓住李韶华的手,说,“可他却自己做了这个手术。”
他的声音颤抖着,整个人也是。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又像是这件事即将把他压垮。
“没有人逼他,甚至没人跟他提过。可他自己去做了。”
周行之的声音放小了些,似是因为害羞,却是斩钉截铁,“他真的很爱我。”
李韶华心中各种情绪涌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能看着自己的丈夫,对他说,“没关系的。”
周行之接着说,“他知道我不愿意他受这种罪,所以跟我提出离婚。后来手术失败了,不仅一个人忍受所有的痛苦煎熬,还选择跟我彻底决裂。”说到这里,周行之哽咽了。
他的胸腔震动着,似乎这间屋子太过狭小,他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他用力呼吸两下,说,“妈,从一开始就是我对他死缠烂打,是我非他不可,是我离不开他。可他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抛下他?”
周父周母看他说的恳切,脸上还挂了泪痕,顿时都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这些年他们又何尝没看出李韶华和周行之的感情,但做父母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一条宽敞通顺的路,而不是在泥泞的山路上步履维艰。所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意难平。这些心中的执念,便成了对李韶华根深蒂固的厌恶。
说到底,他们不是真的瞧不上这个人。
他们只是不愿周行之走上这样一条注定艰难的路。
“妈,这次回来是我俩共同决定的。因为韶华不想让我为难,因为他也想得到你们的认可。他一次次被你这样刁难,我真的很心疼。来之前我在想,我们再努力这最后一次,如果您实在没办法接受,我们就别再这样互相折磨了。”
周母身体僵了一下,声音也攀升了几个八度,“你什么意思?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吗?”
周行之看着周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妈,当初家里条件那么差,你跟爸把我和小叶拉扯大真的很不容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和韶华也会竭尽所能给你们提供一个好的生活。可是韶华是我的爱人,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他只有我,所以春节我一定会跟他一起过的。如果我们过年来青岛对你们来说是添堵的话,我们明年可以不来。我会在别的时间回来陪你们。你们觉得可以吗?”
周母脸色骤变,他盯着周行之的脸看了许久,最后才从嘴边甩出句,“你威胁我?”
周行之摇了摇头,说,“妈,我不想这样的。可你不能在我心口连插六七年的刀子,还要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妈,我真的没法看韶华受委屈。我求您,别这样了。”
周母突然想起上次周行之回家,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也是一句“妈,你别这样了。”
她心中又气又痛,她不知为何母子能走到这个地步。一时间,她仿佛失去所有的力气,靠在椅子上,喃喃地说,“我管不了你了。我也不会再管了。”
第39章
周父周母回屋后,周行之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收拾碗筷。
李韶华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却被周行之避开了。周行之做出这个避让的动作,自己都有点意外。他愣了一下,心里有点不舒服,便摸了摸李韶华的手背,温声说,“我没事,你先回屋吧,我收拾完就去陪你。”
李韶华明白他有心事,又看出了他的回避,此时心头虽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了。他只得应了一声,便起身回房去。
周行之今天仿佛收拾得格外慢,李韶华坐在书桌前,随意翻着周行之以前买来的杂志,心中忐忑不已。
这忐忑没什么由来。他清楚周行之不会放弃自己,可就是没什么底。仿佛悬在空中,上下都没着没落。
莫约一个小时,周行之才推门进来。两个人对视了一刹那,皆觉有几分尴尬。
李韶华瞬间变仿佛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周行之走到他身边,没说话,只是伫立着。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我们以后,都不回来过年了,好不好。我只陪着你,在北京,在我们家。”
李韶华抬起脸来看着他,眼里晕着水气,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里干干的,说不出话来。他抓住周行之的手,用力清了清嗓子,“你不用这样。以后你自己回来······也可以。我们一整年都在一起,在不在一起过年,其实也无所谓的。反正之前没有你的时候,我也都是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