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得第一(66)
徐苑抬手擦了擦嘴角,笑着说:“想起你第一次亲我被我揍的画面。”
何不言沉默一瞬,微微弯腰,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叹了一声:“真的疼。”
徐苑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得了吧,我又没用多少力。”
何不言想起那时候,声音更低,“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徐苑摸了摸他的头,笑了下,说:“都过去了啊。”
何不言垂着目光,应了声,想到什么,又抬起眼直视他,说:“晚上一起睡,好吗?”
徐苑仍旧笑着,说:“好。”
吃了晚饭,一家人去楼顶边吃西瓜边乘凉。
徐福福在楼顶放了张小圆桌,又搬来椅子。
天色黑沉,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
晚风倒是很温柔,吹在身上尤为清爽。
楼顶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何玲在楼顶种了些菜,泡沫箱子装着泥土,摆在一排。
徐苑咬着西瓜,环视了圈四周,开口说:“我想做个秋千,正好绑在那台上。”
何不言循着视线一望,问:“为什么想做秋千。”
“好玩啊。”徐苑笑了笑。
徐苑小时候就想在楼顶弄个秋千,以前没钱买空调,夏天对着风扇吹照样觉得热,他晚上来楼顶乘凉,有时候夜晚没风,就会想,荡秋千能荡起风来,就不会觉得热。
不过计划没有实施,他还太小,没有多少动手能力。
何玲也看了看,笑着说:“可以啊,在这弄个秋千也挺好的。”
得到家长同意,徐苑第二天就去买了两块厚重的木材和粗绳子,何不言站在一旁看他拿着锯子锯木头,又用电钻打出孔,动作十分熟练利落。
何不言问:“你以前弄过这个?”
“没。”徐苑把粗绳穿进孔里,漫不经心地回,“第一次尝试,还挺好玩的。”
何不言也蹲下身,看了眼,问:“要我帮忙吗?”
徐苑扭头看了看,说:“会钻孔吗?把木头这边打两个孔出来,拿绳子比划下啊,刚刚能穿进去最好。”
何不言略一沉吟,说:“好。”
没一会儿,秋千已经做好了。
徐苑坐上去,荡了几下,挺牢固的。
他又叫何不言也上来坐。
两人坐在秋千上,何不言第一次坐秋千,抓着一边的绳子,下颌线微微绷紧。
徐苑扭头看他,好笑地问:“很紧张?”
何不言皱着眉头,不答反问:“这个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
“能。”徐苑扬了扬眉,“不信一起荡下?”
第75章
秋千荡起来, 身体一下腾高的时候。
何不言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徐苑的手, 紧紧扣在手心,手指关节有些苍白。
晚风吹起衣角, 露出白皙的腰侧。
何不言听见徐苑在笑, 伴着风声, 清晰入耳。
他不适应地眯起眼,侧眸, 看到徐苑线条优美的下颌, 下巴还是有点儿尖,还有扬起唇角干净而纯粹的笑。
在夜色里, 肆意又青春。
何不言侧头看着徐苑, 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
理智也仿佛坐上秋千, 一下被抛到半空中,不住地荡啊荡,一时回不来。
秋千缓缓慢了下来,徐苑一脚踩在地面, 稳定住不再晃动, 而后才扭头笑着看向何不言,说:“哥们醒醒。”
何不言如梦初醒般, 从嗓子里低低地闷出一声,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徐苑, 黑沉的眸子似有光影掠过。
徐苑歪着头, 唇边噙着笑,嗓音温和:“你害怕这个?”
“没。”何不言把声音压低显得有点儿哑, “被你迷住了。”
徐苑闻言挑眉,好笑地问:“哪儿迷住你了?”
何不言想了想,说:“你好像很少这样笑。”
徐苑“啊”了声,眼底笑意更浓,“我怎样笑?”
何不言略一沉吟,“像七八岁的小孩子。”
徐苑脸上的笑微微凝固,何不言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紧不慢地,补充:“很满足的样子。”
“你先松开手。”徐苑微抿起唇角,扯了下右手。
何不言沉着黑眸,说:“不。”
徐苑无奈道:“都出汗了。”
何不言说:“没有。”
徐苑啧了一声,睨着他:“要不牵着下楼?”
何不言没回答,而是说:“徐苑,你又在转移话题。”
徐苑却突然笑了,“不然呢,你想让我说啥啊。”
何不言沉默几秒,很坦诚地说:“我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徐苑转回目光,看着前方,扬起唇无声地笑了笑:“小时候能有啥事啊,不就是上课写作业领奖状,对了,我小学一直是班长,后来觉得累也费精力,升到初中后就没想过当班长。”
何不言仍然侧眸看着他,看见他睁着眼,没有一丝笑意。
徐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弯起,像深夜里的一弯月牙,温和却透着几分清冷。
“徐苑,你是不是藏了很多心事。”何不言动了动唇,声音低哑。
徐苑扭头看他,说:“对啊。”
何不言眼神一滞。
徐苑笑起来,在他出神的时候松开他的手,笑着问:“要不要我把伤疤揭下来给你看啊?”
何不言嗓音更哑,意识到说错话,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音:“没……”
徐苑跳下秋千,站直身体俯视着他,说:“何不言,你以后别逼我说些我不愿意讲的事。”他话音一顿,嗓音低了下来,“行不行?”
何不言点头,又哑着声音解释:“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的生活。”
“了解现在就好了。”徐苑一笑,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就跟普通的单亲家庭一样,比其他人早懂事而已。”
徐苑对上何不言的目光,“我不想讲就是不愿意再去回忆一遍那时候,可能现在觉得没什么,但在当时,就感觉每天天都是塌着的,我不想再想起那种心情,好吗?”
何不言没再跟徐苑对视,垂下目光,哑声说:“对不起。”
“没什么,你不用道歉。”徐苑语气渐缓,笑了笑,说,“相处总得磨合对吧,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何不言低低地应了声。
徐苑踩着拖鞋,抬脚碰了碰何不言的鞋子,笑问:“要不要下去?”
何不言想了想,抬起眼说:“再待会儿。”
“OK。”徐苑又重新坐在他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粗绳,仰头看了眼夜空,啧道,“又没有几颗星。”
何不言说:“我会画星星。”
徐苑忍不住笑,说:“我也会。”
他说着,仰着头举起手指,给天空画了颗星星,满眼的笑意,说:“我给这颗星取名为不说话星球,星球里住了只不说话的老虎。”
何不言也笑,低问:“你呢?”
“我啊。”徐苑又在半空中画了颗星,笑着说:“这是我的星球,你给取个名字?”
何不言思忖片刻,一双眸子漾开笑意,放缓了语速,说:“叫许愿星球,星球里的人每个愿望都能成真。”
徐苑笑道:“我名字谐音啊。”
何不言偏眸看他,“你有什么愿望?”
“我上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徐苑想了想,低头一笑,轻而缓地说,“现在再许个愿,希望日子都能这么平淡顺遂地度过。”
何不言说:“会的。”
徐苑牵住他的手微微抬起,在眼前晃了晃,失笑道:“有点难啊,应该比考清华还难。”
何不言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妈从来没打过我,她,真挺好的。”
徐苑转头安静地看着他。
何不言回握住他的手,语调依旧不疾不徐:“我爸去世后,我爷爷想带我走,说我是何家唯一的后代——”
徐苑一怔,插话问:“你爸也姓何?”
何不言“嗯”了声。
徐苑笑笑,“我之前还纳闷你怎么跟妈姓呢。”
何不言也笑了下,接着说:“我妈一边料理后事一边争夺我的抚养权,说什么也不让我跟他们去省会,她那段时间非常累,还要照顾我。”
徐苑轻轻眯起眼,认真地听着。
“他们怕我妈以后改嫁,让我过到我爷爷户口上,闹了好久才罢休。”何不言嗓音渐低,隐约带了丝嘲讽,“她每天躲在房间里哭,告诉我要争气才不会受人欺负,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变得特别严格,比之前更要重视我的成绩。”
徐苑恍然点头,轻喃:“原来是这样啊。”
何不言侧眸,直直地看着他,微弯了嘴角,语调一如既往的寡淡,却隐隐透着一丝笑意:“她就是想我们以后能过得更好一些。”
徐苑陷入沉思,只轻轻应了声。
何不言也沉默。
灰沉的夜空上仍然缀着几颗黯淡的星星,还有两个挂在半空中的透明星球。
晚风也变得缓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地抚过柔软的黑发。
头顶上的白炽灯光线明亮,照亮了一大片地面,也照出了影子。
很普通的一个夏夜。
徐苑感觉手心慢慢渗出热汗,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温度都很高。
他轻咳一声,打破沉默:“能向星球再许个愿吗?”
何不言无声地看着他。
“就愿我们不会让父母难过。”徐苑笑了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希望愿望成真啊。”
何不言想了想,低声问:“现在就告诉他们?”
他话音一顿,解释说,“趁着他们这段时间心情很好。”
徐苑愣了愣,像是被吓到一样,倒吸了口气,“你他妈是在开玩笑吧?”
何不言不自觉皱眉,说:“没有。”
“还太早了。”徐苑也皱眉,低叹了声,“至少得经济独立啊。”
何不言思忖一瞬,低声说:“我可以当家教,暑假还有这么长的时间。”
徐苑一下乐了,笑着问:“就开始存钱吗?”
何不言点头。
徐苑又是笑,“那我也来,一起存钱。”
何不言低笑一声,说:“有好多人找你当家教。”
“你也不少啊,我们又没差几分。”徐苑说着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个主意,亮着眼睛提议道:“要不我们每天一起存点钱吧,每人都存……六块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