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相看两厌(63)
俞白坐在一边,没忍住也笑了。
在他看来,陈非誉这样Bking,也非常非常非常可爱。
陈非誉丝毫不知道朋友们在这样吐槽他,他独自Bking,独自帅气,调好弦了,他把话筒往下轻轻一压,然后朝清吧里的众人,做了个嘘的手势。
长得好看的人总算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人们的视线。
“借我十年
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
陈非誉唱得是一首轻柔缓慢的民谣,少年的声音低沉温柔,他一边拨弦,一边唱起慢歌来的模样,特别让人心动,仿佛每一个字都能唱到你的心里去。
“借我生猛与莽撞不问明天
借我一束光照亮黯淡
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
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
借我纵容的悲怆与哭喊
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
陈非誉唱歌的时候,目光一直都在俞白身上。
唱完最后一句词,陈非誉顿了顿,然后举起吉他,脸上带着明亮灿烂的笑容给大家鞠了个躬:“一首《借我》,祝我自己成人快乐。”
“希望变成大人的我,能够有亡命天涯的勇敢,可以生猛与莽撞不问明天,拥有杀死庸碌的情怀,还能……怦然心动如往昔。”
最后一句话,陈非誉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目光在俞白身上反复打转,把俞白看得耳根都红了。
酒吧里有兜售鲜花的小女孩,俞白在陈非誉下台前,买下小女孩手里所有的玫瑰。
趁着叶程安他们不注意,俞白和陈非誉一前一后溜出酒吧。
他们七拐八拐进到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这里灯光昏暗,巷子顶上倒着悬挂着一把把撑开的油纸伞,朱红、靛蓝、明黄……古旧的颜色和昏暗的灯光相得映彰,好像一瞬间让人回到民国旧影里。
俞白把玫瑰花送给陈非誉,刚摘下来的花,没有特别的包装,明艳动人。
陈非誉接过玫瑰,他的眼睛里好像落了星星,亮晶晶的。
他叫俞白的名字:“俞白先生。”
俞白的心开始砰砰地跳。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找你讨一个名分了?”
俞白紧张得手捏住衣角:“什么名分?”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但有些话,好像还没正式说过。”陈非誉把玫瑰抱在怀里,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我想同你构建一段具有排他性的亲密关系——我想爱护你,也想占有你。”
陈非誉向前走一步,他在漫天油纸伞的遮掩下,想要亲吻俞白的唇角。
哪里想到,青石板年久失修,陈非誉一脚踩下去,松动的石板往下一沉,陈非誉没能碰到俞白的嘴唇,反而在俞白的下巴上啃了一口。
“靠!”陈非誉震惊地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踩狗屎的运气。
俞白张开双臂,扶住陈非誉,这个小小的乌龙让他没有那么紧张了,他笑了,主动俯身吻上陈非誉的唇。
“我以为……”俞白以为陈非誉什么都懂,但他也明白陈非誉的意思,他笑着说,“我以为我们之间,一直是排他性的亲密关系呢。”
陈非誉忿忿然地在俞白的肩膀上啃了一口:“那干嘛徐知霖还想要跟你睡一间房?”
俞白笑出了声,他握住陈非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特别认真地说:“都是我不好,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拖着,欠了你一个名分这么久。你说巧不巧,我也想爱护你,也想占有你,不知道陈非誉先生,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成年人才能光明正大谈恋爱!(作者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特别犯规。
在这之前,不管他们有多亲密,都叫暧昧——比爱情少了个心,多了一个未知。
对于互相喜欢的人来说,暧昧是欲望,是怯懦,是小心翼翼,也是受罪。这是爱情的萌发,很美,也真的很辛酸。
陈非誉张开双臂,把玫瑰花和俞白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俞维明的去世对于他们来说,是意料之外的意外,在过去快一年的时间里,他只能陪在俞白身边,不敢多向俞白要点什么——俞白身上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陈非誉不想自己也变成他的负担。
“不是我给你一个机会,是你给我的机会。”陈非誉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子有点酸。
俞白被陈非誉说得心抽痛了一下,他抓住陈非誉的手腕,两个人在漫天油纸伞下奔跑,踩过一块块青石板,跑到河边。
俞白买了一盏河灯,递给陈非誉,说:“是我不好。”
陈非誉接过河灯,抬眼看着俞白:“干什么?”
俞白说:“你许个愿望,不论什么,我都帮你实现。”
陈非誉叹气:“我许过太多愿望啦,想要的东西太多,据说太贪心的人,最后会什么都得不到。”
“不会。”俞白说,“你又没有向河神再要三个愿望,才不会什么都得不到。”
陈非誉低头笑了。
河边的城墙根,有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唱歌,声音低哑,带着在红尘里打过滚特有的沧桑意味。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虽然你影子还出现我眼里,在我的歌声中早已没有你……”
陈非誉弯下腰,把河灯放到河里。
“我的愿望,是俞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所有的困难都能够被解决,所有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在古城里待了三天,他们再次回到附中。
高三已经结束高考,陈非誉和俞白他们则在蝉鸣声和槐花香里,变成了这个学校的准高三学生。
时间流逝的速度飞快,连徐知霖都知道,马上他们就要高考了。
高考意味着离别,也意味着自由。
岳市苦夏,是长江边上有名的火炉城市。
陈非誉暑假的时候,和附中一批成绩在年级前十的学生,在学校招生办的老师的带领下,去燕市参加高校夏令营。
俞白暑假没有参加附中补课,而是去到画室为艺考做最后冲刺。在陈非誉去燕市的时候,他则去到东极岛写生。
俞白有一天在东极岛看日出的时候,拨通了陈非誉的电话。
“你听到海浪的声音了吗?”
早晨的海浪很大,一波接着一波地拍打礁石。不远处有座白色的瞭望塔,俞白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偷偷爬了进去。
东极岛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破岛,地方小,城市化水平低,海鲜卖的廉价,质朴自然的可爱。
俞白在这里的每一天晚上,都会背着画板,手里拎着一罐汽水,穿过卖海鲜烧烤的夜市,买两串烤鱿鱼,放很多辣椒,然后走到海边,看海,看渔船,看月亮、星星和低旋的海鸟。
陈非誉被俞白的电话从梦里叫醒,他听着海浪声和风声,好像能闻到新鲜的、带着咸湿味的海水味。
“听见了。”陈非誉抱着被子坐起来,他拉开窗帘,燕市这时候才破晓,天色像《千里江山图》里用蓝铜矿和孔雀石提炼出来的蓝。
林立的高楼还亮着照明的光,路灯笔直的一排,这样的场景,让人想起郭沫若《天边的街市》。
俞白的声音浸在海风里,格外温柔:“吵醒你了?”
陈非誉抱着被子,在床上盘腿坐着:“没事,今天自由活动。”他们昨天考了一天的试,夏令营的本质依然是考试,题目难度远大于高考,更看着学生的知识面和综合能力。
陈非誉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
俞白笑了笑:“我现在正在中国的最东边,听岛上的人说,他们的旅游宣传口号是,到不了南极北极,就来东极看看海。”
陈非誉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他也笑了:“那你岂不是要成为国内今天最早看到日出的人了。”
“是啊。”俞白说,“不过我一个人看日出太孤独了,想邀请陈非誉同学和我一起看今天最早的太阳。”
俞白挂掉电话,然后拨了个视频过去。
陈非誉有点懵,迷迷糊糊地接起视频,他看到俞白,看到海,还有天边玫瑰颜色的朝霞。
陈非誉看见俞白在对他笑,他哈欠打到一半,恍然醒悟,立刻把视频的视角切回自己这边,他把视频当做镜子照,压下去翘起的头发,又揉了揉眼睛,然后笑着骂道:“靠,我现在都还没洗脸。”
“男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俞白朝海里扔了个小石头,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男朋友,你怎么这么调皮。”陈非誉看着视频里的俞白,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哇哇哇,你快看,太阳出来了!”
俞白在陈非誉的惊呼声里,看见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太阳的小半边脸。红彤彤、明亮热烈的颜色,染红了云,也染红了海。
太阳一点一点地跳出海面,像是用胶片相机一帧一帧拍出来的镜头,它的颜色越来越红,亮光越来越盛,直到完全跃出海面,把夺目的光亮慷慨地分给天和海。
日出太美了。
直到阳光开始变得夺目,俞白才不舍地挂掉和陈非誉的视频。
陈非誉看见他的男朋友,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整个人都沐浴在明亮的日光里,笑得那么好看,说:“我很想你。”
他真是恨不得立刻买机票,从燕市飞到东极岛去。
九月开学,时间越来越紧张,今年岳市的省级美术类联考在十二月初,俞白已经提前进入百日倒计时,每天待在学校里的时间都不够,却还要偶尔被小李和翟律师抓到公司里当吉祥物。
文化课俞白全靠陈非誉给他留卷子、圈重点和整理笔记。
陈非誉最近也忙,附中有三个校长实名推荐制名额,能够获得高校的高考减分录取,到陈非誉的上一届,已经取消了竞赛保送的名额,于是校长实名推荐制,就成了尖子生们争抢的重点名额。
陈非誉参加夏令营,也是冲着这个名额去的。
今年的省美术类联考还是在岳市,俞白提前半个月就在考场外定好了酒店,陈非誉也请假陪俞白去考试,他比俞白还要紧张,仅仅是证件都带齐了没这个问题,他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都问了七八遍。
俞白觉得好笑:“你自己考试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啊?”
陈非誉叹气:“求你别说话,我都已经在脑海里,为你想象完了联考的一百个问题,并配套了两百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俞白笑着抱了抱陈非誉:“谢谢你啊,我的小叮当。”
陈非誉把脑袋搁在陈非誉的肩膀上:“你去燕市校考的时候,说什么我都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