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降竹马(6)

　　可就在曲畅玩了他第二天，安稞找上门来，堵着他，让他在曲畅面前欺负他。
　　“打我。”一打到人住院的小男孩儿搁面前让打他，谁遭得住？
　　陈大龙坚决不动手，摇了摇头。
　　“快点。”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睁着瞪他。
　　想回家。陈大龙当时就想回家找妈妈了。
　　威逼下，他挥手，落下能吹一生的光辉事迹。
　　巴掌印就留在了安稞的脸上，红彤彤，他却没哭，站在原地低着头，等曲畅上场后，他忽然在背后极为阴险的一笑。
　　陈大龙的童年阴影啊。
　　人和人为什么不能真诚相待呢！？
　　公车行驶林荫道路上，曲畅倚在窗户上。
　　阳光射在眼皮上，金灿灿的细链子敲打着玻璃，他微微眨了眨眼，站台处穿校服的两个小男生，喂对方棒棒糖，调皮的快速搅动。
　　天真烂漫的情景拨动了他的心。
　　有些艳羡了。
　　他曾经和他也这样，可和安稞的差距确实很大，这么多年，都是靠自己死皮赖脸的贴着他，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感情，如今这样的时光却越来越少了。
　　唉。曲畅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正打开手机。
　　一道白色巨光，让他自然闭上了眼睛。
　　还有点婴儿肥的小安稞跟小曲畅第一次坐公交车去玩。
　　前排一对情侣，女生靠在男生肩膀上睡觉，四周发着光芒。
　　小安稞眨了眨星光璀璨的眼睛，一手掰过旁边男孩子的头。
　　......“安！禾！果！放开我！”
　　“为什么要放开呀？你不是累了吗？”小安稞按着小曲畅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力不带松，“前面的哥哥姐姐也那样的呀。”
　　“人家是情侣！”
　　“那兄弟跟情侣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那天回家后，小曲畅也没想到答案。
　　现在知道了。曲畅睁开眼，从回忆抽离出来。
　　“叮叮叮”手机响了。
　　语音通话：鲁魔头
　　“喂，Boss？”曲畅很不情愿接听了电话。
　　尖锐的女声咳嗽两声：“曲帅哥，你今天哪嗨呢？快点给我直播啊，都断了几天了？公司签下你不是让你吃软饭的。”
　　“直播难道不就是吃软饭吗？”只是吃的对象不一样，曲畅将墨镜重新戴好，到了站，下车，继续堵她话，“我今天去看我奶奶，没时间，晚上播吧。”
　　“不行！晚上哪有人看你骚？”鲁魔头抓住了重点，“你去养老院了？那正好，做个户外主播，看望老人，这个直播内容又健康又能圈住善良小女孩们的心，很不错，打感情牌……”
　　曲畅转了转手机：“我户外播信号不好，断了我不负责。”
　　“没事，没网，公司给你牵一个网线过来！尽管播，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让外卖小哥一起送过来，你一定要表现出很有爱心，记住。”
　　“行了，Boss。知道了，不说了，待会儿手机没电了。”说完，曲畅就给挂断。
　　其实去养老院不止是看望奶奶，看到论坛有人提到过这里有位算命大师驻扎在此处，好奇也就来了。
　　只有敷衍直播一下，这女魔头跟安个摄像头似的天天跟踪他，浑身不自在。
　　“叮咚”手机在会议桌上亮起。
　　正在开会的安稞上前拿起手机，显示：曲畅哥已到达养老院，一个人。


第7章 直播养老院
　　女老板鲁西容的催播短信轮番上阵再然后甩了一份数据表给他看。
　　没播的这几天粉丝数直线下降，从两万粉直降一万五，这表似乎在跟他说：再不播给你清零。
　　下载了直播app，正好用用这新手机的像素，曲畅打开手机对着盛世美颜狂拍了几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下坡路。
　　养老院坐于竹林间，树荫底下乘凉好地方，被称“林清偷得半生闲”还挂了一木门匾，曲畅每次经过都会读一遍，至今也不知道林清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偷，半生闲很值钱吗？
　　每次想问奶奶们，见到人后，又给抛到九霄云外。
　　曲畅划开了软件，即可对着自己开始了直播。没准备，死亡视角，怼着下巴。
　　没想到这刚打开，观看人数瞬间两万，评论就炸了。
　　满屏的飘动弹幕：失踪人口回归～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畅畅啊啊啊啊啊啊……
　　以及公司花钱雇的几位管理员顶着曲畅的照片，取着骚气的ID出现在了直播间。
　　畅口中的曲奇饼：今日阳光灿烂，畅畅开了直播，开森幸福如我！还是户外直播吗！？福利耶！
　　曲畅的人鱼线：这是哪里？吖卡住了
　　曲畅摇了摇手机，卡屏了，正好卡在他的死亡角度，从下巴处往上看。
　　鸟语花香的前院里，几位婆婆正拿着便当盒互相舀对方的榨菜，笑呵呵的摆龙门阵。
　　“哎呀，崽崽来咯！”四川的婆婆站了起来，用着川/普上前去招呼，看又长高的曲畅只能望着对话，“乖娃娃，好久没看到你咯，想死奶奶了。”
　　另外几位也起身盖起饭放一边，蜂拥而来。
　　曲畅被这热情包裹，将手机贴在胸前笑眯眯回应：“王奶奶，赵奶奶，杨奶奶，李奶奶～我来看望你们，唉我这空着手来，也没带个礼物，多见谅喔。”
　　“哎唷～崽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嘛，想死我们了，几个老婆子天天都坐门口守着，看畅畅来了没。”
　　虽然在年轻人里，曲畅算是来养老院次数勤，但婆婆们喜欢这孩子，一天不见如隔三秋。
　　曲畅自然知道，伸长手揽过婆婆的肩膀拍了拍：“是小曲的不好，以后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看望各位美丽动人大可爱们！”
　　几位婆婆被这小蜜嘴讲的害羞拍拍他：“就你嘴甜！你这拍啥玩意儿呢？”
　　“噢。”曲畅收回手，弯了弯腰，把手机举起，自拍模式对着几位奶奶入镜，“看，我正跟朋友们视频呢，奶奶们打个招呼吧～”
　　几位奶奶瞧着自己的苍老面容在镜头面前，被磨皮美白了，惊的直拍他，又脸红着跑开了。
　　曲畅露出白牙来微笑着：“啊对了，王奶奶，我奶奶她在哪呢？”
　　这还是亲孙子嘛，肯定惦记自家人。王奶奶耸了耸肩回去拿起饭盒，拉起曲畅的手臂往前走。“刚还看着在餐厅吃完饭，这会儿应该在活动中心晒太阳。”
　　这时，直播间：
　　—原来畅畅带我们去见亲奶奶了！
　　播放量：25W+
　　粉丝数：29888
　　持续上升阶段。曲畅瞄了一眼，拉近手机，对着手机当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领口处。
　　见奶奶得干净整洁美观大方……
　　“老周，你看谁来了！”王奶奶个头也不高，根本遮不住高大的曲畅，还玩悬念，曲畅配合的弓下腰，躲了躲。
　　活动中心的椅子上，一位穿着淡雅白裙的老太太眯着眼睛喝着枣茶，面色红润，王奶奶叫她的时候，一枸杞不小心喝进嘴里。
　　“咳咳！”
　　“当当当！奶奶！”曲畅冒了出来，兴奋的扑了过去，想给个大大的拥抱。
　　没想到，奶奶一手伸了出来。
　　曲畅紧刹车，一个踉跄差点给奶奶拜个早年。
　　“咳咳咳！”周茉香将枸杞咳出来，好受多了，才管到自己的亲孙子，两人滑稽的看了对方一眼，相互笑出声。
　　太阳被云朵遮盖住，没那么刺眼，曲畅对着手机坐过去：“大家想看我可爱的奶奶吗？嘿嘿，不给。”
　　周茉香拍他大腿，自动入境：“嗨～”
　　曲畅移开了手机：“奶奶，您怎么能随便入境呢，不行啊，我下播吧。”
　　说着，正准备关。
　　下面一排字，让曲畅毛骨悚然，停手了。
　　畅口中的曲奇饼：畅畅今天说要播满四个小时大福利，不播满直播洗澡，洗内裤。
　　“绿色平台，请注意这位小粉丝的措辞啊。”曲畅知道这就是公司的人，话里有话。
　　狠。
　　不过他更狠。
　　一新款手机架在树杈上，直播着活动中心的老奶奶们的日常生活，不时还有人来盯上几十二十分钟，对着叫喊，都稀奇这玩意儿。
　　还有不少的飘动着的文字，过的太快一句话都看不清。
　　鸟语花香的院里，手机享受着日光浴，还好给的机子够硬核，都不带烫手的。
　　“畅畅啊，吃了吗？”周茉香牵着孙子的手扒开众多老太太，走在散步道上。
　　“吃了。”
　　“咕咕咕”曲畅的肚子即可响起，他真吃了，不过是大冰块。
　　“还在长身体，又饿了吧？走，去餐厅再吃点。”周茉香一把年纪了，说话也很温柔，春风和煦。
　　“嗯。”曲畅秒变乖乖宝，跟着去了餐厅，点了几个菜，跟着奶奶坐在边上。
　　“奶奶，想我了吗？”曲畅问。
　　“怎么不想，天天都挂念着，我这小孙儿，在外面吃没吃饱呀，累没累着啊，有没有人陪着呀。”周茉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曲畅蹭着满是老茧的手心，鼻头渐酸：“哎呀，奶奶。”
　　可能人都这样，见着亲近人那几句关心，这心里就贼感动。
　　周茉香眼中动荡，看出了这小子的小情绪：“受委屈啦孩子？”
　　“没有，就是想你了，这次来得及也没选个礼物来。”曲畅叹了口气，整理好心情，看着奶奶这白头发，内心变得柔软敏感，岁月无情。
　　“那就好，也别带什么礼物，你过得开心奶奶就放心了。”细心的周茉香瞧他眼圈泛红，手拍了拍他，“记住，这是你的避风港，你说说，曲定守那小子是不是又胡来了？”
　　“没，我见您的次数都比见他的多，他一出现准是要钱，我是怕了。”最近还好，一想也要两个月没出现了。
　　“他就那德行。”周茉香说起这儿子也是气不打一出来，每天无所事事花天酒地，伸手就向儿子要钱。挥了挥手不想提。
　　谁让是他儿子呢。唉，不孝子。
　　还好上天眷顾赐予一个好孙儿，也算积一福分。
　　但小孩子也挺可怜，爸不中用妈不疼的。
　　“畅畅啊，因为叶晴？”慈祥和蔼的奶奶，弯着眼，眼中却闪着光芒，好像总是能看透人心事，瞒不住那双慧眼。
　　曲畅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周茉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脸：“她不要你，你也不要认她……她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不要再伤害自己，知道了吗？她，不值得。”
　　心里那一根紧绷着，可以说绷了十几年的弦就那么被温柔的拨动起，厚重的灰尘掸去，露出了原本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