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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干掉我的替身(未来)(13)

作者:月在中天 时间:2017-11-21 19:12:29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天之骄子

  是了,这个声音,是梁天枢的……
  梁辰抬起僵硬的手,拥住了青年,一旦碰上了青年的背,抬起的手仿佛自带记忆,开始用一种许久以前习惯了千百次的频率缓缓拍着青年的背。而这个动作像是摁开了青年身上某处的开关一样,青年忽然哭出声来,从细小的哭声渐渐变大,最后嚎啕大哭。
  天行想要看看青年的脸,但这时他的脸整张都埋在梁辰的胸口了。
  梁辰像是拥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样,抚着他的背轻轻拍着,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天行莫名地有些鼻酸。
  他转过身,微微仰起头——不用看了,只有一个人会让阿辰这样低声轻哄,那就是十二岁前的那个小鬼。
  莫名受刺激的泪腺随着仰头的动作渐渐平复下去,随着感情的抑制,理性回归了,天行那颗据称价值百亿的头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如果这一个才是他们认识的小鬼,那家中的那个就是假的了,假的从哪里来的?老爷子知道吗?两人什么时候替换的?……阿辰说天枢回国时就不对了,那是四年前,但出国却是在十年前……当初发生爆炸后匆匆出国治伤的那一个,是真的天枢吗?
  等等,余宛瑜哪去了?
  天行回过头,想问个清楚,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了一下:阿辰不知什么时候抱着青年坐到了沙发上,但关键是他还和以前抱着小鬼一样,将一个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青年抱在怀里,一手揽着青年,一手轻拍着,还低头轻声哄着。
  天行咳了咳:“诶,我说你们俩要不要这么腻歪,长大了还这样感觉很怪啊。”
  小鬼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将脑袋彻底埋在阿辰的肩窝里,还大声地抽噎了两下。而阿辰则狠狠瞪了他一眼——哦,好丑的一眼!阿辰明显也哭了,泪水让假面起了皱,浮在他脸上怪吓人的。
  鼻子还有点泛酸的天行忍不住笑出了声:“唉,我说你能不能先把假面撕了,现在皱巴巴的样子丑死了,说不定天枢就是被你吓哭的。”
  阿辰伸手扯下了面皮,由于没用药水,大部分假面还紧贴在脸上,于是硬扯就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些红痕。天行不忍心看到和自己一样俊朗的脸被这样折腾,转看向他怀中的青年,试探着叫了一句:“天枢?”
  青年还是抽噎着不回答。
  “诶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天枢?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能不能好好说句话了?”
  “天行!”梁辰不满地瞪向他。
  青年在梁辰胸口抽了抽鼻子,终于转头,对天行露出了正脸。
  天行屏住了呼吸:是天枢的脸,和成年后的天枢有一样的五官和轮廓,只是眼睛快哭肿了。
  “你可以先走,门口在那,不送谢谢——你从来都对我没耐心,我知道的。”
  呵,这尖利的牙嘴,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你把我们叫来,不会就只为了对着他哭吧?你小时候可不爱哭的。”
  青年又转头埋进了阿辰的胸口,天行几乎要翻白眼抱怨“还能不能好好地谈话”时,一句低低的、像是孩子无意识的梦呓钻进了他的心底——
  “妈妈……实验室爆炸了。爸爸,做的。”
  天行整个人如堕冰窟:“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干哑。明明听上去不可能的事,在他出口反问时,自己却已经相信了。当时轰动全国的研究所事件像碎片一样一张张聚拢在眼前,那些曾经让他质疑的、迷惑的,随着青年的低语,像拼图一样填上了最后的一块碎片——是了,如果是老爷子操纵的爆炸案,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天行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冷静看待整件事:
  “那你是怎么回事?你去哪了?家里的那个又是谁?”
  青年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积蓄着继续说话的力量。过了好一会,哭得沙哑的声音低声响起:
  “那天,我们本来要出去玩的,妈妈答应了要带我去植物园的。可是路上接到菲力叔叔的电话,妈妈说了几句就对我道歉,说植物园不能去了……我生气了,我对妈妈生气了……”青年声音低了下去,缓了一会才继续道,“妈妈把我带到了研究所,但我一个人躲起来了,躲到了河边的蔓越莓树丛里。我其实是希望妈妈来找我的……后来因为震荡波,我晕过去了,再醒过来时,听到了爸爸的声音。研究所几乎夷为平地了,但爸爸却站在废墟面前,和院长伯伯吵架,还责怪另外的两个人没找到芯片就动手,还说,扫好尾巴,别让琪灵发现端倪……可是妈妈怎么会发现端倪呢,她已经不在了啊。”
  青年说完最后一句话,仿佛失去了最后一分力气,梁辰用力抱着他,轻声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们知道了。”
  青年闭上了眼睛。
  不,他们不知道。他还有好多没有说,他是如何跌进了河里,余邵是怎样救了他又激活了他胸口的项链,当他听到父亲对着那个男孩说,今后,你就是梁天枢时,他是怎样的心情……这些他们都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想说了。
  他重重吸了吸鼻子,挣开梁辰的手,嘟囔道:
  “阿辰哥哥,我去洗个脸。”
  梁辰放开他,等青年从他膝上站起来时,才发现当年的孩子真的长大了,他手指不自觉地收拢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后只徒然地抓住了一缕风。
  等青年从洗手间里出来时,虽然眼睛明显红肿着,但脸上已然带上了笑容。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喜悦,对着一直杵在墙角的机器人下指令:“铁皮哥,给客人上茶。”
  得了令的机器人一改之前笨拙的模样,伶俐地干起活来。不一会,茶水就端过来了。天行饶有兴趣地看着铁皮君——这家伙虽然看着粗糙,但动作起来却比市面上的机器人好上太多。看来,天枢应该过的不错。
  “天枢,你这些年都在哪?”他终于问到关心的问题。
  青年却摇摇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我不是天枢了,以后你们别再用这个名字叫我,我现在叫余舟。”说到这里,他看向天行,恶作剧般眨了眨眼:“我现在是余宛宛的哥哥哦。”
  天行立刻追问道:“余宛宛?余宛瑜吗?等一下,她为什么长得和你有点像?”
  “哈哈,因为我是她哥哥啊。”
  余舟向两人简单解释了自己被余邵收养后的事,末了还不忘损天行两句:“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都比你尽心多了。”
  天行少见得没有对他瞪眼睛——事实上,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微微聚拢了眉峰,问余舟:
  “你……不准备去找爸爸了?”
  余舟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继续笑道:“怎么找?他已经有个好儿子了,不是么。”
  “……那个人,那个’梁天枢’是谁?你不是没有拷贝体吗?”
  “呵,我也是十一岁的时候才知道的,我不是没有拷贝体,而是被爸爸藏起来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了,今天约你们来,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天行看着余舟眼中的两团暗火,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帮我从爸爸手里,买下研究所。”

  第 22 章

  陆宽将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时,一辆阿斯顿马丁从旁边的车道开了出去。陆宽随意瞧了一眼,却看到一个意外中的面孔,虽是惊鸿一瞥,但他却不会错认。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陆宽摇下车窗,把门口值班的保卫招来问话:“刚刚那辆车里是谁?”
  “是余舟先生的朋友,余先生登记时只说了姓梁,并没有说名字。”
  陆宽眉心皱了起来。“余舟登记的?”
  “对,余先生事先就和我们打过招呼,说下午有位梁先生来找他。”
  陆宽坐着没说话,暗自沉思了一会,又问:“他们来了多久?”
  “预约的时间是两点,应该来了三个多小时了。”
  陆宽点点头,将车子开进了小区。在他上楼的时候,仔细回想着那天论坛上,宛宛和梁天行的对话。“小时候的旧识”,宛宛怎么会有小时候——看来梁天行真正的旧识,应该是余舟吧。
  他拎着一大袋刚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东西走出电梯,心底忽然就有了些怨气。半个小时前,他还打电话问余舟,意面想吃粗的还是细的,青年只说随他挑,没说两句就挂了——那时候,梁天行还在他屋子里吧。可青年却什么都没说……只要一想到两人独处一室的样子,陆宽心底的无名火就有愈演愈之势。
  穿着围裙的铁皮君帮他开了门,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安静地滑去厨房准备晚餐了。
  陆宽走了进去,见余舟摊在沙发上,头向上仰靠着,眼睛上放了两片奇怪的圆形贴膜。
  “这是什么?”
  “眼膜啊。”
  青年一开口,就把陆宽吓了一跳:“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哦,刚刚两个朋友过来,我们一起看了部电影,哭死我了。”
  陆宽心底的火气稍稍平复了下去。他张了张口,刚想问“什么朋友”,最后却改成了问“什么电影”。
  余舟没回答,抬手指了指茶几,那上面有一张没放好的碟片,陆宽瞥了一眼封面,像是一部家庭伦理剧,没太去在意。余舟这个理工男看着大大咧咧的,泪腺却异常发达,有时一起看电视,他没任何反应时,旁边的青年就已经哭成狗了。
  陆宽坐了下来,空气中有种陌生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让他皱了皱鼻子,最终还是克制着语气试探道:
  “你难得有朋友过来,平时也不见你出去,还以为你在S城没有熟人。”
  “你也认识的,梁家的梁天行,前两天宛宛见到了,就和他提了下我在这里。”
  “你们以前认识?”
  “嗯,小时候有段时间一起玩过,只是很多年没见了。”
  陆宽眼中似有暗沉冰山浮现。能让梁家的大少坐下来花上半天时间陪看电影,这样的童年玩伴可不一般。等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梁天行比他还大吧,似乎是今年还是去年,媒体曝光了他三十岁的生日盛宴……所以梁天行应该比余舟大上十岁左右,这样的年龄差,小时候能玩到一块去吗?陆宽将疑问在嘴边绕了一圈,终究没问出口。
  然而对待一个人,越害怕,越小心,越花心思让自己不去在意,却越是无法不在意。
  陆宽扯了扯领子,解开衬衫上方的扣子。他看着青年似乎无知无觉一般靠在沙发上半仰着的头,视线停留在他微翘的菱唇上。青年的唇色很好看,是一种比樱桃略浅的颜色,陆宽低头看着,觉得刚解开了扣子却让他更气闷了。他忍不住靠过去。
  “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眼前变化的气流,青年微微动了下方向。
  陆宽停住了动作。他屏住了呼吸,往前凑了一分,又迅速缩回。
  “没事,刚刚你脸颊上掉了一根头发。”
  陆宽收回似乎沾上了电流的手,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缩了缩。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卷起袖子走向厨房,边说道:“今晚我来做菜,你没意见吧。”
  “啊?当然没意见,还挺想念你做的菜的。”
  在余舟看不到的地方,陆宽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很快就褪去。
  在那天晚上,他被余舟推出门以方便和女友视频时,心底翻涌上来的从未有过的强烈妒意就让他明白,余舟对自己而言,是不一样的——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视线就会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见不到他的时候,似乎无时不刻都会想起他,每一天每一天似乎都有了新的意义:快点结束一天的工作,好快点见到他……
  这感情汹涌而来,早在他发觉时就已经泛滥成灾,他徒劳地躲了一周,最后还是顺从了心底反复叫嚣着想见青年的愿望,彻底缴械投降。
  于是又恢复了每日的接送,早晚餐的陪伴,但在晚餐后,会有意识地离开——这个太阳,终究不是自己的,能靠近他,得到一丝在午夜熨烫他灵魂的光亮,已经是他能奢求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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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山站在研究院的副院长办公室门口,心下忍不住犯嘀咕,这已经是这周里,宋博文副院长第二次来找二少了。就科研方向而言,二少目前的方向与宋博文并不一致,这么频繁的见面似乎有些非同寻常——不过,既然都是生物医学的实验,也许技术都是相通的吧。
  实验室里,宋博文和梁天枢正看着投影仪上投放的视频,看拍摄的环境,显然是实验室里的监控录像,宋博文将视频固定在一个画面上,指着画面上露出半个侧脸的青年,道:“这次的泄露事件里,当时小刘说见到了你,可你否认了。上次见面之后,我重新查了几个隐蔽处的监控记录,那天,确确实实是你进入干细胞库房,并动了库房中的干细胞系,对吗?”
  梁天枢的脸色有些僵硬,颜色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我只是好奇,按理说,如果你需要普通的实验用干细胞,你在学校的实验组就能提供充足的备用细胞了。但你却来梁家的研究所提取——所以你这次取走的,是特定系别的干细胞对吗?你取走了谁的干细胞?”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梁天枢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他已经快速从看到暴露视频的意外中反应了过来,脸上又扬起了他标志性的无辜笑容:“宋教授,我只是想为目我的实验增加一些样本多样性。想必大家都知道,如果我通过正常途径提出申请,同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株系,但这样太麻烦了。为了提高效率,我直接自己去拿了。如果您介意这点的话,下次我一定提前申请。”
  “可是我查过了,你动的是S级别的干细胞,而目前我们研究所并没有给你开通调取的权限,那么你能取到的,只有和你的指纹匹配的封闭锁,也就是说,是你自己的干细胞……为什么?”
  一丝阴翳掠过梁天枢的眉峰,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继续笑道:“宋教授,我想你一定明白,低调做事是每个合格的研究者应具备的美德,在研究成果出来前,请允许我对此保持缄默。”
  “可是,所有涉及干细胞的研究都需要通过伦理委员会的审批,你的审批表呢?”
  天枢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这是我自己的干细胞,我想,我怎么使用它都不需要向任何机构报备。”宋博文敲了敲桌子:“看来我要质疑你在医学伦理课上的成绩了。没有审批表的实验,即使得出了令世人瞩目的结果,也无法被发表、被承认——也就是说,这个实验只是出于某种私心而施行,如果是这样……很抱歉,恐怕我们必须要彻查并中止你目前的实验。”
  青年陷入了沉默,细框眼镜后,眼帘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良久后,他才缓缓道:
  “宋教授,恳请您忘了视频上的这一段,我向您保证,忘记这件事只会给您更多的获益。”
  宋博文放在办公桌上的双手交握着,用一种审查的视线盯着他,然后,像是忽然摁下一个开关,原本交握的手忽的松开,脸上严峻的神色也渐渐散去。他耸耸肩,似乎不再想管这件事了一样,露出一个称得上是友好的笑容。
  “天枢,这些年你变了很多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感觉一眨眼,你就长大了。不过,我偶尔还是会怀念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这些年,你父亲管的很严吧。”
  天枢浅浅笑了笑,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父亲自有他的考量。宋教授,今天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周六下午在陶和居的医学沙龙,还请您一定赏脸前来,主持人的位置,就留给您啦。”
  宋博文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回道:“好的,没问题,既然是你亲自邀请,我一定排出时间。”

  第 23 章

  在S城自贸区,一座高度自动化的大楼前,挂满了琳琅满目的牌子。在九楼不起眼的门口,挂着一处“何鸣医生诊所”的牌子,里面坐诊的正是业内闻名遐迩的遗传学专家何鸣,曾经在梁氏的研究院供职三十来年,也是梁家的专属医生,那些想生出健康孩子的富太太们挤破了头都难见一面。不过这几年他退休后,自己开了个诊所,虽然声名在外,但由于限制了每天只看五人,所以日子过的也还算悠闲。
  出于充分保障患者隐私的考虑,诊所里所有患者的就诊都采取预约制,患者在指定的时间过来,而诊室里看完医生的人则从另一侧门出,来看何医生的人之间很少会碰面。
  但今天却出了个意外。
  这天下午,何鸣医生的候诊区和往常一样,除了导诊台的小姑娘,候诊区里就只坐着一位比预约时间提前一刻钟到达的年轻男子,他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股市K线图,边品尝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果,压低帽檐的棒球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隐约露出一个线条坚毅的下巴。
  这时,候诊区的玻璃感应门忽然向两边滑开,一位两鬓略显灰白的男子来到导诊台前,对前台的小姑娘点点头,道:“我找何鸣医生。”
  前台的小姑娘显然有些意外,下午只安排了两名预约的患者,这位显然不在名单上,但培训过的她很快就礼貌地问道:“好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宋博文。”
  小姑娘翻看着电子记录:“对不起,这里并没有查到您的预约记录?”
  “有的。”宋博文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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