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贝(86)

　　他小时候过生日，并没有经历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蛋糕，或者吃碗长寿面，因为他小时候住宿的关系，每次过生日基本都在学校住着，家里没人会来看他，也好像没人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倒是有善良的老师看到学生档案的生日，记下了，特意给他发了一袋巧克力，祝他生日快乐。
　　他记得对方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老师，对每个孩子都非常负责，热情，充满了活力，他那个时候大概小学四年级，因为学习比较好，老师经常挑他起来回答问题，有时候也会带着他去参加数学竞赛。
　　因为生日时被送了一袋巧克力，时棠一直记着这位女老师，回国的时候还特意发了一封邮件给对方，然后抽空去见了她，还有初中时为他脱下厚衣服给他穿的老师。
　　时棠上学时期，所有帮助过他，为他散发过善意的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他都一直记着他们，从前无名无姓，如今站在了足够高的地方，能够给予他们帮助，他都会力所能及的给与帮助，不过善良的人依旧是善良的，不会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而提出过分的诉求，这让他有时候会感到不解。
　　为什么陌生人可以给予他善良，而他的亲人们，父母兄弟却如此冷漠。
　　这让他一直以来非常矛盾，不解，也无法和自己的内心和解。
　　祝舟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身体，语气轻轻地说：“时棠，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他以为时棠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现在需要一个怀抱。
　　或许是因为对这个人有好感，祝舟对于这类突发的毫无头绪的举动自发的找到合适的理由。
　　时棠不是个轻易掉泪的人，此情此景，他当然也不会忽然落泪，他只是有点脸颊发酸，眼眶发红，除此之外整个人还是很镇定的，他本来只是想抱一抱祝舟就松开手，免得吓到对方。
　　可是这个怀抱比他想象中柔软温暖，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松开。
　　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被一个普通的，可能网购只需要几十块钱的布置给弄得所有的追求计划，安排，前功尽弃。
　　他就想任性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说出来，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但最起码现在他不后悔。
　　“不是，你做的很好，我很开心，因为没有人为我准备过生日，所以有点激动，对不起，希望没有吓到你。”这是时棠内心最抗拒的事情，他也从未对人说起过，虽然上了大学，也有朋友或者信任喜欢他的导师想要为他过生日，但他都拒绝了，面上告诉别人他不需要，也不爱过生日，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小时候从未有人为他过过生日，所以渐渐地不想去搞这种东西，更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无法从容面对的场合。
　　可是忽然有人在你完全无防备的时候准备了这么多，他没办法不动容。
　　原来他没有他想象中的坚强，内心也没有那么坚硬，原来他也期待有人为他准备一场生日。
　　时棠的话让祝舟睁大了眼睛，内心都是问号。
　　怎么会？
　　为什么？
　　难怪他这么激动，他小时候一定受了很多罪，不然为什么没有人为他准备一场生日，或者一个蛋糕。
　　祝舟慢慢伸出手拍了拍时棠的背说：“不用说对不起，是因为从小林那里知道了你的生日，其实百科上也有，但是我怕上面的写的不对，就特意问了一下小林，然后就想着给你准备一下，嘻嘻。”说到最后，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时棠缓缓松开手，改成握着祝舟肩膀的姿势，和他对视。
　　时棠微微垂眸，祝舟微微抬眸，两个人互相对视。
　　祝舟看着时棠英俊的眉眼，那颗像是有小鹿狂撞的心跳得更加疯狂了，祝舟垂下手，眼神露出不解。
　　时棠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祝舟，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
　　“嗯？”祝舟回复的小心翼翼，耳朵里仿佛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我喜欢你。”
　　祝舟下意识后退一步，又后退了一步，他今天经历了太多震惊的时刻，但绝对没有这一刻来的震惊，让他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抖。
　　唉？
　　什么？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祝舟脱口而出，甚至还歪了歪头，像之前官官经常做的歪头动作，满脸的惊讶，脸颊根本不受控制开始发红发烫。
　　时棠看到祝舟的反应，莫名的有些想笑，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可爱的表情？
　　因为祝舟的询问，他又重复了一句。
　　“我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直白的话落在祝舟的心里，耳里，脑海里。
　　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已经凌乱了，整个人不知所措，只想坐在什么地方缓一缓，脑子有点乱，不是有点，是很乱。
　　祝舟后退到了沙发旁，他伸出手扶着沙发椅背，眨眨眼睛说：“我……你喜欢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这句话才是祝舟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果是久经情场的人可能来一句“喜欢你不需要理由”蒙混过关，但时棠没有这么做，他认真的回答道：“这个问题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后就思考过，得出的结论是，我喜欢你给我的感觉，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这个人，还有你做的饭菜。”他说话的时候，你光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语速，你就能感受到那份真诚，他甚至还陷入到了思索中，像是回想最初发现自己的内心时的情景，微微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
　　祝舟看着认真思忖的时棠，那一刻，他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甚至露出开心的笑容，虽然手脚还是有些僵硬不自然，但他就是忍不住心中的开心。
　　在灯光下，这个笑容落在看过来的时棠眼里，仿佛直击心灵，因为这是一个很美好，让人想要呵护的笑容。
　　有点甜。
　　看着祝舟的时棠也忍不住翘起嘴角露出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时棠：你好像还没答应我！先憋笑了！
　　官官：说啥呢泥们俩个！
　　


第93章 chapter 093
　　祝舟一直笑。
　　时棠忍不住问祝舟说：“你笑什么。”
　　祝舟握着沙发的手像是被缠上了不知名的丝线, 轻柔的拉扯，他抿抿嘴笑，垂下头说：“我笑你最后一句，其实最后一句可以忽略不讲的。”太直了, 一点也不讨巧，可这却让祝舟觉得时棠有一点可爱。
　　时棠听到祝舟带着点像是埋怨, 但其实又带着一抹好笑的语调这样讲, 靠近了一些祝舟，认真地回答说：“你有很多优点，这一点的确不值一提。”在时棠的心里, 祝舟的确有很多优点。
　　最初的时候, 时棠觉得祝舟的性格太软, 按照他从前的认知，认为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但其实他只是比较温柔, 不是个强势的人, 所以不会有那种一下子炸裂的反抗举止，他像温泉中的水, 让人感到温暖舒展, 这就是他的性格，但并不代表他软弱，其实他很有主意，只是从不强烈的表达自己，不然关于周一城那件事, 软弱的人或许会心软的同意私下和解，但他没有，很果断的离开那里，开始新的生活，他比他想象中要坚强有韧性。
　　祝舟神情羞赧，听到时棠的话，内心自问：“我真的有这样好吗？”祝舟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普通的性格，过着普通的生活，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或许是看到了祝舟眼中的自我怀疑，时棠又说了一句。
　　“那你愿意接受我吗？其实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喜欢你，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怕吓到你，更怕你觉得这是一种骚扰。”这就是时棠最初不敢轻举妄动的顾虑，作为上下级的雇主身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潜规则”之类的事情上，所以时棠想让祝舟感受到那份真诚，不想被误会。
　　祝舟抬头看向时棠，他看到时棠眼神里的不确定，仿佛不确定他会接受，这是他从未看到过的，在祝舟的眼里，时棠永远笃定，永远理性从容，仿佛所有事都可以运筹帷幄。
　　祝舟给予回答的时候，脊背挺直，明明脸上还有淡淡的粉色，但他极力克制不让自己显得优柔寡断，慢慢地说：“我如果当场答应，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不是“我接受”，也不是“我也喜欢你”。
　　而是这样一句有些委婉的答复，时棠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眼神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喜悦，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祝舟看着时棠这个表情，莫名的想到了在对某件事感到震惊时睁大眼睛的官官。
　　为什么这两人的表情这么像？
　　祝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联想这种小事情，越发觉得今天真的是太奇妙的一天了。
　　明明表白被接受了，可时棠却一动不动，只是表情惊讶还有惊喜，他一度以为祝舟不会立即答应，或许会说考虑考虑，所以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表达这种复杂的心情，他意外又激动。
　　这种情绪从来没有出现在过时棠的人生里。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
　　两个人都僵着，像个爱情初学者，不了解恋人之间怎么相处。
　　还是祝舟打破僵持，笑着说：“你刚回到家，去洗个澡，然后出来吃饭，我们给你做了蛋糕，官官可期待了。”
　　祝舟温和的话像是点醒了时棠，让他醒了过来，他有一种如坠梦里的不确定，但这一刻，看到祝舟微笑着的神情，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冲动的告白了。
　　时棠走到转过身去的祝舟旁边，握了握祝舟的手说：“好。”然后很快就松开了。
　　像是不好意思被里面自己玩的官官看到。
　　等时棠提着行李去洗澡时，祝舟去找官官，问他饿不饿。
　　官官圈着祝舟的脖子说：“不饿”说完这句，悄悄地对着祝舟的耳朵说，“但我想吃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