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42)
作者:浮图
时间:2020-01-12 06:15:43
标签:强强 主攻
他小心翼翼地倾过身,俯下身,吻了吻方牧的唇角,很轻,如同羽毛划过。
方牧并未睡着,如同触电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黑暗中少年年轻的面容,清晰得如同夏天烈日下的苍翠树木,绿莹莹的光芒让方牧的心微微发疼,他明亮如星子的眼睛认真而温柔,对上方牧的眼睛,不闪不避。
方牧忽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
少年坐起身,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T恤,露出少年人清瘦而结实的身材,然后俯下身,与方牧赤裸的胸膛紧紧相贴,嘴唇擦过男人的下巴。方牧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肩膀,长时间不动,不知道是想拥抱还是推开。他的手心烫而粗糙,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方措皮肤上,烫在心脏上。
方牧忽然闭上眼睛,下一秒,他一个翻身,将方措压在了身下,干燥而滚烫的唇印在方措的脖子上……
第五十二章 尾声
方牧凌晨三点就醒来了,其实根本没怎么睡着,外面依旧风雨如晦的样子,身边是方措缓慢而悠长的呼吸。方牧摸到床头的烟,倒出一根塞到嘴里,黑暗中发出轻微的“嚓”一声,一簇火苗窜起,照亮了床头一小片天地。
身边的呼吸变了一下,细微得几乎令人察觉不到,但方牧的动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重新将烟放回了床头。火苗熄了,房间里重归黑暗。方牧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少年赤裸的肩背上,伸出手,摸他瘦骨嶙峋肩背,一下一下。
方措背对着他,方牧一动,他就醒了,却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对方发觉。好像怕稍稍大一点的动作,就会惊醒这场来之不易几乎有些不真实的美梦似的。
两个人都再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心里面是静的,脑子里也是静的,黑暗中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风雨声渐渐息了,天一点一点亮起来,清透的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方牧动了动几乎有点僵硬的身体,方措轻轻转过身来,抬眼看着方牧,静静地笑了笑,那笑像早天里的云絮,温顺而轻软,能软到人的心底里去。
破天荒的,方牧居然有点脸热,目光游移了一下,问:“在想什么?”
方措将脸枕在枕头上,小声回答,“没想什么。”
方牧停了一会儿,翻身下床,打开窗户玻璃,清凉的空气夹着大把水分子扑涌而来,台风过境后的院子一片狼藉。
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温度蹭的一下就升高了,一点儿不见前几天的和风细雨,火辣辣的阳光直逼下来,生猛得让人受不了。水到中午的时候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地势低的地方还留有积水,像这个城市的芥藓似的。
方牧方措两个人将泡了水的家具搬到院子里曝晒,方措的房间渗水太严重,书架上的书不少被泡坏了,把他心疼得不行,拣还能补救的,一本本摊开,放在院子的洗衣台上晾晒。整理书架的时候,一包东西从里面掉出来,他打开,是蒋月华的电影DVD、杂志,他又重新放回了袋子,等丢垃圾的时候,一并丢了出去,心里,竟然是波澜不惊。
方牧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台旧收音机,装上电池,竟还能用,他将收音机放到院子里,调了半天,调到一个电台,放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老歌,女歌手的嗓音沙而甜,声音高上去又低下来,有点沧桑,有点甜蜜的忧愁,晃晃悠悠的令人沉醉。
方牧赤膊,沿着梯子爬上屋顶,检查破损情况。
洗衣机停止了工作,方措将洗干净甩干的床单拿出来放到洗衣篮里,搬到院子里。院子里架起了竹竿,他用湿毛巾擦过一遍,将床单搭在上面,扯平了。
方牧从屋顶爬下来,赤裸的胸膛上已有了细细的汗珠,说:“得叫水泥工来修了,不然下次碰上大雨还得遭殃。”说起这个,方牧忍不住数落方措,“这种破房子修起来又麻烦,都行将就木了,还敢要七十万,你这不是纯粹脑子有坑吗?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啊,老五也是,一点都靠不住。”
方措不以为意,“我觉得挺好的呀,我就喜欢这儿。”
“有病。”方牧嘀咕一句,弯腰打了一桶井水,先洗了把脸,又洗干净了手,走过去帮着晾床单被套,要洗晒的东西太多,整个院子都晾满了。方牧的身影印在床单上,阳光下,清晰的剪影,有棱有角,像一帧版画。方措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方牧……”
方牧嗯了一声。隔着床单,方措伸出手,小心而深情地描摹床单上的人影,心底里像开出了一朵花。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方牧撩开床单,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事说事,小姑娘似的,很好看么?”
方措的眉眼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弯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傻傻地笑了,小声说:“我就是高兴。”
方牧的心一动,轻咳了一声,不去看他那纯粹而深重的目光,居然有点难为情,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后颈,低骂一句,“小兔崽子。”
方措温顺地笑笑,挨近方牧,抬起眼,目光灼灼,小声说:“方牧,我想做坏事。”
方牧一愣,还没做出反应,少年已经倾过身,柔软的唇碰了碰方牧的唇,并不用力,只是轻轻的,啄了一下。方牧后退了一步,身后是晾晒的床单,他站住了,伸手揽住了少年的腰,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了少年的额头,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距离——
台风后的太阳亮丽而辉煌,女歌手心醉神迷地唱着“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轻风微拂,有细细的尘埃在金色的阳光中飞舞,刚洗净的床单有淡淡的肥皂水的味道,潮湿的清香,也是甜而稳妥的。
第五十三章 番外
方牧坐在车里,看见方措从店里出来。十月的天,秋老虎依旧猛烈,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白色板鞋,像一株小白杨,从阳光底下走过来,打开车门,带进一阵热浪。
就这么一小段路,他的鼻尖已沁出细细的汗珠,微微蹙着眉,很无奈地摇摇头。
方牧启动了车子,打转方向盘——这已经是今天去的第六家建材店,按方牧的性子,早不耐烦了,也就方措,还有那个耐心和毅力慢慢找。
他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实在太老了,巨大台风过后,跟重度残废似的,小打小闹的修补根本无济于事,方牧大手一挥,干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重新整修一番,工程队都联系好了,就准备,方措算算价钱,嫌贵,又给退了,非要自己弄。
这不,为要找他要的地板,两个人一大早就来了市里最大的建材市场,跑到现在,也没着落。方牧看他脸颊晒得红红的样子,丢给他一瓶水,毫不留情地数落,“自找苦吃吧,找人承包出去,多大点儿事啊。”
方措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听了方牧的话,也不以为意,“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你忘了,我就是学这块的,工程队的预算一出来,里面有多少猫腻我一清二楚,干嘛当这个冤大头,也就自己麻烦一点,大不了多跑几趟呗。”
方牧斜着眼睛哼哼,“抠不死你,方小措同学,你攒这么多钱,是准备娶媳妇儿呢?”
方措不做声,瞧着身旁的方牧,心满意足地笑了。
整一天,基本就耗在了建材城,晚饭是在外面吃,吃完两人开车回去。房子已经开始整修了,早就住不了人了,但晚上还是得有人守着。大部分东西都搬到了老五的旧公寓,平时方牧吃完饭,洗完澡,收拾收拾,晚上就回老房子睡,方措大部分时间要上课,干脆就住在学校里,也方便。
出了饭馆,方牧就要送方措回学校,方措心疼方牧,说:“明天周末,我也不上课,今天晚上我来守夜吧,你回去睡。”
方牧不以为然,“哪儿那么多事儿呢,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真有什么事儿,顶什么用,你要不想回学校,就去公寓那儿睡去。”
方牧一向独裁惯了,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方措说不过他,只好作罢。
晚上八点多,方牧开车回老街。院子里堆满了拆下来的门板、砖块,屋顶已拆了一半,电路也已经不同了。方牧摸黑进了屋,开了盏充电式的节能灯,估计电瓶里电不多了,光线很暗,方牧点了一盘蚊香,掀开罩着床铺的雨布,躺了上去。
他对居住环境没什么要求,比这恶劣百倍的也碰到过不少,即便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也耐得住寂寞,因此也不觉得无聊,直挺挺地躺在床垫上,没两分钟,已经进入睡眠。
院子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时,方牧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醒了,但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只是警觉地侧耳倾听,心里还想着这么多天了,总算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娱乐身心了。
等那脚步声进了屋子,方牧跃跃欲试的心情转眼已被郁闷取代,“方措?你来这儿干嘛?”
清白的月光自没有门板的门洞里照进来,熟悉的少年身影一览无余,可不就是方小措同学吗?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方措倒是表现得很坦然,“我睡不着。”
方牧想也没想地骂道,“放屁。”
“就是睡不着。”方措压根没将方牧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脱了鞋子,躺到了床铺上。
方牧简直拿他毫无办法,低骂一句,“都什么毛病啊。”却也不赶他了,顺势也躺了下来,方措几乎立刻就挨了过来,少年过高的体温贴着方牧的身体,让他不由地有点燥热,轻轻推了推他,“过去点,别贴着,热不热啊。”
少年意思意思地往里边挪了挪,侧着身,清亮的眼睛望着方牧说:“方牧,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生病你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吗?”
方牧闭着眼睛,用鼻子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他哪记得他讲过什么鬼故事?
好在方措也不需要他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后来,专门找过这个故事,就是没找着,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经历的事情还不多,记忆少,所以记得特别牢,总记得那条报恩而来的鲤鱼精……”他见方牧还是一副要睡过去的模样,忽然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