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撩!(11)
“您是来找顾小姐?”
“……”
杜文瑾眼睛一眯,眸色微凉。
中年男人继续开口:“大概十分钟前,顾小姐刚从这儿离开。”
“去了哪儿?”
中年经理恭敬地指向门外,“带顾小姐离开的那位吩咐过了,如果杜少爷找过来了,就请上会所里的专车——我们会将您送到目的地。”
杜文瑾:“……”
——这是某人给他下了套,等着他往里面钻呢?
第二十一章
杜文瑾顺着清泉会所的门廊望下去,果然见着台阶下面停着一辆深黑色的轿车。
轿车的型号和车牌被杜文瑾收进眼底,他唇角一挑,一点凉意攀进眸子里。
一边顺着门廊前台阶下去,杜文瑾一边给侯秦去了电话。
“阿秦。”
“少爷,处理完了吗?”
“没有,我待会儿还要去个别的地方。”
“我过去接您。”
“……用不着。”
杜文瑾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旁的中年经理,在对方的躬身动作间收回视线。
“有人大概遣着专车等了我好一会儿了。你直接开过来,跟在我上去的那辆车后面吧。”
侯秦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问道:“少爷,您要小心些自己的安全。”
杜文瑾闻言,微勾的嘴角带着点嘲弄,他抬脚往那辆轿车走去。
“方之淮的私人专车,我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临到车跟前,杜文瑾瞥一眼那一串0的号牌,“恶趣味。”
“……”
侯秦沉默了一下,还是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少爷,我已经看见您了,您上车吧,我会跟在后面。”
杜文瑾应了一声,顺着那中年经理拉开的车门,挂上电话坐进了车里。
轿车开了出去,侯秦也发动起车,紧随其后。
“淼淼。”
车里,侯秦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好久没再开口的女孩儿。
“给方先生去个电话,问一下。”
“……”
方淼淼侧过脸来,看着侯秦,弧度很轻地撇了下唇角。
但停顿了几秒之后,她还是依言拿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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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淮挂断电话之后,脸色就已经阴沉得厉害了。
他拿着话机垂手按了几个键,然后将话筒拉过来:“叫周渊来书房见我。”
一分钟后,书房的门被人叩响。
“进。”
周渊推门进来,几步之后停下,收拢下颌微低下头去。
“方先生,您找我。”
“……是你的主意?”
周渊身形一僵,过了几秒之后他抬头:“抱歉,方先生。”
“……”
钢笔的笔帽咔哒一声被合上,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双手保持那个合拢手掌的姿势,一直过了好一会儿。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插手我的私事了?”
“……抱歉,方先生。只是我认为,五年前那起绑架事件的真相,杜少爷应该知道;而您为他做的事情,他也应该——”
“应该不应该,”方之淮蓦地截断他的话音,视线抬起来,那双眼瞳黑沉得一如窗外夜色,“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我判断了?”
周渊低下头去:“方先生,我认罚。”
“……”
钢笔被方之淮不轻不重地扣在桌案上,没等他开口,旁边话机响了起来。
方之淮压下眼底有几分暴戾的情绪,拿起话筒。
“方先生,杜少爷在您的私车里,已经到第一道岗哨了,要放进来吗?”
方之淮沉默了片刻,“进来吧,带他们直接进主宅。”
“是,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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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瑾坐在车里往外看着,渐渐减速的车外风景中,那座庞大宅子的轮廓在夜色里影影绰绰。
片刻之后,车身在主宅前高高的石阶下停住。
司机下了车,绕到后座,将车门打开。
杜文瑾下了车。
一点猩红的火,在他的唇角微亮着。
不远处的主宅里透出的灯光落在这儿,隐约能见着一点袅袅的烟雾,在那张精致的面庞前氤氲着。
杜文瑾笑意微懒地咬着那根细细的香烟,一提长裤,抬脚迈上了石阶。
只不过他还没等走到正门,就被人拦下来了。
主宅的安保神色微肃地望着他。
“先生,请您配合。”
杜文瑾眼梢一挑,泪痣跟着一跳,“配合什么?”
“进宅子前,必须搜身,这是规矩,请您配合。”
杜文瑾闻言,低笑着垂下头去,他抬手接了唇边的烟。
“——我要是真想对方之淮做什么,他能活得到今天?!”
话到尾音,他重新抬起头来,尽管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但视线已是凌厉而逼人。
听杜文瑾开口便直呼方之淮的名字,这安保一皱眉。但他目光往石阶下一落,就正看见了之前载着杜文瑾来到这儿的方之淮的私人用车。
料想这人身份并不一般,这安保只能压住了话音。
“抱歉,这位先生,请您谅解。我们也是——”
安保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主宅的门从里面开了。
方之淮身后跟着周渊,从门内走了出来。
“……啧。”
杜文瑾眼睛微微眯起来,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点冰凉的笑意,“方先生,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连进你的宅子,都要搜身了?”
他话音一顿,似笑非笑地一撩眼帘。
“……看你活得这么小心,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刚一出门,就在他一众属下面前被冷嘲热讽了好一通,方之淮眼神间透着点无奈。
尽管杜文瑾的措辞和近乎无礼的态度已经让那些腰杆绷直的安保都忍不住偷眼打量,这相对而立的两人还是毫无收敛的意思。
杜文瑾掐着烟往前踏了一步,两旁安保紧着退了半步,拦在他面前。
“顾静在哪儿?”
方之淮眼神一沉。静默地盯了杜文瑾两秒之后,他转向了周渊。
“人呢。”
周渊低头:“送到地下酒窖了。”
“……”
方之淮眉峰微动。
杜文瑾在旁边听见了,唇角笑色一淡。
“你不会是因为那个报道,就对一个女人用了狠吧?”
方之淮还没开口,周渊就先接了话。
“杜少爷,这件事情是我处理的,包括请您过来,也是我的意思——您不要误会方先生。”
“……是吗?”
杜文瑾抬手,纤细的香烟被他递到唇边,“现在我能进去看看她了?”
那拦着人的安保望向方之淮。
——见了方之淮和杜文瑾的交流过程,他们自然看得出杜文瑾对方之淮来说,比心腹周渊都亲近得多。
只是令这两个安保意外的是,方之淮视线往杜文瑾身上一落,薄唇微启——
“进宅须搜身,规矩不可破。”
“……”
杜文瑾身形一顿,片刻后,他咬着烟,抬起下颌来看向方之淮。
琥珀色的眸子里笑意微凉。
那安保反应过来,欲要动作,只是手还没抬到杜文瑾身前,就被方之淮的话音压住了——
“我来。”
方之淮抬脚走过来。
那点猩红在唇边轻轻抖了一下。
杜文瑾望着走过来的男人,眯起眼来。
方之淮视若无睹,神情淡然地一直走到他面前,停住。
“瑾儿,手臂抬起来。”
“……”
那个再亲昵不过的称呼,让一旁的耳聪目明的安保们同时梗了一下,然后压力很大地转开了眼。
杜文瑾咬着烟,从牙缝里挤出字音——
“你他妈来真的?”
“不许再骂脏话。”
方之淮声线平静,比起往常,似乎也只是稍稍低沉了些。
他的眼神落点到杜文瑾嫣红的唇间抵着的那根香烟上,凌厉的眉峰皱了一下。
“……烟也趁早戒了。”
说着,他抬手就捏在了那根香烟上,稍一用力,要往外拽出来。
“……”
杜文瑾气得眼角微红,咬紧了不肯松口。
“……听话。”
男人垂着眼。
旁人见不着的地方,那双黑瞳里温柔得一塌糊涂。
杜文瑾却是最听不得他这哄小孩儿似的带着宠劲儿的语气,当即就开口:“你——”
一个字还没完,就见男人趁机将手里的烟往外一抽。
那双黑瞳里,掠过分明的得逞之后的淡淡笑意去。
“……”
杜文瑾气得理智下线了两秒,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恶狠狠地咬在男人还没离开的手掌侧边上了。
这一下带着各种积怨已久的情绪,几乎是立刻地,杜文瑾就尝到了嘴里带着腥气又甜丝丝的血味。
旁边安保们看得都呆了。
本来有几个已经本能地把手往后腰摸,但在分明见着他们老板连眉头都没带皱一下,反而是唇角微掀地看着那杜家小少爷的时候,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地装作没看见,向着各种方向望去——只要能和中间那两人目光错开就行。
“……”
杜文瑾沉默地和那双已经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对视了两秒,然后慢慢地张开了嘴巴,退了半步。
他的视线瞥了一眼男人往外渗血的手掌。
停顿了一下之后,杜文瑾心虚地想转开脸去。
只可惜他的动作晚了点——方之淮原本好不容易压抑着诸般难以出口的欲望垂眼,视线不经意地往下落去,然后就见着自己捏着的那根香烟烟嘴上沾的一点微亮的水泽。
男人眼神蓦地一深。
还点着的香烟被他猛地合掌,攥进了手心。
他另一只手把身前的青年后颈按住,俯身亲了上去。
——这是个带着烟头微烫的温度,然后一直灼进心底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安保们:懵逼.jpg
第二十二章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
以周渊为代表,站在主宅正门外的安保人员们在呆滞两秒之后,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四散游离开来。
而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已经经历过两次这种场面的,周渊在将目光压到脚尖前的地面上时,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这真地应该算是方先生自找的吧?
杜小少爷那暴脾气,被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地按着后颈亲……不炸就怪了。
而旁边,刚落下手来的杜文瑾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冰凉的眸子里没带上半点温度去。
“我知道身为客人,还是有求于方先生的客人,我不该这么没礼数的。”
他顿了顿,被亲得嫣红的唇角一勾,这一笑带着微冷的艶丽——
“不过抱歉——手痒,忍不住。”
“……”
被毫不留情地甩了一耳光的男人已经转回视线来,神情间见不着半点恼怒。
他用舌顶了顶有点发麻的侧颊,望着杜文瑾的眼神里仍旧只可见与之前相同的还未消散的欲望。
杜文瑾被这个眼神看得,笑意再一次凉了下来。
方之淮心里暗叹了一声。
他不怕气炸毛的小狮子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但还是担心再继续下去会把自己的小狮子气坏了。
……尽管这人眼角微红的模样,总比平时都更勾人三分。
方之淮侧身,全然当做之前什么也没发生。
“我带你去酒窖。”
“不搜身了?”
杜文瑾冷笑了一声。
方之淮欲起的步伐一顿,他侧回眸来。
“你会想对我不利吗?”
“……想,怎么不想?”
杜文瑾一咬牙,笑意寒然——
“夜以继日地想呢。”
方之淮蓦地倾身过来,到他耳边,下颌一侧,嘴唇近乎要吻到杜文瑾的耳垂上。
低哑的声线带着心跳一起震颤——
“那我永远给你为所欲为的机会怎么样?”
话音一落,方之淮抽身而去。
杜文瑾站在那儿神思不属了须臾,本能地抬手。
只不过手抬到一半,他才突然想起自己那根未尽的香烟已经被那人给拿走了。
“……”
杜文瑾只能放下了手,冷着脸色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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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窖门外,走在最前面的周渊停住了脚步。
“方先生,周先生。”
站在圆拱木门前的酒窖安保向着两人一一颔首。
周渊视线往木门上一落:“里面那个还安分吗?”
“到目前为止,一直很安分。”
左侧的安保开口接话,另一个拿了钥匙去开了门。
三人鱼贯而入,安保退回了原地。
门在杜文瑾身后合上。
杜文瑾眉梢一蹙。
方家主宅的这处地下酒窖,大约有上千平方米,整体都是复古欧式风格。
吊顶上按着层列的分区吊着华丽的全铜云石灯,而吊灯之外,射灯、顶灯、筒灯的光线也都是暖色调的LED冷光。
再加上身处地下,深色的大理石壁面更给这酒窖添了几分迷离幽暗。
这掩映的光影交错,昏沉的身周景致,都勾起了杜文瑾脑海里深埋的某段并不愉快的回忆。
杜文瑾的步伐一顿,眉线拧了起来,连面色都多了两分苍白。
方之淮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兀然停住时,便转身望了回去。一见杜文瑾的神情模样,他忙抬脚走过去将人扶住,神情微凝——
“你不舒服?”
他转头看向闻声望来的周渊,神色微沉:“检查氧浓度。”
周渊一瞥见杜文瑾苍白得有点难看的面色,也是不敢耽搁,去旁边的仪表位置认真查看了几遍,他皱了眉,转回去。
“先生,氧浓度等空气指标都没问题。”
方之淮脸色更是沉了几分,扶在杜文瑾身上的手稍加力,就要弯腰将人抱起来。
“不用——”
杜文瑾蓦地伸手扼住他的另一只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
方之淮动作一停,垂眼看向杜文瑾。
此时天旋地转的感觉已经淡去,杜文瑾轻抿住失了血色的唇,他睁开眼后摇了摇头。
淡色的唇角自嘲地一掀。
“没事,光线太暗了……一点后遗症而已。”
“……”
思绪稍一延展,方之淮便明白了杜文瑾所说的后遗症的根源在哪儿。
他的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严重吗?”
“……”
杜文瑾不紧不慢地抬起眼帘,露出来纤长眼睫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而微凉地望了方之淮一眼。
这一眼凝滞了大约几秒的时间。
几秒之后,杜文瑾收回了视线,垂到别处去。
他抬手将方之淮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扳了下去,语气和声音都是淡定平稳的,听不出情绪——
“没什么,不严重。”
杜文瑾抬腿走了出去。
方之淮站在原地没动,神色看起来还算得上平静——除了在身侧攥起来的双手,和压抑得有些发僵的身形。
而不远处,静默地听了也看了全过程的周渊神色一顿。
等杜文瑾走到他面前,问了一句“顾静人呢”之后,周渊才重新迈开步子。
没人看见他转身时轻轻摩挲了下拇指的指根。
若是有熟悉周渊习惯的人,就会知道他是又做了什么让他觉着有些犹豫彷徨的决定。
……
杜文瑾是在地下酒窖的会客区见着顾静的。
平素总也光鲜亮丽的顾影后,此时像是只瑟瑟而无助的流浪犬,直到看见杜文瑾的身影时,她才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蓦地站起来,本能地就想往杜文瑾的方向跑去。
“杜少——”
只可惜她还没迈出两步去,就被站在沙发两旁的彪形大汉直接伸手拦了。
对上那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顾静抖了一下之后,只能梨花带泪地坐了回去。
临了还不忘楚楚可怜地看了杜文瑾一眼,才低下头缩在那儿。
看着顾静那副狼狈得妆容失色、衣衫凌乱的模样,再瞥一眼沙发边上站着的那体型能顶她两个半的膀大腰圆的壮汉,杜文瑾似笑非笑地转向了周渊。
“我原来以为方之淮就够不注意尊重女性的了,这么一看,你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周渊颔首,没什么犹豫地接了话。
“杜少爷,我确实没您那么怜香惜玉。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朋友和敌人的区别,没有男女——否则,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死人的。”
他顿了顿,抬眸,“而我不想死的是自己。”
杜文瑾垂了眼想了想,几秒之后竟是很认同地点点头。
“有道理。”
“……”
有他们方先生做前车之鉴,周渊原本已经准备好抵御大波攻击,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周渊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杜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