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92)
贺毓都这么大了,洪兰纹其实觉得这个孩子她藏得太深,总是吊儿郎当,即便做事很靠谱,但太靠谱了,让人想起贺毓,会觉得她是叛逆的个性。
其实她从来没有叛逆过。
少年时的冲突和叛逆无关,全是外界的偏见和挑衅,她还手了,就被打入了不乖的阵营。
到现在很多人回忆起她,始终觉得是风云人物,因为她和人打架,因为她总是和人勾肩搭背。
具有“坏”的特质。
洪兰纹低下头,奶牛纹的小狗趴在她脚下,不懂人类的悲欢愁苦,就静静地坐着。
“你决定了就好,妈妈永远支持你。”
洪兰纹这么说道。
贺毓嗯了一声,“那肯定的啊。”
“不许欺负柳词。”
贺毓:“我从来不欺负柳词。”
洪兰纹拉住了柳词的手,“这两天小词在这边玩,阿姨带你好好逛逛。”
柳词点头。
贺毓本来以为洪兰纹还会说点什么,没想到她绕到别的地方去了,没问他们几个小辈的关系,打开电视,然后喝茶聊天,像普普通通的一天晚上。
贺毓订的酒店离这边不远,她大了就没再住这边,总觉得不好意思,她们出小区门的时候洪兰纹还送。
贺毓:“送什么啊。”
洪兰纹:“我送小词。”
贺毓:“……”
她们都快走远了,林叔叔打完电话追出来,叫住两人,递给她们一人一个红包。
柳词惊了,贺毓也有点讶异,“干嘛呢林叔。”
男人年纪大洪兰纹好几岁,皱纹都像刀刻的,面相有点老实,也不知道林莲莲像了哪里,现在看嘴唇都有点厚,倒是像了几分。
“唉,我也没什么好给你们两个的,都是女儿嘛,收下吧。”
柳词还想推脱,这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没想到贺毓抓住她的手,顺势就着她的手把红包收下来了,说:“谢谢林叔,快回去吧,外面冷,您这穿的有点少。”
男人点头,也就回去了。
贺毓走到街口,叹了口气。
外面冷,小店倒还没关,不过不太热闹。
柳词捏着红包,有点不知所措。
贺毓伸手把自己那个也给了柳词,“收着吧。”
她的手插进兜里,“都是长辈的祝福,咱们家长挺开明的是吧。”
她看柳词还愣愣的,伸手把她揽住,往前冲,酒店就在前面。
柳词:“我好多年没收到红包了。”
贺毓笑了一声,“所以我把我的给你,反正我妈每年还是会象征性地给我的。”
有点像小时候,贺毓把自己的红包拆了去买糖吃。
其实那时候大家的红包都会被家长收回,当新学期当学费。
贺毓自作聪明留一个以为洪兰纹不知道,拆了买糖吃,那时候一块钱十颗劣质巧克力,金灿灿的,她给了柳词八颗,说:“你看柳词,我对你好吗?”
好,怎么不好。
一好,就那么多年。
柳词把红包塞进兜里,觉得发烫,她对贺毓说:“你不要对我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二百五收了俺以为完结这个数差不多nei
给本章评论前五的朋友送个小红包8周末快乐
下下周我可能会停更,要出门溜几天,大家攒攒8
应该八十几章完结,番外应该没有,有的话也要过年了,放个喜庆的那种。
以及很多给我小小论文的我都会送本文的积分和红包,谢谢大家,我很少上来看留言了)唉不是小年轻了老惦记这个))谢谢大家~~~
第68章
贺毓哦了一声, 压根没听进去,她揽着柳词的肩, 嘴里哼着小调。
她当然听见了, 也觉得不用回应。
第二天贺毓回去了,她让柳词别跟她妈客气, 有什么想吃的让洪兰纹带着去就行了。
柳词满口答应,最后被贺毓捏了捏脸,对方唉了一声,“不许敷衍啊。”
两个都是熬夜星人, 柳词的皮肤比贺毓好不少,贺毓捏完之后怅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真的老了柳词。”
柳词没搭理她。
贺毓其实忙得很, 她单身惯了,工作也变了自己的一部分,一个人过比结婚养孩子的开销稍微少点,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要这要那的。想要的越多, 在工作上投入越多,以至于三天两头忙得忘记吃饭。
她手机的消息很多,很多时候柳词跟她一块吃饭, 恰逢新项目,总能听见贺毓回这回那的,要不就是对方怎么了,贺毓唉了一声, 开电脑操作去了。
说是双休,但也跟007没分别。
相比之下柳词看上去很闲,她很有危机意识,不会让自己缺稿,除非瓶颈期,在事业上她跟贺毓端着的不同态度。
她算不上狂热,只是恰好走了。
贺毓是早就铺好,一生的从业。
她们其实也有相辅相成的时候,就是贺毓偶尔给柳词的新章节新出场的角色画图,不过她看得慢,通常要攒好久,导致经常有人催她。
提到工作的事的时候柳词在跟洪兰纹吃饭,贺毓上的大学老校区已经拆了,洪兰纹跟柳词在外面逛,路过说来看一看。
“贺毓以前老说要和你一起上大学,唉一晃都那么多年了。”
洪兰纹笑着说。
柳词低着头,她小口地吃着炸酱面。
她的头发很长,不是很黑,发尾还有点枯黄,但因为垂着,小撮别到耳后,露出的耳朵耳垂上有一粒珍珠。
看上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
“我听贺毓说您离婚离得有些困难。”
柳词擦了擦嘴,她喝了一口饮料,汽水凉凉的,她眯了眯眼。
洪兰纹点头,“贺毓跟你说过吧,是挺麻烦的,贺毓他爸好赌你也不是不知道,欠了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欠的……”“很辛苦吧。”
柳词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握着饮料,她其实不擅长和人对视,也可以说她不擅长和人交流,总是会别开眼。
“也还好,倒是你……”
柳词抬眼,冲洪兰纹笑了笑,“我妈比较辛苦。”
洪兰纹跟杨绰没两个孩子那么要好,洪兰纹爱聊天,做过促销员的人十个有九个大嗓门,买个菜都能跟陌生人聊起来。杨绰干干瘦瘦,肤色蜡黄,一年难得有有笑脸的时候,洪兰纹跟杨绰仅有的往来也就是家长会,要么就是邻里之间送点东西吃。
贺毓从小到大都是皮猴子,导致开家长会是洪兰纹最痛苦的时候,被老师当着一众家长的面点名批评,而隔壁坐着的杨绰脊背挺直,这种场合倒是收拾得很精神,接受理所当然的表扬。
一条巷子藏不住秘密,谁家夫妻不和,谁家发了什么,谁家貌合神离,谁老婆离过婚再嫁……可即便很多心照不宣,日子还得过,街坊还得做,一年年的,倒也有那么点邻居的情谊了。
柳词家的事杨绰隐约知道一点,但怎么也没想到貌合神离的背后居然是这样的事。
买老婆这事也不奇怪,巷尾做豆腐家的儿子老婆就是花八万块买回来的,越南籍,生了个女儿后就跑了。
城里到底不算偏僻,杨绰生了四个,被揭穿家底,丈夫在大火中死去,也没人怀疑过她。
她低眉顺眼,麻木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又怎么会生疑。
有些心高气傲早在第一次的强.奸里被碾碎,又随着日复一日的操劳融进骨髓,自己都以为自己认命了,却又出乎意料地会抓住机会,逃不掉那就死,她早就死了,死在失踪人口里,但她不想一个人死。
悼念她仅有的尊严,在无穷无尽的折磨里,在面对孩子的愧疚与痛恨里。
柳词是在杨绰死后才去试着去理解她妈。
越是这样,她就越痛苦,世界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爱是,情也是。
这种场合,她还是只能微笑,说一声妈妈很辛苦。
洪兰纹拍了拍她的肩,“都过去啦。”
“你看阿姨我,离婚了,什么都过去了,贺毓他爸也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