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之后(335)
卫庭兰道:“谢谢大哥关心,这就洗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咱们都上了年纪,有事让年轻人去办吧,省省心。”
场上三个年轻人,卫柏杨,惊风惊澜姐弟俩,姐弟俩比卫柏杨年轻,还比他能干,刚走的卫芷凌是个惹祸精。
这是给他捅软刀子呢。
卫庭芝表面不见情绪,道:“二弟说的是。柏杨,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卫柏杨低头:“是,爸爸。”
大房一家人在楼下消失得干干净净,卫庭兰背起双手缓步上楼,在楼梯口和儿女分开,慈祥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俩都去睡吧。”
“爸爸晚安。”
“晚安。”
卫庭芝的书房。
夜深人静,卫庭芝忍着没有把手里的茶杯砸到地上,他压着嗓音道:“你是怎么看着你妹妹的?!”
卫柏杨垂首:“对不起爸爸。”
卫庭芝深吸一口气,手指向门口:“去,把你妹妹叫过来。”
卫柏杨出去了,不一会儿领着卫芷凌进来。
卫芷凌高高地撅起嘴,一副赌气的模样。
卫庭芝越看她越来气,没忍住把茶杯砸到了她脚下。
飞溅的茶水引得卫芷凌一声尖叫——
卫柏杨在旁边呵斥了一句:“闭嘴!”
卫芷凌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先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找到靠山的郁清棠打了一耳光,再是父兄不由分说的责备。她把自己的左脸露出来,用哭腔道:“今天挨打的是我,你们没有看到吗?”
卫柏杨冷冷道:“你真该庆幸挨打的是你。”
卫芷凌捂住自己的左脸向后退了几步:“哥。”
卫庭芝懒得和卫芷凌讲大道理,他这个女儿从小蠢笨,不求上进,送到国外念书只学会了吃喝玩乐,和她说了也听不懂。
卫庭芝道:“明天你七姐和程小姐会一起到卫家来,你记得向她道歉。”
卫芷凌攥紧双拳,脱口道:“凭什么要我道歉,哑巴也给你们灌了迷魂药吗?她——”
卫芷凌的头猛地往一侧偏,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她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右脸,眼泪大颗地涌出来。
卫庭芝放下手,语气不变地继续交代:“还有,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对你甩脸色你也得给我忍着,不准发大小姐脾气。”他目光冰冷地盯着面前被宠坏的小女儿,森然道,“你是大小姐是因为你爹我掌着卫家,我要是没了卫家,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卫芷凌看着父亲的眼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一些东西似懂非懂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卫芷凌决定听他的话:“知道了爸爸。”
卫庭芝眸色转暖,手拉下她捂着脸颊的手,看见她高高肿起的指印,关切道:“疼不疼?”
卫芷凌眼泪落得像断了线的珠子。
卫庭芝今天有些累,没心力哄她,随口关心了两句,让卫柏杨带她出去上药了。
卫庭芝坐在书房的沙发里,向后陷进沙发背,闭上了眼睛。
***
本来去卫家不用这么着急,但是郁清棠的暑假即将结束,只好赶在剩下一周的时间里,把京城的事收个尾,下次她们再回来,直接订婚就行了。
程湛兮第一次登门拜访,卫家表现出了相当高的重视。
除了郁清棠的生父卫庭玉,其他三房都在门口迎接,后面站着他们各自的孩子。
程湛兮从车里看到,和郁清棠开玩笑道:“你看我们俩像不像老佛爷回宫?”
郁清棠什么电视剧都没看过,程湛兮带着她重温了《还珠格格》,第二部 老佛爷清修回来,紫禁城里乌泱泱一大片,皇上妃子阿哥格格,全是迎接她的人。
郁清棠接话道:“那谁是小燕子谁是紫薇?”
程湛兮说:“小燕子给卫惊澜,紫薇给卫惊风吧,他俩双胞胎,正好真假格格。”
郁清棠左看右看,说:“还少个晴儿。”
程湛兮眨眨眼,搀住她胳膊,柔声温婉道:“老佛爷,晴儿不就在您面前吗?”
郁清棠哈哈笑出声。
老佛爷和晴儿昨晚还上床了,这恐怕不行。
黑色宾利的后车门打开,卫家人见到的就是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程湛兮先下车,回身扶郁清棠下来,郁清棠把手搭在她掌心,眯了眯眼看卫宅背后的蓝天,身心通泰地舒了口气。
“走吧晴儿。”
“是,老佛爷。”
快到卫家人跟前,程湛兮站直了身子,成了老佛爷身边的万岁爷。
进了门,即使昨天晚宴见过,郁清棠还是按照礼数给程湛兮介绍了一遍,大伯二伯四叔,后面的小辈她只认识卫芷凌和惊风惊澜,不过也不用她介绍,几个大人分别介绍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女。
程湛兮听完只有一个感觉:人真多。
而且大房卫庭芝都年逾六十了,竟然还不分家?怎么想的,让四个儿子在家养蛊吗?
但卫家的事她只在心里和回家向郁清棠吐槽,表面还是端庄得体地叫人。
卫老爷子近来很少露面,田老的寿宴也借故未出席,大家都猜他是身体坏了。老爷子毕竟八十多了,有个病痛灾难的在情理之中,如果不是老爷子大权动摇,底下的大房和二房怎么敢在公司撕破脸。卫老爷子和卫庭玉,不知道谁会走在前头。没了卫老爷子,三房更加任人鱼肉了。
程湛兮这趟来也没见到卫老爷子,倒是见了卫庭玉。
卫庭玉肉眼可见地比上次瘦了一圈,身量清减,脸颊可以看到凸起的颧骨,挂不住多少肉。面色苍白若雪,手背的筋脉像青色的河流,在雪地静静流淌。
他睡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躺椅上昏昏沉沉。
程湛兮走到近旁,小声唤了句:“卫叔叔。”
卫庭玉搭在腰间薄毯上的指节动了动,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笑容温和地道:“是湛兮啊,你来了。”
他抬起手,佣人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搀着他坐起来。
卫庭玉虚弱地喘了两口气,用手绢掩唇。
如果不是郁清棠亲口所说,程湛兮没办法把卫庭玉和她生命里缺失的那个父亲角色划上等号。无论如何,卫庭玉是长,她是幼,她不了解对方,亦没有立场去指责和批评他,但郁清棠的事在先,她不可能把他当作父亲爱戴,只能做到不失礼。
程湛兮道:“我过来拜访叔叔。”
卫庭玉笑笑道:“有心了。”他问,“日期定了没有?”
程湛兮回话道:“我爸妈的意思是大家一块商议,再择一个吉日订婚。”
卫庭玉道:“年内吗?”
程湛兮说:“是的。”
“那就好。”卫庭玉手绢挡着咳嗽了几声,脸上涌出几分病态的血色,“我……咳咳……”
佣人忙扶着他重新躺下。
卫庭玉缓了会儿,道:“我病体欠佳,就不多招待你了,代我问你爸妈安好。”
程湛兮说:“好,叔叔好好休息。”
言罢便退了出去,郁清棠在房间门口等她。
而卫庭玉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郁清棠来了没有,在哪里。
郁清棠神色不见异样,应是早已习惯。程湛兮没有多此一举安慰她,而是抬起她的手,把脸埋进她的掌心蹭了蹭,道:“我们怎么还没订婚?”
郁清棠:“嗯?”
程湛兮道:“我爸爸等你改口都等好久了,我妈更是每天都念叨,每天往红包里塞钱,塞得都装不下了。”
郁清棠莞尔。
程湛兮撒娇道:“要不你现在就改口吧。”
“不要。”郁清棠笑着说。
“改嘛改嘛。”
“不要啦。”
“老婆~”
郁清棠顿了下,轻声应:“嗯。”
程湛兮搂住她的腰,把她圈进自己怀里,低头看她道:“为什么我叫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