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虫族的秘密。”
“他们的女王就藏在……”
黎融顿了顿,愕然地补充了后半句:“人类的皮囊里。”
池月杉也愣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还没翻译的后半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黎融倒吸一口气,惊愕地问池月杉:“这是……谁给您的?”
池月杉想到舟枫秦临死前的眼神,还有她布满老茧掌心的温度。
和对方没说完的话——
“说到底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改变不了命运,但只要月杉你能平安长大就好了。”
“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池月杉一开始以为是机械铺。
后来她以为是师父传给她的技术。
或者是师父的从前。
但现在她才陡然明白师父指的是什么。
是这本破烂笔记里的陌生文字。
不知道舟枫秦是怎么知道的,她发生过什么,又是怎么自愿待在下世界的。
她是想找到虫族的据点吗?
是因为自己因为虫辐射苟延残喘的不甘心?
池月杉猛地抱起那本笔记,她抿了抿嘴:“我师父告诉我的。”
舟枫秦还是有遗憾的,她死的时候眼神有释然也有不舍。
一时间所有幼年的残片都涌来,池月杉想到师父推自己出去玩的时候笑着的眼神。
她说女孩这个年纪就该好好玩。
池月杉那时气鼓鼓地回她:“那您呢?”
舟枫秦笑得仿佛年轻了很多,她破败的残躯靠在机械铺冰凉的门框上,头顶吱呀作响的电扇糊了她一脸头发。
她随手拨了拨,仿佛带着点少年时期的恣意。
“你师父我啊,当年也是有和喜欢的人一起跳过舞的。”
池月杉那时候哪里会相信,因为对方看上去就是个大号邋遢,头发宛如枯草。
虫辐射侵蚀着她的肾脏和皮肤,池月杉都想象不到她的少年时期是什么样儿的。
只感觉师父长得有点潦草。
“那那个人呢?”
池月杉不肯去舞厅,她歪着头,纹身刚纹完还很痒,在舟枫秦里是一汪热忱的青春。
“结婚了啊。”
她摆了摆手,不太想聊,又催促池月杉:“快滚,我都给你买票了,不退钱的啊。”
池月杉哇了一声,骂骂咧咧的:“你又浪费钱,我又不会跳舞。”
舟枫秦:“不会跳不会找人教你吗?我们月杉身材这么好,没人不喜欢的。”
池月杉当时就觉得这糟老婆子眼睛也瞎,对自己还盲目自信。
怎么有人喜欢我呢。
现在有人喜欢我了。
师父却不在了。
也不知道舟枫秦如果还活着,知道池月杉没能跟每天挂在嘴边的闻星火一起。反而跟一个从哪里看都不太alpha的娇妻包谈恋爱,会不会说池月杉眼瞎。
不对,就师父那样。
应该很赞同。
毕竟舟枫秦比池月杉还拜金,对星特网那些烂俗总裁文爱不释手。
黎融很知趣地问:“这件事需要告诉奚小姐吗?”
池月杉唔了一声:“我等会和她说,黎管家可不可以帮我再找几本书?”
“机甲师执业证相关的。”
黎融:“好的。”
*
宫宴散场的时候已经凌晨,女王前后不过出来了一个小时,其中半小时还在看演出。
奚昼梦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女王的侧脸。
蒙着面纱的女王气质高洁,仿佛和历任女王的气质都差不多。
她宣布自己将在下个月公开继承人选,并且挑选好了自己的灵枢。
生老病死到现在依然是很难攻克的难题。
没有人能长生不老。
但女王好像向来坦荡,也没有对这个王座的留恋,只是微微地看了眼盛星轨和盛阳葵。
不少人都猜测继承人会是盛星轨。
连盛星轨自己都胆战心惊,奚昼梦都看到看了对方微微颤抖的手。
心想:这心理素质。
隔壁坐着的盛阳葵反而没平时那么畏畏缩缩,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女人。
等女王转身,示意奚昼梦去看女王的衣摆。
奚昼梦循着她的眼神看去,那正好是一片阴影,头顶大面积的浮雕和右侧的纪念柱形成的昏暗角落。
正好表演进行,连微光都不曾扫射。
奚昼梦看出了一阵鸡皮疙瘩,她踩了闻星火一脚。
她高跟鞋鞋跟都是池月杉做的,人体脊骨的模样,踩人很疼,踩得闻星火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抬眼。
下一秒迅速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失礼的声音。
啊这真的很反胃。
她俩的位置挑得很好,身边的人注意力都在舞台,上面的omega跳舞极为美丽。
音乐和舞台光相得益彰,谁都要惊叹这第一剧团的风采。
只有闻星火和奚昼梦快吐出来了。
奚昼梦拿起手帕用上面的香薰遮掩住自己要骂人的欲望。
盛阳葵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吧,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的。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
那片衣角下分明是女王的躯体。
举办宫宴的条件毋庸置疑,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恶心的生物。
奚昼梦很难不想象女王的衣服里全是这玩意。
那还是人吗?
她看向闻星火,很想问对方那天到底问出了什么。
闻星火却没好意思看奚昼梦。
奚昼梦不知道为什么看懂了。
好家伙这是干别的去了。
算了,那天的池月杉也如此诱人,可以理解。
但你特么之前是把女王砍了的主角啊,现在这什么。
果然饱暖思淫欲,女人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奚昼梦暗暗骂了闻星火一顿,也知道今天没办法做别的。
但目光就是忍不住往那处瞄,被恶心来恶心去。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她麻溜地去吐了。
闻星火也脸色惨白。
她看清了那虫子的形态,甚至觉得那东西都是活的。
散场的人潮里,盛阳葵和盛星轨被仆从簇拥而去。
盛阳葵忍住不去看闻星火,她咬着嘴唇,心想:她当年是不是也觉得我那么恶心?
盛星轨没注意到盛阳葵的神情,她自己都心神不定,到寝殿后拉住盛阳葵的手,小声地说:“妹妹。”
对方只说了一句,盛阳葵就有预感盛星轨要说什么了。
但盛阳葵只是沉默地抬眼,像是长大的这些年每一次被欺侮后的顺从。
因为她无法反抗。
此刻却因为盛星轨的无措泛起微妙的快意。
盛星轨神经质地在空荡的寝殿来回走,裙摆来回拖动,晃得盛阳葵眼花。
“你、你想当女王吗?”
盛阳葵摇头。
盛星轨:“我也不想,但女王刚才看我了……我真的不想……我喜欢舒缪,我想和他结婚。”
她的骑士也是贵族之一,盛阳葵觉得他俩的关系比盛秋榆那俩好很多。
属于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小时候也会一起欺负盛阳葵。
盛阳葵以为自己忘了,却发现这个时候回忆翻涌,全是日积月累的恨意。
她淡淡地说:“那你可以让他标记……”
“住口!”
盛星轨捂住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他不愿意!”
“我有时候很羡慕秋榆,她没得选了,做女王还不如让我死了。”
盛阳葵:“做女王不好吗?大家都必须听你的。”
盛星轨猛地握住盛阳葵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觉得好你怎么不去做?我们谁不知道当女王很痛苦?”
盛阳葵当然知道,看女王不到三十岁就干瘪的肌肤和躯体。
皇室的大家都以为是诅咒。
盛阳葵:“那姐姐想怎么样呢?”
她都知道结局了,也没期待过亲生姐妹的一点好。
上一篇:人间春日初斜[种田]
下一篇:不露声色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