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拿起颜蕊蝶的手要往自己的脸上去打。
颜蕊蝶抽了回来,反手握住她,看着温滢的脸颊,眼圈泛红:“滢滢,你是这个世上,我最在意最珍贵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她又怎么忍心责备她呢?
她爱她还来不及啊。
……
如今,温滢发疯、发狂、发癫,她疯狂地打着自己,打到脸颊红肿一片,打到口鼻流血。
那一刻,苏驰感觉憋闷在心中已久的怨气,终于散了出来,可却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畅汗淋漓。
温滢低头不停地去亲吻着那本泛黄老旧的日记本,眼泪洒在上面,晕染了颜蕊蝶风干已久的泪,好似还可以嗅到她曾经的发香,她仿佛在抱着温滢,温柔地说:“滢滢,不要哭。”
等温滢再提起头时,看着苏驰的眼睛在泣血。
苏驰冷冷地望着她,他太了解温滢了,早就预判了她的一切想法,现在苏驰的人就在门口等着,如果温滢做出什么过格的事儿,他立即就可以把她送进去,彻底了断这段孽缘。
……
二小姐今天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她的眼皮一直在跳,虽然这样的日子,她应该留下空间给爸妈,但总是担心。
她跟手下也没点好脾气,闹得大家大气都不敢喘。
熬了三个小时,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给苏驰打了个电话。
“爸。”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苏驰的声音平静如常,“嗯。”
苏芷的心落到了心中,她抿了抿唇:“你们聊完了?”
“是啊。”
苏驰那边的声音有些失真,苏芷小心翼翼地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苏驰失笑,问女儿:“宝贝女儿,会有什么事儿?”
苏芷:……
越是这样,越不安,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苏驰这么叫她了。
二小姐是待不下去了,她给姐姐打个电话,一定要回去看看。
……
秦曦也发现了大小姐的不对劲儿,她右臂的石膏刚扯掉,医生细心地叮嘱她要定期在家做康复,以及种种注意事项。
秦曦时不时扭头去看苏瑾柔,苏瑾柔抱着双臂看着窗外,目光阴郁。
今天这个日子,很重要,秦曦也是知道的,她跟大小姐说过,自己去拆石膏就行,“你别跟我去吧,还是盯着点,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可是苏瑾柔不同意,她淡淡地说:“已经闹了大半辈子了,她们还能怎么闹呢?”
是啊,已经闹了大半辈子了,身子都是埋进黄土半截的人了,她们还能怎么闹。
接到苏芷的电话的时候,苏瑾柔犹豫了片刻,她看着秦曦,秦曦望着她,赶紧说:“快回去吧。”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有点乱,最主要是忌惮于往昔温滢的“狂躁”,她有些担心地盯着苏瑾柔:“她还是脾气不好,再发疯,你不要理她,嗯?”
苏瑾柔点了点头,她看了看秦曦的右臂,勾了勾唇角:“你好好练习,我要检查。”
秦曦的脸一下子红了,旁边的医生没听明白,认真地说:“苏总,您放心,秦小姐很认真努力。”
大小姐开了个车,轻飘飘地就走了。
等她出医院的时候,苏芷早就迫不及待地开着车等在那里了,看到姐姐,她按了两声喇叭,手机还贴在耳边,有点不耐烦了:“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回去看住她,什么?姐姐?她就在我身边,我妈都老太婆了,能把她怎么着?你管好我爸得了。”
苏奶奶不放心,她不敢去骚扰大孙女,就一直絮絮叨叨地给二孙女打电话。
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早起来就一直眼皮跳,中途,她还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苏驰和温滢离婚的事儿,没有瞒着她,奶奶听了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离吧,离了也好。”
虽然是看得开,可她还是担心,一直忐忑不安。
本来,一个离婚协议书能签多久,可一直快到一点了,苏驰才回来。
他刚开门,老太太就一下子站起来了,紧紧地盯着儿子:“你怎么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儿吧?”
苏驰微微的笑,他看着老母亲:“能有什么事儿啊?”
奶奶盯着他上下看了一个遍,“你早上走的时候,穿的不是那一套蓝色的西装吗?怎么换衣服了?”
苏驰笑了,他走到母亲身边,“我这是想回来给你做顿饭,妈,您有多少年没吃到我做的饭了?”
苏奶奶身子一僵,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怎么了?”
儿子太反常了。
这么多年,别说给她做饭了,就是好好坐下来说说话都没有。
苏驰很平静,他看出母亲的疑惑,望着她的眼睛吐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事儿,也总算是做了个了解了。”
是这样才释然的么?
老太太不知道。
她的两个孙女,回到家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甚至,站在门口,苏芷深深地吸气,又吐气,从童年起就延续的记忆,让她害怕一打开房门,就是一地的狼狈,各种被打碎损坏的家具,甚至还夹杂着鲜红的血……
那曾经是深埋在苏芷的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看出妹妹的胆怯与害怕,大小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搂着她纤细的腰,让她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她平静地去打开门。
这么多年了,她被温滢折腾了无数次,濒临于死亡的边缘就多少回了?她早就麻木了。
最坏的她都见过了。
出乎预料的。
没有一地狼藉,更没有什么鲜血与骇人。
房间里,一片安静,甚至连地面都好像是刚刚打扫过,空气中还弥漫着清新剂的味道。
苏瑾柔和苏芷对视一眼,俩人换了鞋子,悄悄地走了进去,全都秉着一口气。
“妈?”
苏芷小心翼翼地叫着,她的眼睛到处找着,客厅没有、厨房没有、她的卧室没有……
苏芷有些心慌,手发凉,苏瑾柔握住她的手,姐妹俩的手一样凉,谁也不能温暖谁,只能握在一起,一点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从书房到酒窖,再到各个收藏间……苏芷的房间、佣人的房间……
她们俩找了个遍,手都留下冷汗了,苏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姐,你说她去哪儿了?”
苏瑾柔脸色也有点白,摇了摇头。
她的脑海里,甚至已经上演了很多可怕恐怖的画面。
而最大的可能是温滢或许又去陵园了,抱着妈妈的墓碑,喃喃低语。
可她们都想错了。
在最后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房间里,温滢就跪在地上,拿了一个小刷子和抹布,在一点点擦地。
这是苏瑾柔的房间。
看到她那一刻,大小姐的眼皮一跳,二小姐也是脸色骤变,“妈?”
她叫温滢的名字时,声音都变形了。
温滢跪在地上擦的认真卖力,以前,她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总是喜欢拉窗帘,她说岁数大了,怕晒,更喜欢黑暗。
她的皮肤很白,甚至素颜的时候,会看到一种病人似是的苍白。
苏芷不止一次地跟她说要多晒太阳,温滢都当耳边风了,她更喜欢的是去陵园,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跟颜蕊蝶聊天。
可如今,房间里的窗帘全都拉开了,一室的明亮。
她听到女儿的呼唤声,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头去。
对上的就是两个女儿惊恐的眼神。
温滢的脸肿胀的不成模样,唇也干裂的厉害,眼睛红肿的像是个桃子。
她虽然已经用化妆品掩饰了,但是眼底的憔悴写的清清楚楚,再浓的妆容也无法遮挡。
苏瑾柔僵在了原地,苏芷尖叫着冲了过去,她一下子跪在了妈妈的面前,想要伸手去碰她的脸,却又怕刺痛她。
“谁干的?爸爸吗?!”
这些年,她们吵架的时候,是有动手,但是大多也是温滢占了上风,基本上每次苏驰都挂彩,她安然无恙,就是有伤,也是很小的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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