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她不娶妻(11)
见林傲雪眉头紧锁,一筹莫展,云烟主动言道:
“若奴家与公子说,这味药材奴家可为公子寻到,不知公子可愿应奴家一句话。”
林傲雪颇感意外,虽然她心里也确实有所期盼,但又在云烟如此言说之后,不由自主地生出警惕之心。
她沉默地站着,不言不语。
云烟自然明白林傲雪的顾虑,便又补充说道:
“奴家不会让公子做些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或者违背公子底线的事情。”
林傲雪赧然,有一种心思被人一语道破的羞窘。
“你且说说看。”
林傲雪虽然急于取得续断,但也还没因此失了理智和判断,她始终保持警醒,以免遭有心之人暗算。
或许云烟并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以小人之心揣度云烟了,但她自己身份特殊,半点也马虎不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烟对林傲雪的警惕倒是颇为理解,也没再藏着掖着,直言道:
“奴家想请公子日后若有时间,便多来烟雨楼坐坐。”
若林傲雪不肯去烟雨楼,悦琴那小丫头哪怕望穿秋水,也见不到林傲雪的。这小姑娘与云烟交好,她帮悦琴一把,也合情合理。
林傲雪没想到云烟会说出这么句话,愣了好一会儿,旋即她背脊僵硬,脸色肃然,耳朵尖儿又悄然红了。
她想起与云烟初遇那回,云烟在她耳畔轻声低喃的言语,与这次的邀约结合在一起,林傲雪顺理成章地会错了意。
她本想拒绝,但想到陆升的伤势,又犹豫起来。
云烟只说让她有空便多去烟雨楼坐坐,并没有旁的什么要求,若就此拂了云烟的意,且不说她拿不到续断,也太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显得她过于小气了。
林傲雪左右思量,而后点头应了:
“若军中无事,在下会考虑的。”
云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叫林傲雪越加拘谨。
“公子请随奴家去烟雨楼取药。”
云烟拂了拂衣袖,转身款款而行。林傲雪眼皮一颤,心里暗自哀戚,果然还是要去烟雨楼的。
但她又想,若当真能从云烟手里拿到续断,总归是欠了云烟一份人情,此后多去烟雨楼走走,仿佛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烟雨楼距离药馆不远,因林傲雪心急,两人走得也不慢,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二人就来到了烟雨楼。
迎客的姑娘见林傲雪跟着云烟一起进了楼里,个个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笑,让林傲雪好生不自在。
云烟步上楼阁,遣人唤了悦琴过来,悦琴没曾想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林傲雪,顿时惊喜不已。
在林傲雪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云烟坦然吩咐悦琴带林傲雪去药房取一味叫续断的药。悦琴开开心心地应了,亦步亦趋地领着林傲雪朝药房去。
这段路不算长,顶多就百来步,林傲雪与悦琴之间没什么可以谈及的话题,便显得格外沉默。
途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林傲雪抿了抿唇,忽然问道:
“云烟姑娘可是懂得医术?”
云烟不仅一口道出续断的功效,更是在烟雨楼内设有单独的药房,让林傲雪心生疑惑。
悦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她脸上的笑容略有些凝滞,眼里透出些失望和落寞。
林傲雪素来习惯沉默,此时一开口,却也是云烟姑娘。
待深吸一口气,理顺了心中的情绪,将酸酸涩涩的感觉压下去后,悦琴才点头回答:
“是呀,云姐姐看过不少医书,也时常去附近的村庄小镇上义诊,做过不少好事呢。”
悦琴的话出乎林傲雪的意料,也让她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对云烟的印象有了些改变。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药房很快就到了,悦琴依云烟之言取来续断,交给林傲雪,林傲雪将其接过,又道:
“请替在下向云烟姑娘道声谢。”
悦琴吸了吸鼻子,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点头应好。
陆升的腿伤耽搁不得,林傲雪已经出来了半个时辰,她嘱托悦琴转达谢意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烟雨楼。
林傲雪的速度很快,她赶在一个时辰之内成功带回了续断,不仅让北辰隆大喜过望,也叫军医极为钦佩,由心赞叹一句:
“林什长如此体恤下属,真叫人钦佩!”
北辰隆用力拍了拍林傲雪的肩膀:
“你很不错!”
而后又转头看向军医:
“你且速速替陆升接骨。”
军医忙不迭地应了,拿着药草去医治陆升的伤势。他替陆升接了骨,上好药,又绑了夹板,大松一口气,见陆升脸色好了许多,这才喃喃地叮嘱:
“林什长果真在一个时辰之内找来了续断,若你这条腿真好了,可要记得林什长的恩情呀!”
人活一世,当知恩图报。
陆升不可遏制地红了眼睛,林傲雪的大恩他自不敢忘。
他一家老小都被蛮族杀害,背井离乡来到邢北,投身入了军营,却因自身素质的缘故,缕受欺负,他心里憋着一股劲,要杀蛮子报仇,倔强地坚持着。
直到去年冬天,林傲雪在哨口与他说了那番话,坚定了他的信念,又在往后的日子里,对他处处关照,教导他习武,督促他读书,今日更是将好马换给他,让他能更好地发挥数月来所学。
可惜他自己不争气,连马都训不好,还从马背上摔下来折了腿。
若不是林傲雪主动出去替他找来续断,他连那四成的痊愈之机都不会有。
林傲雪对他的照顾如兄如父,男儿有泪不轻弹,七尺大汉两眼通红,却强忍着泪意,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此生不管能不能报仇,会否出人头地,他必将追随林傲雪,为其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军医又嘱托陆升腿伤需静养一些时日,便去向北辰隆复命,北辰隆领着林傲雪来看了一眼,对陆升说:
“营地里的练兵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参与了,待腿脚好利索了,再将落下的训练补上便是。”
林傲雪见陆升的腿伤有了起色,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又拍着他的肩膀宽慰了几句,嘱咐他好好养伤,军营里的事情暂且不要操心,这才随北辰隆离开营帐。
从营帐里出来,林傲雪的脸色却阴了下来,北辰隆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云烟:小悦琴喜欢林公子我要帮她。
悦琴:林公子喜欢云姐姐我要帮他。
林傲雪:……
例行求评求收求点击!
第十四章 彻查
林傲雪阴沉着脸,在北辰隆质询的目光中,开口回答:
“回禀将军,属下以为,今日陆升坠马之事有些蹊跷。”
闻言,北辰隆的视线陡然锐利起来,他脚步一顿,对林傲雪道:
“你且先随我回营帐。”
言罢,他又加快了脚步朝前走,林傲雪则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营中大比因为今日的变故朝后推迟一日,林傲雪跟着北辰隆来到大将军的营帐,在帐中立了一会儿,北辰隆没再问她刚才未说完的话,似乎是在等人。
不多时,杨近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林傲雪,随后才向北辰隆禀报:
“大将军,属下已经查过,那匹马大腿内侧被人划了口子,奔跑时受了颠簸,扯痛伤口,才突然发疯失控。”
杨近的话没有避讳林傲雪,林傲雪守在旁边,听他说完之后,脸色猛地一沉。
那匹马被人动了手脚。
原来北辰隆也已看出那马突然失控不同寻常,已在林傲雪离营寻找续断的这段时间里,派了杨近去查这件事情。
听完杨近回禀的情况,北辰隆眉头皱起,疑惑地问道:
“陆升近日里可是与人结了仇?怎地竟有人敢在军营里耍这种把戏?”
林傲雪抿紧嘴唇,上前一步说道:
“回大将军的话,此事想必本该是冲着属下来的。”
“哦?”
北辰隆与杨近皆面露惊诧之色,北辰隆浓眉拧起,示意林傲雪继续说下去。
“那匹被动了手脚的马原本是给属下准备的。”
林傲雪没有隐瞒,将今日校场外发生的事情毫不保留地讲说一遍,包括牵马过来的卫兵与她解释的言辞,以及她和陆升更换马匹的原因。
北辰隆听罢,拍案而起,怒斥道:
“混账东西!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营里大比给将士们准备病马已是失职当罚,竟然提前也未排查清楚这马有没有受过伤。当时校场上大比的时候,北辰隆距离远些,看不真切,还以为林傲雪那两箭是闹着玩。
思及此,北辰隆又不着痕迹地瞥了林傲雪一眼,骑着一匹病马,最后那一箭竟还能那么精准,可见林傲雪的箭法之高超,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
这件事情,不管备马的卫兵是否参与了刻意残害同僚的事情,他都逃脱不了责罚。
北辰隆面色冰寒,厉声喝道:
“将此人带过来审问!”
杨近立马转身走出营帐,安排人手去擒那牵马的卫兵。不多一会儿,人没见着,倒是被派出去的侍卫行色匆匆地赶回来,一入大帐便单膝跪地,惶恐地禀报:
“将军!那卫兵死了!”
“什么?!”
北辰隆怒目圆睁,双手扶在在案上,震惊道。
侍卫垂着头,呼吸急促,他先前为了回来复命,跑得过于匆忙,到现在还没调整好状态。他用力喘了两口气,这才继续说道:
“那卫兵的尸体就在马厩里,属下让人把马厩围起来了,将军是否要去看看?”
“走,去看看!”
北辰隆寒着脸从桌案后出来,领着杨近和林傲雪跟在那侍卫身后,朝马厩快步赶去。
此时发现尸体的马厩已经戒严,偶有好奇的士兵上前询问,皆被侍卫们驱散了去。
林傲雪等人赶至马厩,她在散开的人群中遥遥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见那人低垂着头,快步走远,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收回目光,跟着北辰隆和杨近走进马厩。
尸体是在堆放草料的隔间里面发现的,还没有凉透,该是死去不久,人被吊在屋梁上,脚下倒了一个矮石墩,看起来像是畏罪自杀。
北辰隆让人把尸体放了下来,林傲雪过去确认了,的确就是今天白日里将马匹牵过来的那个卫兵。
马厩里的气氛很沉郁,这卫兵死得蹊跷,他与林傲雪无冤无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此事另有隐情,但此人一死便没了线索,就算想查也无从下手。
林傲雪凑近了些,仔细观察了一下卫兵的尸体,见其右手紧握成拳,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他眉头微蹙,将自己的发现转告北辰隆,北辰隆命人掰开卫兵的手,果不其然在他手里发现了一块名牌。
当名牌上两个字闯入视野,林傲雪面色冰寒,北辰隆眼里也隐约有几分杀意。
梁辉。
每个士兵都随身携带一块名牌,若不幸在战场上殉了国,又面目全非的,只能靠名牌来辨识身份。
这卫兵手里抓着一块名牌,牌子上所刻,却是旁人的名字。
毫无疑问,梁辉曾在这卫兵生前接触过他,否则也不会将名牌散在他手上。
林傲雪想起方才来时于人群中匆匆一瞥的熟悉人影,咬牙叹道:
“方才来时,属下在人群里见到梁辉了。”
北辰隆怒不可遏,当即下令让人去将梁辉擒了来。侍卫们匆匆跑去擒拿梁辉,却再一次扑了个空,前来回禀的侍卫说梁辉在一炷香之前乔装出了军营,想来是知道纸包不住火,畏罪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