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152)

　　顾云璟的声音把在场的这些人吓得浑身战栗，就连萧湛也忍不住一怔，他看惯了温润如玉的驸马，从没见过顾云璟这般大声斥责人的样子。
　　“殿下，我建议把这些人都押到刑部天牢去！”
　　萧湛看着顾云璟踌躇万分，又百思不得其解。连他都知道事有蹊跷，聪明睿智的驸马怎么会看不出来？把这些人押到刑部天牢，那不就成了屈打成招吗？
　　这做法实在是大大的不妥。萧湛是一个心善仁义的人，他绝对看不惯。尽管顾云璟是他最尊重的人，他这会也不敢同意驸马的意见。
　　“这似乎不妥吧？还没有查清事情端倪，就把这些人下到刑部天牢去，这与屈打成招有什么不同？”
　　顾云璟不紧不慢道：殿下，可曾记得你说过的话？”
　　萧湛同顾云璟说的话何止千千万万句，他并不知驸马特指哪一句，于是问道：“你说的是哪句话？”
　　“你说过，要把案子交给我来处理。既然如此，殿下就不该拦着我。在真相未大白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而这些同点心有接触的人，他们的嫌疑最大。把他们放到刑部大牢中去审问，也无可厚非！”
　　当初萧湛因为巫蛊之事被迫下狱，他也曾在刑部大牢中待过几天，知道那种每日与寂寞黑暗为伴的滋味。可他毕竟是皇子，没有受过严刑拷打，被困大牢中，痛苦的只是心理和精神上的，至于身体上并没有受到摧残。
　　可御厨们和宫女却不一样，他们既非皇亲国戚，又非达官显赫，困于牢中少受不了皮肉之苦。想到那些屈打成招血淋淋的场景，萧湛心中微微一颤。
　　“把他们送到刑部中去审理，本王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便把他们放到刑部大牢中，这我不能同意。”
　　顾云璟望着萧湛的神色，知道安王殿下这事不会妥协。若是自己贸然采用强硬态度，说不定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僵化。于是顾云璟做出了退步。
　　“我想了想，还是安王殿下的话有道理。刚才是我一时唐突了。”
　　…………
　　萧湛拂袖走出御膳房，他心里大约还是有些不满的，然而又不能对顾云璟发作，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顾云璟对这个大舅子知根知底，自然也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她快步跟上前去。
　　“安王殿下，可是在生我的气？”
　　萧湛停下脚步，对顾云璟严肃道：“驸马，本王一直敬重你博学睿智，心思缜密。当初在大理寺时，你当着许多重臣的面救出陶策，和吕家父子反唇相讥，那时的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后来万春楼之事中，百万银票虽没有被追回，可凶手已经被锁定。万春楼是一个秘密势力分部所在地，你能揪出它的底细，本王对你的敬佩之情比起之前又增加许多。你在本王心中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
　　萧湛喟然一叹：“哎，本王不知为何，你今天会表现出如此的一面？连我都看出来事情有蹊跷，你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顾云璟微微一笑：“殿下，你看出了哪些蹊跷之处？不妨说说。”
　　萧湛道：“第一，御膳房的御厨们给母后做了几十年的点心，那么多次都没出事，为什么会单单这次出事呢？沈云等人如果真有心害母后，那从前为什么不动手？”
　　“点心是由御膳房特供的，如果皇后真出事了，御膳房肯定跑不了干系，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本王不相信那些御厨们会傻到这么个程度，如果真要有心害皇后，应该想一个更高明的对策，既能害人又能把他们作案的动机全部抹杀掉。”
　　“同理，这个叫小娥的宫女也不会这么做。我查过她的资料，这宫女家境贫寒，入宫为奴后，常常受到那些宫中老人们的欺负，是母后偶然路过撞见这个场景，她觉得小娥可怜，并把这姑娘带回正阳宫让她做奴婢。小娥因为感念母后的恩德，她对母后极其尽心尽忠，这姑娘倒和母后相处的十分融洽。”
　　“本王再了解到了一些，这姑娘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她在宫中当差，每月的银子不过五两，可她基本会把这五两银子拆成两部分，其中四两是拿回家贴补家用，还有一两是托人捐献给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们。”
　　“驸马，你觉得这样的宫女要害母后，她的动机何在？”
　　如果小娥是一个势力，见钱眼开的姑娘，那么萧湛还有可能觉得他是被凶手利用，以至于做了谋害皇后之事。
　　然而这姑娘偏偏是一个心性纯良的女子，萧湛实在想象不出，皇后中毒之事会和小娥有关？
　　顾云璟满意点头：“殿下，分析的不错。理由充分，逻辑思维又很强。您真的比以前强很多。”
　　她顿了顿又道：“殿下有没有想过，万一是这点心的食材已经被人动过手了？接触到皇后点心的人只有三人罢了，可接触到这点心食材的人应该有许多吧，万一是这些人中出了什么问题呢？”
　　

☆、线索（捉虫）

　　萧湛点头，可随即又犹豫了下, 十分不解：“那我们应该从点心的食材方面下手。驸马, 你明知御厨和宫女们是无辜的, 为何还要送他们去刑部？”
　　顾云璟一笑：“殿下, 我让你协助我查案, 目的在于锻炼你。很多事情自然是要你自己去用心观察的。殿下信我，我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萧湛微微愣住, 忽然间有些明白驸马的良苦用心，他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有些道歉道：“驸马, 对不住……”
　　顾云璟道：“殿下本没错，何需道歉？方才我所说的食材点心方面是一个线索, 你派人去调查调查。其它方面，我来抓手。”
　　说罢，她眯着眼睛, 似乎在想反将敌人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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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嫔在宫中布置了眼线，这眼线把宫中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她。妖媚女人抿茶, 长长的指甲划过茶杯, 缓缓从嘴中吐出一句话：“哦？萧湛竟然还没查出个名堂，就直接把相关人员下狱了？这似乎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身边的丫鬟低声道道：“具体不知, 探子所探查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
　　丽贵妃道：“把御厨和宫女们送到大理寺去审问，光这一环节就要浪费许多时间，看来我得要添油加醋一把。”
　　身边丫鬟问道：“娘娘想怎么做？”
　　德嫔森然一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把这只中毒的猫丢出去。萧湛的脑子还不算太笨, 看到这只猫中毒，他应该能联想到什么。”
　　“奴婢遵命。”
　　“既然丽贵妃的人现在正到处找猫，我们就把这只猫送还给她。相信她收到这份大礼，一定会很开心的。”
　　侍女瞬间明白德嫔的意思，告退后，德嫔又开始悠悠地喝起茶来。她心情大好，脑海中一直幻想着丽贵妃锒铛下狱，萧湛和萧淙彻底撕破脸的情景。
　　顾云璟还没来得及去大理寺旁听案情，便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线索来源于一只中毒昏迷的猫，此猫的症状和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
　　这只猫是丽贵妃所养，品种珍贵，活泼乖巧，丽贵妃和它之间感情甚好。这猫无端消失了两天，丽贵妃派宫人们到处寻找，一直无果。丽妃焦急万分，恨不得把皇宫中的每一寸地方都掘地三尺。
　　丽妃性情暴躁，心爱的猫丢失了之后，她心情特别差，时不时对宫女太监们各种体罚谩骂。
　　这天她又让宫女太监们去皇宫中寻猫，还尖酸刻薄地说着，假如猫没有被找回来，宫女太监们也就不必再回来见她了。
　　这分明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
　　丫鬟和太监们只得努力去寻找，正当他们觉得没有希望时，突然间糟糕的局势得到扭转，因为他们找到了丽贵妃的宠物猫。
　　大家伙还没来得及发出笑声，片刻之后一个个又哭丧着脸，如丧考妣。表情比之前没有找到猫时更难过。
　　因为她们所找到的猫是一只死猫，这猫躺在角落中一动不动，浑身冰凉。
　　宫女们个个战战兢兢，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瞒得住，她们必须把实情告诉丽贵妃。
　　丽贵妃闻言迫不及待赶来，看着心爱的猫一动不动的样子，她悲痛万分。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宫女太监们赐死，若不是他们寻找不及时，自己的宠物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丽贵妃和萧崇真不愧是母子，他们的性情仿佛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萧淙暴躁，只要他身上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他就会把这些责任全部怪罪到自己的家人乃至手下人的头上。
　　丽贵妃同样如此，这回宫女太监们势必要遭殃。她蹲下身，抱起蜷缩在角落中的宠物猫，用无限爱怜的目光看着它。
　　“死，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不及时找到它！你们一个个去给它陪葬吧！”丽贵妃声音中尽是愤怒和恨意。
　　一众宫女太监跪在地上一直磕头，止不住地喊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丽贵妃丝毫不理宫人们求情的话，目光和心思全部锁在这只小花猫身上。抱起小花猫，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萧湛和顾云璟听到一片凄怆的声音后，循声而来。
　　身边的宫人见到萧湛后，又赶快向他行礼。
　　萧湛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做什么？”
　　有宫人才战战兢兢道：“回安王殿下，丽贵妃娘娘的一只猫意外死亡，她非要把责任全部推在奴才们身上。还望安王殿下大慈大悲，救奴婢一命……”
　　又有人道：“是啊，贵妃娘娘的猫意外死亡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
　　“求安王殿下做主……”
　　萧湛知道丽贵妃的脾气，他问道：“丽贵妃准备怎么处罚你们？”
　　虽说知晓丽贵妃的性情，可安王还是小低估了这女人的狠毒。他原以为丽贵妃会顶多是责罚这些宫人，再狠一点，直接把他们拉下去，每人各打四十大板。
　　可当他从宫女们口中得知，丽贵妃已经做了要将他们处死的决定后，萧湛大吃一惊，不过是死了只猫而已，至于这么草菅人命吗？
　　仁厚的安王殿下瞬间大怒。这些年丽贵妃在后宫中的所作所为，本就让萧湛看不惯。只是当初有他父皇萧冠维护，萧湛再怎么痛恨贵妃，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如今局势大变，萧湛的身份也不再如当初那般，他如今是萧国的掌权者，有资格去质问丽贵妃。
　　“你们先起来吧，本王会给你们做主的。这就让人把丽贵妃召见过来问话。”
　　丽贵妃回到寝宫时心中悲痛万分，她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理，只想好好陪着她的宠物猫。所以当萧湛让人来传话时，这宫人直接被堵在了丽贵妃的寝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