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怼自家小姐(20)

　　“……”
　　“今天来的客人是谁？”关白白问。
　　伊丽莎白眨眨眼：“为什么我早起就一定是会有客人来呢？”
　　话音刚落，叮咚声起。
　　望着伊丽莎白尴尬的表情，关白白微微一笑：“因为我了解你呀。”
　　如果不是因为有事，你绝对会从正午赖床到傍晚的好吗？
　　这本是一句隐晦的嘲讽，但不知怎的，伊丽莎白听了，却脸红了。
　　……
　　等等，脸红了？
　　关白白跟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她，显然没明白自己的话怎会有这样的效果。
　　不过好在外星生物还知道有正事要办，干咳了两声便恢复了常态，说：“你先替我招呼一下客人，我马上下去。”
　　“是。”关白白行礼，到楼下去把客人请到沙发上，便准备茶点去了。
　　“关管家不必麻烦了，我除了血浆，其他的茶点都不符合我的胃口。”坐在沙发上的客人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状，身上的柳钉闪闪发光几乎要闪瞎关白白的人眼。
　　关白白说：“好。”
　　“……”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下文的客人瞪大自己的双眼，说：“没了？！这就是你们人类的待客之道吗？”
　　“是范家族的待客之道。”关白白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锅推给伊丽莎白。
　　客人扯了扯嘴角，说：“伊丽莎白呢？”
　　“正在梳妆打扮。”话音刚落，自二楼楼梯缓缓走下一个骑士打扮的女人。
　　关白白跟客人都沉默了。
　　许久，是客人先打破了沉寂。
　　“伊丽莎白，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是个女孩子，你应该穿公主裙，而不是穿男子的骑士装！”
　　“嘿我亲爱的哥哥，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顽固不化。”
　　客人侧头看向关白白，不止怎的，关白白竟看懂了他的眼神。
　　她张口解释道：“伊丽莎白小姐在骂你是老古董。”
　　客人吃惊：“血族不是一直都被人类称为古董吗？”
　　伊丽莎白吃惊：“他有这么值钱吗？”
　　“……”关白白决定保持沉默。
　　不管怎样，格雷至少听懂了“骂”这个字眼，他瞪着伊丽莎白，说：“伊丽莎白，小时候学的礼仪都忘记了吗？老师是这样教你对自己的哥哥的吗？”
　　“抱歉哥哥，老师只教过我怎样对自己的姐姐。”
　　“……”格雷沉默了，而伊丽莎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把这话留着对格文家族的人说吧。”格雷总算吭声了。
　　关白白的眼皮莫名跳了跳。
　　而听到这句话的伊丽莎白却一副欣喜的模样：“是不是伤得很重？死了没有？”
　　“如果死了的话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吗？！”格雷冷着脸，说，“长老说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他触犯了新血律哟。”伊丽莎白一副“我是在为人类与血族和平共处做贡献”的自豪模样。
　　格雷怒，说：“真正的原因你自己知道！”
　　伊丽莎白歪了歪脖子，说：“那又怎样？”
　　“……”两百年前，格雷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两百年后，他发现自己依旧拿她没办法。
　　没办法之下，格雷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关白白：“？？？”
　　“好了说正事吧，长老让你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伊丽莎白坐到沙发上。
　　格雷道：“不是吩咐，是惩罚。”
　　关白白掏出小本子，随时准备记录。
　　“从明日起，你不再是伊丽莎白伯爵。”
　　“啪——”笔掉了。
　　关白白一脸镇定地捡起来：“抱歉，你们继续。”
　　“你的所有物也划分到格文家族名下。”
　　伊丽莎白无动于衷，而关白白却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微妙地开口了：“那个——”
　　两大血族转头看她。
　　“我记得……好像根据雇佣合同，在合同结束前，我是属于伊丽莎白小姐的？”
　　“……”伊丽莎白面色一变。
　　“是的。”格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到头来，伊丽莎白你是本末倒置，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关于相处（六）

　　在伊丽莎白嗷嗷叫着“我不同意”的时候，格雷淡定地回了句“是你自作自受”。
　　在伊丽莎白嗷嗷叫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听完关白白翻译的格雷扯了扯嘴角说“如果你想被长老通缉的话”。
　　在伊丽莎白搂着关白白做嘤嘤嘤的伤心欲绝状时，格雷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只是在给她配戏，于是黑着脸离开了。
　　“伊丽莎白小姐。”人走后，关白白捧住伊丽莎白不安分的脑袋，说：“格雷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扁着嘴巴，一副“我舍不得你”的表情。
　　见此关白白突兀一笑，说：“那请恕我失礼，我现在应该去收集格文家族的资料了。”
　　“……”
　　薄情的人类可真让我伤心啊！
　　伊丽莎白伸手抱住想要离开的关白白，把脸埋进她的后背闷声说：“我真的忘了合同的事。”
　　背对着她的关白白面色无奈，嘴上却毫不留情地说：“如果忘得更彻底就好了。”
　　“……”伊丽莎白抱着她的双手微微收紧，许久过后，低低应了声“好”。
　　关白白一愣。
　　“合同从现在起解除，你不再是我的人了。”说完，伊丽莎白松开手，未等关白白转过身来，她已消失在二楼的房间后。
　　关白白微讶，但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听到这个好消息，竟然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开心，反而……有些惆怅。
　　为什么惆怅呢？关白白努力思索，却听楼上传来古怪的笑声两声，然后伊丽莎白的身影再次回到自己面前。
　　“小关啊。”
　　……
　　恍惚间，伊丽莎白白嫩艳丽的面孔与领导油光满面的面孔竟合二为一。
　　“不过要解除合同的话，我们得签另外一份合同哟。”
　　果然。
　　“唉。”关白白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之所以不开心，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了解伊丽莎白不是白白让自己占便宜的人啊。
　　“我看看。”她伸手拿过新的合同，简单翻两页后“啪”的一声砸伊丽莎白手上，“不可能。”
　　“你才看了前两百条！”
　　“我去收集格文家族的资料了。”关白白作势要走。
　　伊丽莎白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难道你忍心丢——”
　　“忍心。”
　　“……我改。”
　　一个小时后，努力克服选择恐惧症的伊丽莎白把修改后的合同重新递到关白白手中。
　　关白白一翻，扯了扯嘴角：“轻声温柔地呼唤你起床？”
　　“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那你倒是早晨就起来啊！
　　关白白又扫了眼接下来的条约，越看就越面无表情。
　　她把合同一合，叹了口气说：“格文家族是吧？我好像有朋友收集过他们的资料。”
　　“……”伊丽莎白把合同拿过来，一脸委屈地说，“你改吧。”
　　于是轻声温柔地呼唤起床服务头一条就被删掉了。
　　伊丽莎白更委屈了。
　　最后一百来条被删成三条，关白白负责照顾伊丽莎白的饮食起居，对此她为这个暂时入住自家的血族订下了三不准：
　　“不准带任何生物到家中过夜。”
　　伊丽莎白点头。
　　“不准擅闯我的房间。”
　　伊丽莎白笑得意味深长，关白白扯了扯嘴角，当下改口道：“不准未经我的同意擅闯我的房间和卫生间。”
　　“……”伊丽莎白一脸惋惜地点了点头。
　　“不准闹事。”
　　伊丽莎白点头，跟关白白前后在合约上签了名。
　　于是，今天成为了一个意义重大的日子。在今天，关白白惊喜般地成为自由身……代价是背负上了一个血族。
　　当晚，关白白跟伊丽莎白就搬出了别墅。
　　次日，伊丽莎白就入住了关白白的小公寓。
　　开始关白白有些担心伊丽莎白会不会不习惯，后来看到伊丽莎白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游戏王时，关白白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习惯。
　　但不管怎样，木已成舟，如果受不了的话……就烧了这艘舟。
　　“你要去哪里关管家？”瞧见关白白穿戴整齐地准备出门，伊丽莎白抱着抱枕从沙发上起来了。
　　关白白扯了扯嘴角，说：“请称呼我为关小姐，伊丽莎白。”
　　“哦，关小姐，你要去哪里？”
　　“找工作。”
　　“啪——”抱枕掉了。
　　看着闪身拦在门前的小蝙蝠，关白白不急不忙地靠着鞋柜环手抱胸，说：“不工作哪里来的钱？没钱怎么养活你我？”
　　“……”小蝙蝠振翅的动作一滞，继而恢复成熟悉的身影——面上是深深的羞愧。
　　关白白好心劝慰道：“没事，我就当提前进入赡养老母亲的生活。”
　　“……”
　　人才市场中，在伊丽莎白拒绝了第五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公司招聘人员后，晃荡了一圈依旧没看中哪份工作的关白白决定今天就先到这里。
　　两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市场中却突骤起一场伴随着尖叫跟咒骂声的轰动。
　　“怎么了？”关闭白停下脚步，侧头问身旁的血族。
　　伊丽莎白皱起眉，道：“血族的味道。”
　　“吵架？”关白白觉得有些好笑。
　　但伊丽莎白却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是杀人。”
　　关白白一愣。
　　“那个血族没按时注射压抑剂。”
　　话音刚落，关白白便轻言目睹了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一个人被一个血族牢牢地囚禁着，脑袋被迫歪向一边，露出白皙的脖子。
　　人群嘈杂的声音中混杂着他不断的乞求声，他来回重复着压抑剂很快就会被送到的事，又说新血律是不允许血族吸食非自愿的人类的鲜血的，如若不然该血族会受到剿灭的严重后果。
　　但显然，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
　　“啊——”
　　脖子被咬穿了，血液被面目狰狞的血族吸食，或哗啦啦地流到地上。
　　一开始，那人还能出声呼救，但很快，随着血液的迅速流失，他最终没了动静，周围顿时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尖叫声。
　　“天师来了。”伊丽莎白突然又说出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西装，精英打扮的男子突然从人群中跃出，一手夹着黄符，一手持着桃木剑，猛然朝那失控的血族袭去。
　　“他是？！”关白白吃了一惊，观其面孔，她认出来了是以前雇佣的天师团里边的团长。
　　“我们走吧。”见那血族被打得无还手之力，伊丽莎白知道这场戏已经落幕。
　　但走了没两步，看到周围人或惊慌失措或惊恐万分的脸，她才后知后觉地转回头看向关白白的脸。
　　……
　　一如既往的平静。
　　伊丽莎白想了想，问：“你是面瘫吗？”
　　关白白扯了扯嘴角，反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救他？”

　　关于相处（七）

　　其实伊丽莎白也想过救他的，但那个想法也只是一瞬而已。
　　她委屈巴巴地反驳道：“我答应了你我不惹事的。”
　　“……”关白白竟无言以对。
　　伊丽莎白歪了歪脖子，问：“你呢？”
　　“我不是面瘫。”
　　“……那你不害怕？”
　　关白白望了她一眼，突然反问：“你不知道我是谁？”
　　伊丽莎白一愣。
　　见此关白白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伊丽莎白：“……？？？”
　　不管怎样，接下来的事跟他们是没关系的。所以他们走的很快，也很顺利。
　　回到小公寓的楼下，一楼的阿婆像是有事要跟关白白说，但看到关白白身后的伊丽莎白，就把伛偻的身子抖个不停。
　　“你先上去吧。”关白白道，伊丽莎白奇怪地看了眼那阿婆一眼，乖乖上去了。
　　“王奶奶，有什么事？”关白白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小关。”阿婆接过手帕，却不擦手，反而低声问道，“刚才那个，是血族吧？”
　　“是啊。”关白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满头的黑发时停下了目光。
　　“那是以前。”阿婆露出惊恐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吗？听说压抑剂，对血族已经不管用了。”
　　“……”关白白双手环胸，“您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小关，听奶奶一句劝，离她远点儿。”
　　“王奶奶的染发技能很差。”关白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眼前人一愣。
　　“而且她更喜欢自称‘大妈’，显得自己年轻。”关白白自嘲地笑了笑，“很可惜，这次你没能骗过我。”
　　“……”眼前人深深地弯下腰低下头，再挺直背抬起头时，已是另外一副模样。
　　“我不会伤你。”他道，声音有些沙哑，但眸底却是实实在在的真诚。
　　关白白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血族，不解地问：“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血族不答，只是道：“你跟在伊丽莎白身边，会很危险。”
　　关白白亦不答，只是抬头望了眼毫无动静的楼梯。
　　“白白。”注意到她这个举动的血族似乎有些紧张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眼前人的名字，语气竟出乎意料地熟稔与亲昵。
　　关白白一愣，回头再次打量他的面孔：“你是谁？”
　　“……”血族有些慌了，用仅存的一只手遮了遮自己狰狞的脸。
　　一个高大魁梧的血族做出这样的动作难免有些滑稽，意识到自己出了糗，血族只好飞快地道了一句“离开伊丽莎白”便闪身离开了原地。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关白白什么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听到的便是从楼上传来的一声巨响。
　　“伊丽莎白！”关白白连忙抬腿往上跑，却见楼梯口直面飞来一只蝙蝠，从其扇动翅膀的速度来看，显然十万火急。
　　但关白白没练就通过挥翅轨迹来辨别蝙蝠身份的特异功能，所以当蝙蝠直直朝自己飞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侧身躲过。
　　……
　　伊丽莎白恢复成人身，转身伸手一把抓过关白白的手便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这头他们跑，那头数来只蝙蝠追。
　　这个时候有翅膀跟没翅膀的差异就体现出来了。
　　带着一个只能用两条腿跑路的人类，伊丽莎白只好懊恼地回身继续陷入苦战。
　　好在他们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周围巡逻的警察，那些不速之客担心暴露身份，只好不甘地先行退下。
　　在一番简单的询问过后，伊丽莎白与关白白被带去录口供。
　　“他们有多少人？”
　　“五个血族。”“六个血族。”伊丽莎白与关白白不约而同地答话。
　　……
　　两人转头对视，开始用眼神交流。
　　“怎么会是六个？”伊丽莎白挑左眉。
　　“楼下还有一个。”关白白挑右眉。
　　“……他没伤你？”伊丽莎白挑左边嘴角。
　　“只是跟我聊了聊天。”关白白挑右边嘴角。
　　“……”伊丽莎白撇下嘴角。
　　眼神交流完毕。
　　回去的路上，伊丽莎白对“聊了聊天”的血族深入询问，得知那人就是以前冒充自己的血族后，她愤怒了。
　　“白白什么的，叫这么亲热一定是超级大坏蛋！”
　　关白白扯了扯嘴脸。
　　“我们还是搬到别墅住吧？”这样安全指数好歹能上升点。
　　“我没钱。”关白白说。
　　“我有啊。”
　　“……”关白白转头看伊丽莎白，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面色微怒地说：“你在人类社会中取得的成就还是属于你的？”
　　伊丽莎白一脸无辜地点头，仿佛在说你没发现近在咫尺的富翁是你自己的问题。
　　关白白头疼：“那你为什么还要搬到我的小公寓去住？”
　　“想体验一下你的生活。”
　　“……如何？”
　　“我们还是搬到别墅住吧。”
　　啪——理智的弦断了。
　　住到新别墅后，关白白重新上任管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待那些蜂拥而至的血族贵族。
　　看着被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只剩下一个头顶的前伯爵，关白白再次想到了“泰迪犬”这个外号。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人儿们，关白白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却看到伊丽莎白正站在走廊的窗边往外看。
　　黯淡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同时给她的金发踱上了一层霜，让她的背影看起来显得无比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