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温曦(13)
看着小二匆忙离去的身影,温曦偏头翻身朝里,对侍仆闷声道:“你若是也想离去,自行从包袱里取跑路的银子。”“公子莫要这般丧气,奴才是不会离公子而去的。”侍仆有些着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曦既感到安心又感到凄惶,微微平复胸中的沉闷道:“既是如此,那你到镇上去寻一寻可有合适宅子,这客栈是住不下的了。”“是。”侍仆轻声离去。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响起,温曦抹去眼角的湿意。
寻了两日,在距离客栈两条街巷的后尾处寻到一处宅子,付了租金后两人即搬了过去。宅子很小,只有温曦在温府的院落那般大小,入门院落的右侧栽了一株银杏,此时扇形的银杏叶呈现入秋的金黄色,树下平地落叶满地,平添一抹萧瑟之意。
搬来前侍仆已让租让的主人家稍作打扫,被扶至屋内,床上换了新的被褥,温曦缓缓躺上去,这种四肢无力皆靠人扶持的情境真不让人好受。处处患病那会温曦亦思索过自己为何回患这种病症,细细思索患病前几日自己所为,实在是无甚不妥之处,初时的症状瞧着亦是寻常的风寒,怎就成了这般无法确证治愈之症?扪心自问自己从未做过愧于天地伦理之事,上天怎会降下这般苦楚让自己遭受?多日的病痛折磨逐渐消磨温曦的内心,负面的情绪常常浮现在心头,温曦已经尽力克制了,却时常抑制不住,夜间萧索的秋风让温曦不禁悲从中来。
这日清晨下了场小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过后,空气中的温度确是降了几分,温曦此时的身子比平日虚弱许多,受不住着降下的气温,于寒凉中悠悠转醒。侧头看去,屋内并无侍仆的身影,呼唤了几声亦不闻有回应,耐不住晨起喉咙中的干涩,温曦勉力撑起身子探向床旁的脚凳,那有侍仆事前放好的茶水。
温曦右手手肘撑着,左手伸向茶壶,那茶壶似乎储了许多茶水,温曦单手拿起颇有些吃力,淅淅沥沥的茶水从壶口落入茶杯中。温曦的视线被床帐干扰,看不大清茶杯是否已满,心下估摸着放下茶壶,正欲将手伸向茶杯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不似侍仆,且似乎还不止一人。温曦心下慌乱,不知来着何人,僵硬地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定定看向房门处。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屋外的光亮趁机而入,大多却被来人遮挡,温曦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带着莫名的熟悉。那人步入房内,温曦在慢慢适应屋内的光线后亦逐渐看清那人的面容。刹那间,手中的茶杯跌落回脚凳托盘内,温曦不可置信地看着缓缓坐到他床边的那人,嘶哑的嗓音带着隐隐的喜色:“殿下!”
李玄昭将温曦的身子扶好,取出一方帕子擦拭温曦有些沾湿的手,再拿起那茶杯倾身将杯沿放在温曦唇边,示意温曦开口喝下。温曦边喝边直直看着李玄昭,似乎担心眨眼过后面前这人便如梦中幻境那般消逝而去。
待温曦饮完这杯后,李玄昭又如法炮制地喂了温曦一杯,温曦微微咽下口中茶水,摇头表示自己不再需要,李玄昭方放下茶杯。“殿下,你怎么会在此处?”温曦轻声出言。李玄昭并未回答他,只将手心贴在温曦的额头试探体温,依旧有些热度。轻轻捏了一下温曦的手心:“我让白苏给你看看。”言罢,一直站在李玄昭身后的白苏上前,放下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脉诊示意温曦将手放上去,往三指中添加了些内力细细探察温曦的脉象。
☆、第四十章
温曦只静静看着李玄昭低垂的眉目,现在的他依旧有着深切的不真实感,远在宜州的李玄昭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是途径还是专到此处?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患疾病?待看到李玄昭凝神端看白苏给自己把脉的动作是,温曦的种种疑惑均消融在那双略带倦意的黑眸中。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他就没什么好忧虑的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苏才将手撤回,恭声道:“殿下,温公子的病症并非无法治愈,只是时间俞拖得长久俞不易根治。请容属下前去配制药方。”李玄昭并未问及白苏温曦的病况,只沉声应允白苏离去,白苏应声出了房门。温曦本想了解自己这病症的始末,看见李玄昭并没有询问的意思亦作罢。对于李玄昭,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李玄昭此番前来似乎只带了白苏一人,温曦巡视他身后并未见到平日时常护卫在他身后的那两名暗卫,“殿下只带了白苏来吗?”“嗯。”依旧只是沉声应答。温曦记得坊间的传言,李玄昭无召不能出宜州,现下他的此番行径温曦委实担忧,心中有许多言语,临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呆愣地无言看着李玄昭。
李玄昭看着面前苍白羸弱的少年,当初乘船驶离宜州时的意气风发仅在这月间便被消磨殆尽,内心不可说不疼惜。心下轻叹,伸手抚平温曦微翘的额发温声问道:“肚子饿了吗?”温曦摇摇头,如今躺在床上的时日多,加之患疾,胃口比往日小许多。“殿下若是饿了,我让侍仆给您带些早点回来。”说到侍仆,温曦想起方才久唤却无人应答,不知去了何处,又有些羞赧道:“侍仆一大早不知去了何处,我去看看厨房可还有吃食。”
言罢,正欲掀被起身,被李玄昭制止,“他去街上买食材了。”“您方才见到他了?”李玄昭点点头,还疑惑他们如何进的来,原来如此。温曦收回前探的身子,李玄昭细细给温曦掖被角。“殿下如何得知我在此处?”“询问医馆的大夫。”这不大的镇子算得上规模的医馆只得两间,先前给温曦看病的大夫三不五时即会前来,一一询问确是不难得知,只是,李玄昭所答与温曦所问不一。正待继续表明心中的疑惑时,屋外传来侍仆的呼唤,温曦只得应声,侍仆推门而入,手上端了些早点。
“奴才拜见大皇子殿下!”今晨出门在巷头处瞧见李玄昭和白苏两人时着实惊吓一番,还当是认错了人。正踟蹰间,李玄昭迎面而来,直接开口询问温曦的住处,压下心中的惊惶将李玄昭两人带进了屋。正欲一同步入温曦的房门时被墨衣装扮的青年温声制止,只能按着既定的计划前往镇上街市买早点和食材。
“放在桌面。”李玄昭沉声道。“是。”恭敬将早点放在桌上,“端面盆过来。”侍仆应声出房门,端来面巾和水放在温曦床边的架上,正要服侍温曦洗漱时被李玄昭叫离,只得躬身离去,关门之际看见李玄昭起身走向面盆,不敢再窥视,轻声合上门离去。
温曦瞧着李玄昭拿起架上的面巾浸入水中,还当他是要洗漱,正欲提示他那面巾是自己的,若是他需要可要求侍仆再寻来一条干净的,不料李玄昭竟是拿来拧干水的面巾欲给自己擦脸。温曦慌张看着李玄昭的动作:“殿下……”不待他出言,李玄昭即拿着面巾细细给他擦拭。那人温热的手心按压在自己的肩侧,面巾轻柔地在脸上动作,眼角泛起阵阵潮红。
温曦并不愿表现地这般软弱,即便当初被大夫告知不知自己所患何疾无法治愈时亦未如此失态,眼泪无法自控地簌簌落下,泪眼朦胧间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后背被轻轻地拍抚。“有我在,勿需担心。”低沉的嗓音诉说着坚定的承诺,温曦的身体轻轻颤抖,略带哽咽地应答:“嗯。”
在温曦看不到的视角,李玄昭轻揉温曦的脑袋,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色彩。情绪的失控来去匆匆,一场无声的宣泄过后温曦逐渐缓了过来,看见李玄昭肩上濡湿的衣裳羞赧地挣开他的怀抱,低垂目光不言语。李玄昭微笑不语,到床边换洗面巾,细细擦拭温曦□□在衣裳外的皮肤后端来桌上的早点,让温曦多少吃些。
温曦不愿回绝李玄昭的好意,即便此时口中寡淡无味,亦端起米粥慢慢喝。李玄昭看见温曦能小口吞咽粥食,亦随意拿起其他的早点来食用。两人用完早饭,又闲聊了片刻,白苏随即端来新熬好的汤药。温曦看着那比平日所喝还要黑浓的汤汁,心下有些发憷,再怎么习惯,想来也无人喜欢喝汤药。
李玄昭端起汤药,用勺子勺起一勺,轻拭热气后放到温曦嘴边,温曦略带尴尬地看着李玄昭的动作:“殿下,我可以自己喝。”李玄昭并未言语,不变的动作表示了他的执意,温曦面带热意,侧眼观白苏神色,见白苏无甚神态方低头喝下那勺汤药。李玄昭又喂了几口,待药碗边沿热度有所降低后方将药碗给温曦,让他喝完剩下的汤药。喝完汤药,李玄昭又陪着温曦静坐闲聊,药效上来后扶着温曦躺下,掖好被角端看温曦睡颜片刻方走出房门,房门外侍立着白苏。
李玄昭走到院落银杏树下,金黄的叶片上仍残留着晨间的雨水,秋风一过,荡落起点点水滴。“如何?”“回殿下,属下方才探察温公子的脉象,发现温公子并非身患所谓不治之症,而是长期被人下慢性药物所致。”“慢性药物?”“是。”“这慢性药物并不致命,但根治不易,需要一段时期的治疗。属下目前尚未知晓是何药物,只能先对症下药,暂缓温公子的病痛。彻底的根治属下还需对温公子日常所用之物做一番探察方可下定论。”
☆、第四十一章
李玄昭颔首,两人在树下静默片刻,一着黑衣之人来到两人面前,跪地恭声道:“属下拜见殿下。”“起身。”“是。”那人直立起身,身上所佩戴的环饰乃李玄昭十三影卫队的标志。“赤木,你这段时日暗中跟随温公子,可有发现他相交之人有何异常?”白苏问道。
名唤赤木的影卫乃李玄昭暗中安排给温曦作随护,自温曦乘船离开宜州至这镇上这段时日皆暗中随护,温曦此番遭受的横难,亦是其禀告给李玄昭,李玄昭知晓后方自宜州前来。赤木随护温曦多日,均未在温曦跟前现身,温曦自始至终从未发觉,方才他现身前已将温曦的侍仆用药物迷晕在房内。
“禀告殿下,除却温公子的同窗学子冯庭,温公子在船上并未与他人相交甚笃。行船期间,温公子均在自己的船舱内看书,停船靠岸时方出舱下船游玩停靠的村镇。”“把温公子患病的始末一一道来。”“温公子最初是在游玩陵州岱宗山回来后出现类似风寒的征状,全身乏累,咳嗽,晕眩。冯庭寻来船上的颇通病理的管事看病下药,那药方属下看过,确是治疗寻常风寒的方子,侍仆煎好的汤药属下亦未检测出毒性。”
“温公子服用后即睡去,醒来时病情似乎有所加重,听温公子叙述,晕眩症状有增无减,身体发热,那管事寻思是药方的剂量不足,调整了药方后发现仍旧无效,随即停船将温公子送至这镇上的医馆,治疗三日不见起效,担忧行船时日,温公子将二人劝离,近日均服用镇上医馆大夫开的药方,亦无甚成效。”赤木汇报完毕,静立一旁。
据赤木所言,温公子初初显示出来的确是风寒之症,按寻常风寒方子治疗非但无效反而加重?确是让人匪夷所思。白苏思索一番,无法妄下定论,只恭声道:“殿下,属下即去探察温公子平日所用之物,看是否能寻到那慢性药物。明日再为温公子施针排毒。”李玄昭颔首不语。白苏和赤木对视一眼,赤木斟酌道:“殿下可是怀疑谢太师?”那隐匿在宜州做监视的谢太师手下怕是看出温曦在李玄昭心中的份量,故而挑这时日给温曦下毒,阻止温曦前去参加会试,只是为何下的只是□□,而非致命□□?致死温曦不就能更好地阻止殿下的人回到明都,介入朝堂之争?白苏有些想不透。
“既是慢性药物,想必需要引子方可生效。”李玄昭出言。“引子?”白苏低喃,脑中思索赤木方才所言,忽而醒悟:“莫非是风寒方子?”服用了治疗风寒的方子病情却愈发加重,这根源不在风寒上,而在治疗风寒的药方上!恐怕温公子最初所患之症确是风寒,治疗风寒的方子中某一寻常药物却是触发温公子体内□□的引子,从而加重温公子的病情。风寒之症愈加突显,大夫愈会加重方子中的某一药剂分量,如此一来,温公子的病症愈加久治不愈。
思及此,白苏激动道:“殿下,请容属下离去专研药方,那引子恐怕就在治疗风寒的方子中。”李玄昭颔首应允,白苏躬身离去。赤木已将屋子空置的另一房间收拾好,李玄昭和白苏连日从宜州快马加鞭,生生仅花费半月之余即到达此处,一路舟车劳顿不言而喻。李玄昭行至温曦房门,推门瞧见温曦此刻正熟睡,方离去歇息。
温曦晚间醒来瞧见李玄昭正坐在床边,询问李玄昭所宿之处乃这院落空置的房屋,温曦唯恐李玄昭因不适无法安心歇息,想让侍仆到镇上寻一干净舒适的客栈,被李玄昭制止,看李玄昭神色,温曦只好作罢,若非如今自己这房间因自己久居沾染了许多病气,该让李玄昭宿在此处,毕竟那空置的房间委实窄小非常。
晚间白苏煎好的汤药里摒弃柴胡、茯苓、桔梗等药材,那味做引子的药材需待明日施针方可知,今日熬煎的汤药只做温补功效。温曦一饮而尽,李玄昭看着温曦略带豪爽的饮用方式,含笑递上一小碟果脯,“明日让白苏给你施针,好对症下药。”温曦拿起其中一枚,边含边点头。对于李玄昭他总是莫名地信任,仿若只要他在身旁,便诸事不惧。
次日清晨,侍仆服侍温曦洗漱,温曦又勉力食用了些粥食,白苏方开始施针。李玄昭在一旁候着,白苏在温曦的相关穴位上施针完毕后,静待片刻,针下渗出黑浓血。白苏用一白瓷小碟集了些,约莫二刻钟,白苏轻缓将银针取出,李玄昭用干净的面巾一一拭净方才施针之处,再将温曦□□在外的手臂收回被子下。施针前李玄昭点了温曦的百会穴,温曦此刻正昏睡。白苏收拾完毕轻声道:“殿下,温公子此后仍需日日施针,及至将体内毒血逼尽方可。有了这毒血,属下立即前去研制药方。”李玄昭颔首,白苏躬身离去。
李玄昭静静看着温曦的睡颜,伸手轻拨额边鬓发。无论是双颊还是身形,都比往常瘦弱许多,即便万分小心,还是将他卷入着旋涡中。是什么时候起了这般心思,初识之时亦或宜州点滴相处中?皇室之人,无论男女,于情爱之事上无不早早知晓。而李玄昭却因不受关注缺人教导,且心思寡淡,在明都并无通房教习宫女。初初意识到自己不寻常的心思时李玄昭慌乱了一段时日,却又无法抑制想要亲近的欲望。
这分桃断袖之事历来为人所诟病,《汉书》特列佞幸一章警戒后世,为这本不融于世间的情感更添一抹沉重。李玄昭不愿温曦背负佞幸骂名,他的温曦谦和温润,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且如今前程晦涩,不明生死,又如何护得温曦周全?即便如此,可自己却无法放手,温曦于自己,是久旱所逢的甘露,是暗夜的明灯,世间可有两全法?心下轻叹,静寂无言。
☆、第四十二章
温曦缓缓自昏睡中清醒,眨眨眼睛,发现昏眩感减轻许多,想来是白苏施针起的效用。温曦心下高兴,自己应该能治愈吧。“要喝水吗?”李玄昭出言道。温曦点点头,李玄昭从桌上端来一杯水给温曦,温曦接过喝下,“殿下这般离开宜州可好?”李玄昭把温曦空了的茶杯放在一旁,“无事,有安文江和林峰在。”
“另外两项工程进展的如何?”“红水堤正在建设。”“这段时间可有下过雨?”“下过几回,都不碍事。”“那便好,所幸工程能顺利进行。年底前能建完吗?”“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既能防洪又能灌溉,殿下为宜州做了件造福百姓的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温曦真心称赞。“但求问心无愧罢了。”他又何尝不有私心,盼着能借此收复一方民心,向孝宗帝证明自己的能力。旁人的称赞总带着恭维谋利的私心,只有面前这傻小子的称赞能舒他的心。
“殿下,我何时能病愈?”静默须臾,温曦看着被子上自己相交的双手问道。“据白苏所言,你所患的是慢性疾病,需耐心治疗方能起效。前些时日替你看病的大夫无法确诊,耽误了治疗的时日。确切的时日无法给出,但一定会治愈!”李玄昭坚定道。“嗯。”温曦点头,依旧沉默看着自己的双手。
须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上温曦略显青白的手,手心的温热丝丝入体。“莫忧心,错过这一次,还可以参加下一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温曦如何不知,患病的这段时日亦是这般在心里宽慰自己,只是仍抵不住心生怅然。“殿下,待我能下床后我们即回宜州吧。”毕竟时日长久,被人发现您不在宜州恐生事端。后面这句温曦并未说出,只抬头直直看向李玄昭。李玄昭伸手轻抚他的脑袋:“好。”
两日后,白苏研究出那□□的引子乃桔梗,后续开的方子均剔除桔梗这味药材,温曦服用后,配以每日的施针治疗,病情渐缓,脸色褪去了先时的青白,精神比往日好了许多。白苏一一探察温曦日常所用之物,并未发现有何不妥,这下药之人的手法着实隐蔽,不仅想到下□□,还想到用引子来诱发。即便温曦一路上均未受风寒,亦会从别处入手让温曦服用桔梗。所幸温曦受了风寒,倒是省去许多麻烦。可对于他们来说则愈加无从下手追查下毒之人。白苏不动声色地观察正在整理物件的侍仆,若非人本无辜,则是深谙城府之人,言行举止皆滴水不漏,让人查不出错处。
待为温曦施针时针口处不再流出黑浓血时,即表明温曦体内的毒血已清除完毕,细细算来,他们亦忙活了十来日。温曦前两日已能下床走动,李玄昭搀扶着他,似幼儿学步般,久病卧床之人四肢恢复如常亦需一段时日,不可久动,需有规律地每隔一段时辰活动四肢。温曦卧床多日,能起身活动着实高兴,窗台偶有秋风捎来的银杏叶,李玄昭与他一同缓缓行至那株银杏树下,秋日映衬下那金黄愈发透亮,温曦瞧着甚是欢喜。偏头看向一旁的李玄昭,温曦不自觉握紧李玄昭的手腕。似是感受到温曦心中的喜悦,李玄昭亦侧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