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218)
冯乙对他要关心的多,听见夏阳说立刻让他坐下检查。冬天穿的厚实,冯乙也担心夏阳身体大病初愈怕他受了凉,只伸了手进去在他胸口试探几下,冯乙手指常年带着湿凉的触感,探进来的手就像是一条滑腻无骨的蛇,夏阳忍不住缩了下。
冯乙按着他的肩膀,手已经探到了胸口,略微按了按,道:“这里疼么?”
夏阳摇头,冯乙再按的时候,他却是忍不住唔了一声。冯乙手指在那里移动一下,有些疑惑,按理说这里不应该疼的啊,但是再摸了下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似乎是被人咬了的牙齿痕迹,浅浅的嵌在那里。冯乙是过来人,按着夏阳的手不动声色的略微掀起他的一角衣领,用眼睛瞟了一眼,便看到了从后面脖颈蔓延而下的吻痕和齿印,眼睛微微挑了下。
夏阳并不知道自己后面有留下痕迹,他早上只匆匆瞧了一眼前面,觉得穿了衣服能遮住才出门的。这会儿瞧见冯乙按在他胸口的手停顿一下,还疑惑的看向他,道:“冯叔,怎么了?”
冯乙想起夏阳和蒋东升之间的那些小动作,又想起夏阳带人来治病时候的那份儿执着,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这里来医治什么的都多,要那种男子用的药膏的人也不是没有,夏阳身上的那斑斑点点一瞧就知道是怎么来的。他把手抽回来,给夏阳把衣裳整理好,咳了一声道:“夏阳,你身体……哪里不太舒服?”
夏阳以为他刚才在检查他之前的风寒,便老实道:“前几天受凉了,不过已经好了。”他看着冯乙,脸上有些发红,磕磕巴巴又含糊提示道,“冯叔,其实我风寒不要紧了,就是、就是我泡的那个药汤……”
冯乙也尴尬起来,他见过不少来他这儿拿药改善身体的男人,虽然也有从年少时就好了十多年的,但是夏阳这个年纪还真是略小了点。他当年流传出去的药方已经去了很多“改善”身体的药引,泡了只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夏阳跟里面躺着扎针的蒋小子那么熟稔,这一身痕迹跟里面那位肯定脱不了关系。
“冯叔,我现在泡的那个……我想您给我改改,只要强身健体就成……”夏阳实在无法跟人谈论自己的私事,他读的书越多,越是耻于当众提起,这么几句就红了脸皮。他心里坚定的认为当年的药方有问题,那么他只要找冯乙来修改一下,去了那些淫邪助兴的,留下强健身体的就是了。
冯乙却是完全误会了他,他这药方拿去外面之前就已经处理过,本就是没什么副作用的,如今夏阳带着一身吻痕红着脸求他改成“强身健体”的,还一再强调,冯乙就给当成了夏阳自己想让身体多些助兴的本事,一时神情都复杂了。他看了夏阳,小心问道:“你和里面的蒋东升……你们是不是,一起的?”
夏阳身体略微僵硬一下,但还是点了下头,算是认了。
冯乙神色更加复杂了,“其实你这个药方现在用着也挺好,夏阳,你还小,过两年叔再给你改改好不好?”
夏阳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含糊道:“不用,冯叔我想现在改,我想以后有个好身体。”他受够了自己这副病歪歪的样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前世还强忍了二十多年,如今却是一刻也忍耐不下去。多几分力气,能干点粗活也是好的啊,当初可是半袋子瓜子都扛不起来,连顾白蕊一个大姑娘都不如。
冯乙搓着手纠结了半天,见夏阳下定了决心,便叹了口气道:“你真这么想的?这药方用了,以后可就不能改了,虽然对你身体是好,但是夏阳你……你真的决定跟里面那小子过一辈子了?”
夏阳想起他赶回京城路上耽搁的时间,若是他没生病,没被这副孱弱身体拖累,还能帮上蒋东升一些,也不至于让蒋东升独自承受这么多。他抬起头来看着冯乙,眼神里带着股坚定和平静,“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帮他许多,不能再成为他的拖累。”
冯乙一向苍白的脸上也泛了红,他心里念着自己是老了,如今年轻人竟然已经开放到这程度了么,为了另一半自己偷偷来调养身体也就罢了,竟然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不过夏阳既然这么说了,冯乙也就尽心尽力的给他改了药方,细心给他说了以后哪几味药引需要注意,也说了下水温之类的。
夏阳小心收起修改后的药方,记好哪里要注意的,学习的一脸认真,瞧着都要做笔记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夏阳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简直就是把自己送上蒸锅烹好了送到蒋东升嘴里去。他隐约猜到他最初用的药方是普通的,怕是蒋东升当年被冯乙治好“疯病”之后,趁机给他改了。重活一世,他自己下了套自己跳进去,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时的蒋少吃饱喝足,晚上搂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媳妇满足的蹭了蹭,他觉得再也没有比夏小阳这么贴心的了。
而这时的夏阳只顾着留意蒋东升的病情,并没有察觉药方改动之后有那些奇妙的变化。
夏阳对冯乙信任,看着他医治蒋东升也一百个放心,冯乙却是心疼夏阳一颗心扑在里面的傻小子身上,他拉着夏阳坐过来,小声道:“你别老看着他,他身体好着呢,我这么折腾他,无非是医治他的心病。”
夏阳抬起头来看着冯乙,却被冯乙往嘴里塞了一颗白糖山楂,被那又酸又甜的味道弄得分泌出口水,连吞了几下,还酸的直皱脸。
冯乙揉了揉他的头,叹了一口气道:“夏阳,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们俩这路走的太难了,冯叔当年也跟你们一样……你别这么看着我,可不是我先踹了他的!”冯乙弯起眼睛笑了下,柔声解释道,“是那个人先离开的我,他死了。”
夏阳心里猛地一跳,看着冯乙一时说不出话来。
冯乙却还是笑着的,捏了下夏阳的鼻子,道:“傻孩子,所以说不是你们俩愿意就能一辈子在一块儿的,你啊,得多少为自己想想。你那么喜欢里面那个傻小子,他要是有一天没了呢?你还过的下去么?”
夏阳心里一阵阵缩紧发疼,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他被蒋易安射入眉心那颗子弹的时候,那时候蒋东升嘶吼着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伤心。他的死去,蒋东升是最难过的吧,那个人从来不流泪,抱着他的时候也会哭么……夏阳眼睛里酸胀的难受,他不肯眨眼,怕在冯乙面前出丑。
冯乙却是拿手绢给他擦了两下,小声劝道,“别哭了,叔错了,不该说这些。我再给你开些药丸好么,吃了气色好,真的,好多人拿钱来求我都不卖呢!夏阳,你别哭了,我给你一盒子成么?”
夏阳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急于宣泄,他坐在那一声不出,脸上已经湿了。冯乙哄不住,手足无措的呆在那,实在没办法这才匆匆进去宣布蒋东升的“治疗”结束,让他出来哄夏阳。
蒋东升急急火火的跑出来,拿手给夏阳胡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他手劲儿大,擦上去的时候把夏阳的脸都揉红了。冯乙瞧着心疼,多标致的一张小脸儿,蒋小子这个莽夫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蒋东升安慰人的方式简单粗暴,把夏阳按在怀里,一把护住了也不管人家闷不闷,只低头在他耳边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蒋东升眼神不太好的扫在冯乙身上,这屋里可没别人,他家夏阳也从来没哭成这样过。冯乙摊了摊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儿,转身就走了。
蒋东升把夏阳抱起来,一起坐在椅子上,小声劝他几句,“怎么了,真是冯乙欺负你了?他是不是说不把‘廿八团’还给你……我去给你偷出来,我瞧见他藏哪去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