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市民(4)
罗慧见章泽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厨房,自己左右看看,找到一条长凳坐下,掀起菜龛看了一眼,又嫌弃的放了回去。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罗慧头也不回的说道:“阿泽,不是我说啊,你爸妈也太小气了,每天净吃这点萝卜白菜。怪不得你跟我家宝林差不多大,却矮他两个……”她话到底没有说完,耳边呼啸的风声吓得她立刻闭嘴,一个踉跄连人带椅子跌倒在地上。
抬起头时,眼前的一幕简直吓得她肝胆俱裂!
章泽站在她面前,手上包好抹布握住一把锃亮的菜刀,刀锋好像刚磨过不久,仍留着浅浅的磨刀划痕,此刻借着照进大堂的阳光,偶然闪过的光芒险些戳瞎罗慧一双眼睛。
罗慧头脑瞬间空白,小心翼翼往后退着:“……泽哎……一家亲戚的……你这是要干嘛?”
章泽毫无惧意地盯着她,缓缓的半蹲下来,锋利的刀锋逐渐贴上罗慧的脸,声音也变得阴测测:“婶儿,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你看要不这样,我先把你杀了,再去剁掉小叔和章宝林,让你们一家在地下团圆也不错,这样你就没办法找我爸妈的麻烦了。”
他语速不急不缓,表情诚恳平静,好像是真的想要征求罗慧意见一般,目光真挚到不成。其实他长得并不阴郁,反倒皮肤白皙眉眼温和,五官神似章妈妈,他剃的短发,发迹一道精致的美人尖,配上他眉心长得像额钿似的红色肉痣,简直满身佛光圣气凛然。
可这圣气凛然的人正手握尖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剧烈的反差反倒更让人难以接受,此刻的罗慧也没有闲心去想到旁余的念头。
作为一个惜命的人,她现在更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其实她刚才就感觉到章泽和过去有点不一样,不过老久没见了,也就没朝心里去,哪知道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呢!要早知道章泽是这个咬人狗儿不露齿的个性,她压根儿不会选择留下来和章泽呆在一个屋,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哪个不冲动?万一一刀下来,她哪怕有万千的算计,也只能是水中捞月!
她一旦出了事,家里被压狠了的丈夫肯定就有条件荒唐了,到时候章宝林怎么办?她儿子可不能没有妈!
罗慧想到这里,更加投鼠忌器,吓得面白如纸,哪有不怕死的道理?
她哆哆嗦嗦的伸手想到挡住凉意阵阵袭上肌肤的刀刃,嘴里语无伦次的安抚道:“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你婶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一个小年轻,换了我多不划算?你要是出了事情,你爸妈怎么办?你爸妈不就没有人养活了……”
“别动。”章泽眯了眯眼,踹了她一脚,菜刀横下直接架在了她肩膀上,“我爸妈还有我姐养活,弄死你们一家祸害,我爸妈以后的日子不就好过了?更何况,我一条命换你一家三个人,哪里不划算了?”
罗慧差点哭出来,心想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的!这要是章爸和章妈,她有近百条对策能说服对方暂时放过自己,可对这个自己不太了解的小侄子,罗慧当真两眼一抹黑什么办法都想不出。
正当她不知所措几近绝望的时候,章泽却忽然朝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微笑,彻底蹲了下来,又握住罗慧举在半空的手,轻声慢气的说:“婶儿,其实我也不想杀你。”
面临要被屠宰的危机,罗慧惊惧之下全无理智可言,只有本能的驱使下疯狂的疯狂的点着头,只祈求章泽能放她一马搁下刀子。章泽见她瞳孔开始缩小,身体更加半分不敢动弹,满意地将她僵直的右手慢慢拉到自己胸前。罗慧脑中空白手心一热,被塞进样棍状的东西,恍惚间她听到门口传来章爸爸和一个男人谈话的声音,那男人操着在村子里少见的标准普通话,像章泽刚刚那样语速慢悠悠的:“你不要那么着急……”
然后她瞧见蹲在对面的章泽对她缓缓扯起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章泽握着罗慧的手,那包着菜刀的抹布被他塞在了桌子下层的角落里,菜刀则被他转而握在罗慧的手中,听着门口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他心下一横,抓住罗慧的手腕狠狠才朝着自己的肩膀处拉来——
——其实被刀砍到的痛苦,尚比不上濒死时的十分之一……
大门被推开,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屋内的一切都在光线下无所遁形。
形容狼狈的罗慧手上握着一把菜刀,神情木然地和章泽对峙着,章泽奋力的抓住她还想伤人的手无助抵抗,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第4章
得知儿子受伤的消息,章妈妈状若疯癫,她一改从前和气生财笑脸迎人的个性,提着斧头剁掉了章泽小叔家的大门,吓得老太太差点犯心脏病。章泽小叔也无处可躲,只好心惊肉跳的跟着她来到县城支付章泽的医药费。
章爸爸比章泽想象中要有能耐一些,那天被他拉来的人居然是很少在村子里办公的村支部书记李长明,李长明那天顺路要来章泽家附近办事儿,就被他生拉硬拽的带来了,一进门就碰上血案,这还是他到栗渔村上任至今的头一遭。
栗渔村民风不咋样,却很少会出现见血的案件,村民胆子普遍小,偷鸡摸狗已经是相当不好收拾的,这回出了恶性伤人事件,作为村支书,他当下雷厉风行下达了处置命令。
章泽一早本来是想让他随便拉个人来,只要是村里能说的上话的,上门来给他做个证,罗慧这女人就如何都掀不起风浪了。既然落水的事情给不了她教训,那他就另起炉灶,给她按上一个无法推诿的罪名,两家人彻底撕破脸反倒是好事,能让父母对小叔一家的看法从无可不可恶化为见之生厌,他挨上一刀又能算得了什么?
结果证明连老天都在帮他!
章泽被绑着厚厚的绷带,嗅着房间中消毒水的气味,除去四面令人生厌的白色,肩膀上的疼痛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章爸爸沉默的坐在旁边给他泡奶粉,他很自责,如果他能早一点把人带来,而不是在路上耽搁那么久的话,儿子绝对不会受伤。因此从章泽住院以来,他表现的都异常勤快,有时甚至会亲手给章泽削个苹果——这种事情对从前的章爸爸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章妈妈在病房门口和警察说话,音量不低,安静的病房里偶尔也能听到几句,小婶罗慧现在蹲在派出所里还没法儿出来,有村支部书记的证词,她蓄意伤人的事实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还有一些不得不走的章程需要派出所来进行。
章泽喝奶的时候,章妈妈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国字脸男人进了病房,她拨开坐在床前没反应的章爸爸,对国字脸男人说:“同志请坐,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不过我儿子昨天才醒来,精神不太好,您注意把握一下时间。”
国字脸男人点头,单刀直入的问章泽:“你婶婶用刀袭击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坐躺在病床上的章泽一张小脸刷的一下更白了,他低下头没有说话,好像不愿意回想那时的场景一样,神情满是恐惧。
国字脸警察有些不忍,人生来就容易同情弱者,章泽本来长得就瘦小,模样又漂亮,此刻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让他无法再问更多。然而章泽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颤声回答:“我前几天被章宝林推到河里差点死掉,小婶不承认,还跟我爸妈要钱。我……我说去警察局,她就……”
未尽之言大家心里都有了数。
国字脸警察低头在记事本上写了几句,点点头,又问:“章宝林是你婶婶的亲生儿子?”
章泽犹豫着点点头,眼眶慢慢红了。
那警察不再多说,怜惜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起来叫上章泽的爸妈一起出了病房。房门一关,章泽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霎时一扫而空,他眉头微皱,目光冷然,下床到门边偷听了几句,又很快回了床上。
那警察说的是:“犯罪动机已经能够确定。”
缩在被子里的章泽微微笑了,浓郁的消毒水味儿也无法打消他的好心情,听着警察走后肆无忌惮的在病房门外开始争吵的父母,他心中升起一种近乎病态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