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敢坑主角了(2)
下一刻,许恪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他和戚无为都没有想到,那些侍卫想杀的人居然不是他许恪,而是世子爷戚无为!
他写了几百万字的小说都没想过这种情节,戚无为亲自安排的侍卫,居然被掉包,变成要杀他的刺客!
也亏了戚无为身手敏捷,他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猛地从马鞍上跳起,险险躲过近距离的射杀,只是身上仍然挂了彩!
本来还十分紧张的许恪,此刻反被隔离出战斗圈,成了在场的唯一闲人。他适闲地看着狼狈的戚无为,心里生出一点看好戏的恶趣味。
只是这种看好戏的心情,很快被战况驱散了。戚无为肯定干不过这十几个假侍卫,而这十几个人也是拼着一死,想要戚无为的命。这么下去,只怕两方都活不成。
想了想,许恪也加入战团。却不是为了杀戚无为,而是救戚无为。
第 3 章
一盏茶功夫后,许恪身体适应了这种程度的打斗,和戚无为两个人合力击毙最后一名刺客。
他放松下来,正要好好同戚无为说道说道,却见戚无为直挺挺昏倒在地。
许恪:“……”他心里有句脏话想说。
两个人刚并肩作战,戚无为多少对他有一些信任,而且戚无为受伤了他没有,正是讨价还价的好时候。他和许忻两个人能不能活命就靠他一张嘴了,谁能想到,戚无为居然晕了过去!
许恪探了探戚无为的鼻息,知道他还活着,随即在心里小小纠结一下,要不要趁机杀了戚无为。
身为作者时,写死一个虚构的角色可以没有负担,但眼下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他面前,许恪怎么也下不去手。
犹豫再三,许恪最终只把戚无为扛到自己的马匹上,他自己也骑上这匹马——毕竟戚无为的马在第一轮就被射杀了,两个人往侯府回。
回到侯府后,自然又是另一番兵荒马乱。
戚无为被送进他自己的反客居,定国侯一叠声让人传府里的柳大夫,又命人拿着他的帖子去请不当值的太医。
一时间整个侯府都慌成一片,送热水的小丫头一进屋里,就紧张地绊了一跤,半盆水全泼出来,浇了另一个去催柳大夫的小厮一身。
“慌什么!”定国侯一声呵斥,他身旁的亲随猜度他的意思,把两个人全领下去,少不得责罚。
而这种慌乱许恪全然看不见。
因为他刚进侯府,定国侯的亲兵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许恪绑了,就放置在反客居的倒座,等定国侯空闲时再来审问他。偏偏郑江和许忻几个侍卫还没回来,也没人向侯爷解释他儿子现在的惨样是他自己作的。
许恪此时真有些后悔,他一定是脑抽了才亲自把戚无为送回来,现在看来定国侯不像那么讲理的人,他性命堪忧啊!
反客居里,定国侯也是忧心忡忡。戚无为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一直在外戍边,这才刚回来一个月,父子两人关系并不十分密切。可若戚无为就这般死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照样痛心不已。
他坐立不安,竟是没发现昏死在床上的戚无为,眼珠悄悄动了动,又继续装模作样地躺着。
柳大夫很快来了,经过一番诊治,最终说:“世子爷并无大碍,昏睡不醒是因失血而致,调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
一听无大碍,定国侯放了一半心,命亲随送走柳大夫,又俯身观察了一番戚无为的脸色,仍旧坐回椅子上。
他这才想起许恪来,吩咐把许恪带过来问话。
床上的戚无为眼珠又微微动了动。
没一会儿,许恪被带过来,他双手被反绑,一进来就被推倒跪下。许恪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但他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又拼命压住,跪直身子,一副不卑不亢地姿态,看着定国侯。
他笔下的定国侯,一张国字脸,浓眉,留着一小把胡须,看着威严无比。眼前的定国侯也是如此相貌,只怕性格也如他设定那般,刻板不近人情。
许恪打量定国侯的同时,定国侯也在打量他。看到许恪面对他仍是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在心里暗暗赞他一句,脸上仍旧板着,严厉地问他:“世子究竟为何受伤?你从实招来。”
许恪:“回侯爷,今日属下随世子爷去往齐云观,回来路上,遇见李府的马车坏了。他们人手不足,世子爷心善,就留下几位兄弟帮忙,只带着属下回程。却不想半途遇见埋伏,十来个人忽地杀了过来,属下和世子爷一番苦战后终于除掉他们,世子爷却也受了伤。”
闻言,定国侯又问身边的亲随:“尸体查验过没有?”
亲随小声答他:“回侯爷,查过了,共有十四名刺客身穿侯府侍卫铠甲,身上没有其他标记。小人又查了周围,在树林里发现咱们侯府侍卫的尸体,刺客的铠甲是从侍卫身上扒拉下来的,小人揣度恐怕是世子爷安排那几个侍卫做什么事,不想被人掉包,世子爷毫无防备,这才受了伤。”
定国侯对此不置一词,问许恪:“你可知世子安排侍卫要做什么事?”
许恪微微一僵,戚无为安排那些人是想杀他,这话当然不能说。先瞒一时是一时,他没犹豫就回定国侯:“属下不知。”
亲随也朝定国侯说:“这个侍卫是初次跟着世子爷。”
许恪赶紧点点头,表示他确实不知戚无为那般安排到底想做什么。
恰在此时,床上装死的戚无为一声呻|吟,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引得定国侯忙去看他。
跪在地上的许恪冒了一身冷汗,暗暗咒骂戚无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来。戚无为要是糊里糊涂说上一句许恪想杀世子,只怕侯爷立刻就让人杀了他。
想到此,许恪竖着耳朵,只听戚无为虚弱地叫声“父亲”,定国侯按住他,说:“躺着,你受了点伤,不可妄动。”
戚无为又虚弱地说:“劳动父亲惦念,是儿子不孝。”
定国侯则说:“怨不得你,你可知伤你的是何人?”
戚无为:“儿子不知。那跟着儿子的侍卫在何处?”
定国侯:“就在堂中,此事与他可有关系?”
许恪紧张极了,感觉自己张口心都能蹦出来。却听戚无为说:“他虽护卫不力,致儿子受伤,却也尽职尽责,没丢下儿子偷跑,望父亲网开一面,饶他不死,打几下也就是了。”
许恪:“???”
又听定国侯说:“既然你为他求情,便杖责四十罢了。”
戚无为:“多谢父亲。”
许恪:“!!!”
好你个戚无为,小爷救了你不说,还辛苦送你回来,结果你恩将仇报要打我四十板子,还讲不讲理了?
诚然,这个时代轮不到侯爷和侍卫讲理,听完侯爷吩咐,他的亲随直接把许恪堵住嘴拖出去打板子了。
而戚无为也因为他这顿板子,稍稍抵消了一点上一世杀他之仇,决定再观察一番许恪。至于许忻,他是不打算留了,就看许恪能为他哥哥做到何种地步。
许是戚无为脸上表情太过凝重,定国侯又担忧起来,问:“可是身体有碍?”
戚无为忙说:“不是,儿子是在想此次受伤的事,只恐怕与我求来引星道长的诗有关。”
定国侯面色一肃,说:“此番辛苦你了,你放心,为父会查清刺客的身份。”
戚无为忍着伤痛挤出一个笑来,“若是能助父亲拿着吏部,儿子就不觉得辛苦。”
定国侯不太想和戚无为说朝堂的事,便换了个话题问了几句刺客的样貌武功之类,戚无为一一答了,又说:“儿子此次受伤,不知可有瞒住母亲?”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妻子,定国侯脸神情一变,冷淡地说:“瞒住了,就怕她自己问出来。”
毕竟侯府这些年都掌在定国侯夫人姜氏手中,现在虽在养病,但她通过自己的办法,知晓侯府发生什么事也不奇怪。
戚无为也犯了愁,说:“母亲的身体愈发不好了,瞒着她是怕她为儿子担忧。”
定国侯却没接他的话,只说:“你躺着吧,过会儿太医再来诊治一番,想是无大碍,这几日不必前来问安了。”
戚无为称是,目送定国侯离开反客居。不大一会儿,来了一个太医,把完脉也说无大碍。
太医走后,戚无为这才问候命的小厮,郑江回来没?
小厮轻手轻脚出去,换了郑江抽抽噎噎地进来。
戚无为没好气地问他:“哭什么?事情办妥了没?”
……
许恪挨了一通板子,硬生生挺着没嚎叫,结束后被送回房里。
他精神一放松,就有些犯困,算起来也是从凌晨起床轮值忙到现在,本就没睡够,现下扛不住闭上眼趴着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哭声惊醒的,许恪睁眼一看,见许忻守在他床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两只眼已经红肿了。
见他醒来,许忻自责地问:“是我吵醒你了?”
许恪心里装着事儿,本就睡得不踏实,见到许忻平安回来,还想问他话,便说:“身上疼,也没睡着。你陪我说会儿话。”
许忻点点头,说:“怪我,当时应该跟着你,也许世子爷就不会受伤,你也不会挨板子了。”
他还不知道戚无为是如何受的伤,许恪有些奇怪,戚无为都想杀了自己,没道理不动身为眼线的许忻。遂问他:“你跟着郑江他们,出了什么事没有?”
许忻莫名其妙,反问道:“我们就是站在那儿等李府的下人回去赶马车,能出什么事?”
这下许恪更加想不透了,怎么戚无为想杀他这个眼线的弟弟,反而会放过真正的眼线?
第 4 章
戚无为当然也没有放过许忻,他吩咐另一个叫高森的侍卫对许忻动手了,却被郑江拦下。
这还是许恪无意听许忻说,郑江和高森在半路起了争执而猜到的。
许恪思虑再三,问清楚许忻没有当眼线的志愿后,郑重地告诉许忻:“你必须离开侯府。”
然后他在许忻惊讶的目光中,一条条陈述理由。
第一,戚无为知道许忻眼线的身份,之所以没有正面抓他审他,就是没有证据。等戚无为有了精神,随便扣个罪名给许忻,许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二,许忻离府后,许恪也就安全了。因为许忻离府后,戚无为没有了证据,自然更加不会动许恪了。
第三,就算戚无为这次放过了他,可眼线这个职业,太容易炮灰。许忻趁这个时候戚无为伤重,犯个不大不小的错,借侯爷之手,被赶出府,是最好的出路。
他说了一箩筐话,许忻放不下他,到底怕戚无为要杀他,就是不肯同意。
兄弟俩正僵持不下,一个小厮突然找上门,说是奉世子爷之命,来送药膏的。
许忻凑过去一看,正是可以敷在许恪伤患处的药膏,遂千恩万谢地接过来,又殷勤地送小厮出府。
等他重新进门,就看见许恪撑着头对他得意地笑:“你看世子爷都给我送药膏了,他肯定不想杀我了。”
许忻想了想,最终点头同意了许恪的计划。
……
第二天天刚亮,定国侯身边的亲随严律己,站在戎安堂外,向侯爷禀告昨夜有名侍卫偷偷出府被逮住了,问侯爷要如何处置。
定国侯穿戴好衣服,问清楚只是个普通侍卫,随口说:“这么不守规矩的侍卫,赶出去便是,不必再来禀告了。”
严律己忙应了声“是”,亲自去安排这件事。
辰时末,戚无为才听说许忻被赶出府的事。高森小心翼翼过来回话,昨天他刚被派了一个监视许忻的任务,哪知一个不留神那人居然被赶出去了。
戚无为随意披了件外衣,靠在床头翻了一页书,听高森说完,便问:“因为什么被赶出去的?”
高森额头逼出了汗珠,小声说:“回世子爷,卯正时,侯爷身边的严管事亲自办的,说是许忻昨晚偷偷出府。”
“嗯?他出府做什么?”戚无为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难道是和翟相的人接头?
高森低着头,说:“回世子爷,说是给他弟弟抓药,许恪昨晚起了热。”
戚无为一顿,这个理由让他很是意外,想起许恪较其他侍卫略显单薄的身体,世子爷有些怀疑打他四十板子,是不是太多了?
见世子爷不吭声,高森突然跪下,说:“世子爷,属下没办好差,您罚属下吧!”
戚无为回过神来,问高森:“昨晚许忻出府和今早被赶出府时,你都在做什么?”
说到这个,高森更加愧疚了,又说:“回世子爷,是属下失职。昨晚确实盯着许氏兄弟,后来不知怎么睡着了……今早本来也盯着他们没离开。有个眼生的小厮说夫人找属下问话,属下不敢不去,又想着一会儿就回来,便跟着他走了……谁知等了又等,也没等着夫人问话,这才、才明白被骗了……属下再回到南戍院,就听说许忻被赶出府的事。”
高森越说声音越低,他跟着世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性子又比郑江稳重,世子爷交给他的差事,这些年还从没有办砸的,昨天和今天就连着出错两回。
戚无为略一想,就明白这中间的曲折,许恪费尽心思把许忻送出府,以为抓不到许忻的马脚,他们俩就安全了。
世子爷忽地笑了笑,说:“掩耳盗铃。”
跪着的高森愣了愣,不明白世子爷说的是什么,便大着胆子问他的主子:“世子爷刚才说什么?”
戚无为将书卷放在一边,叫他起来,说:“这事儿不全怪你,是许恪暗地里做了小动作,咱们侯府就有医术高明的柳大夫,何必再到外面抓药,那不过是借口而已。不过你这么容易就被许恪骗得团团转,也不能说没错,理当受罚。”
高森小声说了句“是”,等着世子爷说怎么罚他。
哪知戚无为想了想,突然问:“郑江如何了?”
高森又是一愣,说:“他昨天挨了板子,今天还下不了床,估计明后天也就能当差了。”
郑江因为拦着他不让杀许忻的事挨了板子,比许恪少些,二十板而已,这还是世子爷顾念他没犯大错才减了惩罚。
戚无为说:“既如此,罚你立即出去找许忻的下落,找到后先禀告,不可贸然动手。”
高森应下,随后出去做准备。
戚无为往窗外看了看,想了一会儿许恪和那天突然被掉包的刺客有没有联系。表面看,应该没有,如果有,许恪当时也不会救他。他后来装晕,也有试探的成分在里面,许恪那时若想杀他,轻而易举。
那许忻和那些刺客有没有关系呢?
换句话说,那些刺客有没有可能是翟相的人?
一时间他心头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最终全都归于平静。
……
送走许忻以后,许恪扶着墙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没有了许忻,他很多事都得自己来,比如喝水上厕所。
戚无为送来的药膏效果很好,许恪觉得自己再躺个三五天,大概就好差不多了。这几天戚无为如果不再找他麻烦,那他就可以考虑怎么出府,以及往后靠什么为生的问题。对许恪来说,穿越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个世界,他还有个哥哥,而现实里举目无亲,实在没有可挂念的人。
还不等他畅想完未来,有个小厮过来传话,说是世子爷吩咐,他身边缺个侍卫,要把许恪调过去听用,等他伤好后就上任。
许恪:“……”他可以拒绝吗?
小厮还说,世子爷另有吩咐,叫他留下来供许恪使唤,说是怕许恪行动不便,留个人照顾他饮食,等许恪好全了,他再回原处当差。
平心而论,许恪觉得……戚无为还真挺体贴的,如果少一点对他的恶意,他会很乐意在这位世子爷手下当差。
五天以后,许恪收拾了家当跟着那名小厮,离开南戍院,到反客居当差。
照例他得先到戚无为面前报道。小厮把他领到地方就走了,为他通报的,正是也挨了板子伤才好全的郑江。
郑江盯着许恪看了几眼,眼神很是哀怨,大约因为许忻出府的事。毕竟明面上,许忻是为了给许恪抓药才犯了规矩被赶出去的,而许恪没事不说,还得了世子爷的青眼,从普通的三百侍卫兵变成了世子爷的贴身侍卫。
许恪装作不明白郑江的哀怨,喊了他一声“郑兄”,郑江没好气地说:“你且等着吧,侯爷刚叫走世子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回来。”
他话刚说完,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厮满头大汗地急跑进来,口中咋咋呼呼地喊:“不好了,侯爷要打死世子爷!”
许恪眼皮狂跳,侯爷要打死戚无为,和他没关系,怎么会有种自己要倒霉的预感?
第 5 章
侯府的两位男主人都没有用贴身丫鬟的习惯,戚无为平常随侍也就是一众侍卫,郑江作为侍卫们的领头之一,对反客居的下人也很有管教的义务。
见这个小厮慌里慌张的没规矩,他先呵斥一句,才问清缘由。
小厮吓得不轻,哆嗦着说:“外面来了个姨娘,还抱着一个奶娃娃,说是找世子爷。侯爷一听说,将她叫进来一问,然后就要打死世子爷。”
“胡说什么!”郑江又呵斥起来,“咱们是规矩人家,世子爷还没有娶亲,哪里冒出个姨娘来?”
小厮被他一吼,没敢吭声,身子却抖起来。
在一旁装隐形人的许恪,觉得小孩子很可怜,他还小,看着最多十岁,根本不知道一个有子的姨娘对侯府还未成亲的世子有什么影响,大约是听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学而已。
“郑兄。”许恪见郑江还在教训这个小厮,忍不住开口,他当然知道不能求情,否则就是打郑江的脸,他才刚来反客居当差,总不能一来就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