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早虐文里飞(4)
柳观晴应了一声:“正是。”
那个中年客商说道:“我是南边小林镇骡马行的林大有,在东边十里外的茶棚那里受一位年轻姑娘所托,她说凌晨走的匆忙,事关师门大事才不辞而别很抱歉。这是她的一枚耳环为信物。”
柳观晴接过那个耳环,确认是林妩昨天戴着的,不免疑惑道:“林大叔,您见到的那位姑娘是单身一个,还是与旁人同行?她还有行囊留在我这里,不需要带走么?”
林大有说道:“那位姑娘与一位面善的中年妇人同行,看起来两人都是江湖客,也都带着包袱。我也问过有无交托物件,那位姑娘说并无什么,没提行囊的事。她是怕你们二位以为她被人劫掠担忧,才特意让我追过来告知一二。她说若是事情办妥了,会去铜陵城内,那时候若柳少侠还在,她定会登门拜谢昨日救命之恩。”
柳观晴没遇到谢无药之前,就对林妩说过他去铜陵城办事,要暂时借住在武林世家左家的宅子里,那地方不难打听,哪怕他离开了,也会交代好左家的人留下联系方式。旁人并不清楚他住哪里,林妩让人带话也不提,应该是不想其他人知晓。
至于行囊,林姑娘可能是故意留下的。
他又问了林大有几句,再没别的消息,便拿了一点银钱给林大有算作谢礼。林大有也不想再耽搁时间,话带到了,人便打马向南而去。
像林大有这种自报家门来历的带话客商,在官道上并不少见。古时候通讯落后,识字的不多,也不是谁都随身带着纸笔,找人捎口信是常见的联络他人的法子。古人重信诺,带话若没带到,甚至不辞辛苦找回当初请托之人,要说明情况的,免得耽误了事情。
等林大有走远,柳观晴才说道:“林姑娘留下的行囊之内或有什么物品,夜里走的匆忙,她又不方便带走。与她同行之人,她信不过。也可能是她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比较危险,等她忙完才会去铜陵城找我。这是暗中托我帮她暂时保存那个东西。”
果然是主角攻,思维敏捷,转瞬间就从各种异常推测出了真相。谢无药暗中点赞,表面上不可能暴露自己知情的事,只问道:“那我们怎么办?柳少侠打算追到东边,找林姑娘问清楚么?”
“林大有报了身份和姓名,我想先去南边镇上核实,再去铜陵城。”柳观晴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个稳妥的法子,按照柳观晴的推测,如果林大有靠谱,那么带话的情况属实,林姑娘显然是自愿离开,而将来或许会来铜陵城拿行囊。
只是此时柳观晴根本想不到,那行囊之内的东西牵扯到一桩江湖迷案,乃至影响到当今朝廷与北边敌国的国运。
柳观晴将林妩的衣服碎片与她的行囊收在一起,而且特意另外裹了一层包袱皮,免得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始终没有拆开林妩的行囊,查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谢无药默默叹息。萍水相逢,柳观晴受人之托,君子之风的作为,实在是让人敬佩的美德。不过正是因为柳观晴没有查看那东西,后面才会引发了其他的误会。
谢无药只好再次建议:“要不要追上去,现在就将行囊还给林姑娘?”
柳观晴确实不太放心林妩跟着旁人走,不过他对自己的判断更自信一些。他没有直接反驳谢无药的提议,只是说道:“谢公子若有别的事情,那我一人去核实便是。万一真有什么问题,我的马快,应该还能追过去。”
一边说着柳观晴已经翻身上马。
谢无药没再废话,只好上马跟从。他的杂毛马虽然是忠心护主,却远不如柳观晴的大宛马跑的快,落下了一里路,等着望见了镇子的时候,柳观晴已经从镇子里策马出来,显然确认了林大有的背景不假,面上没了焦急之色。
柳观晴说道:“抱歉,刚才走的急没等你。现在已经确认林大有是常在官道上传话的客商,信誉很好,我去车马行也见到他了,想必林姑娘暂时无事,她和她的同伴多半也不想让我继续跟着。我会先帮林姑娘保管行囊,在铜陵城内等她。”
谢无药刚才纵马追着柳观晴跑了一阵,身上的伤痛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从马上下来,已经站不太稳。原书的主角受自然是多痛都会默不做声的忍着。可谢无药没有亲身经受过那种残酷的训练,此时明显已经能让人看出来身上不适,一脸难受的样子。
柳观晴不免问道:“谢公子,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
谢无药瘫在柳观晴的怀中,什么都没说。
柳观晴闻到了谢无药身上隐隐散着的血腥味,疑惑道:“谢公子,你身上有伤?”
“嗯。”谢无药只是应声,没力气解释,痛楚分散了精力,暂时没心思编瞎话。
柳观晴心软道:“相识一场,我总不能撇下你。镇子上有客栈和药铺,你想去哪里?我先送你过去吧。”
“客栈。”谢无药才不想去药铺,药铺里都是寻常的外伤药,哪里有柳观晴随身带着的那种上等伤药好用。再者把他留在药铺里,接下来的生活还是没着落。不如两人的关系继续拉近一点,直接去客栈开个房?
别往歪处想啊,谢无药只是不打算继续露宿野外。昨晚上若不是实在没去处,他也不想荒郊野地里直接一躺。如果条件允许,好歹要先铺层毯子,裹个防寒的东西。事实上,他没那个条件,光靠内力硬撑,睡一晚上勉强可以,往后若一直幕天席地,他肯定受不了。
柳观晴自然猜不到谢无药那些心思,他也没多问,将他扶上自己的马,将那匹杂毛马的缰绳拴在了自己的马鞍上,这才翻身上马在谢无药身后坐好。
两人贴的很近,共乘一骑。
谢无药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柳观晴温热的呼吸,听到他的心跳。在原书未来的剧情里,也有过类似的描写,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谢无药提前出现在柳观晴身边,无形中似乎加快了两人的感情进度。最起码现在已经贴的更近,过会儿还要一起去客栈,说不定很快能达成同榻而眠的成就。
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柳观晴要了一间上房。这种小客栈本来单间就不多,一个大院子里都是通铺。单间就剩下这一间。
柳观晴想着他与谢无药都是男子,而且谢无药还有伤,需要人照顾,索性就住在一起也没什么。
让小二牵走了马,柳观晴扶着谢无药进到房内。
还好这床不算太小,勉强能躺下两个成年男子。
谢无药坐在床边,犹豫着是趴下,还是躺着。
前胸后背都有伤,事到临头外袍都解开了,他反而又有点犹豫,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身伤。虽然有许多是刑伤,但也有与目标搏斗时被对方利刃所伤。人设该怎么编,才对自己有利,能平平安安多混几天吃喝?
其实大伤口早已经自行包扎过,不过连日赶路,曾经坠马,现在肯定是又有一些地方绽裂开了。该怎么哄着让柳观晴帮忙上药呢?他的药不错,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越是好药越贵。
柳观晴还以为谢无药是不好意思当着旁人解衣服,只好先说道:“我行走江湖,从家里出来带了上好的伤药,也懂得普通的跌打怎么治疗,让我帮你看看伤口吧。”
谢无药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才答道:“那有劳柳少侠了。”
原书对主角受的人设,在一开始还是挺正面的,不如先借用一下。至于后面的黑化……现在不说也罢。
望着美少年坐在床边宽衣解带,柳观晴的心跳不由自主又有点失控。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不应该对同性起了什么不正常的心思,可他就是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刚才说帮忙疗伤,其实内心深处他很明白,他就是想要借机与谢无药更亲近一些。
柳观晴为自己的羞耻心思深深愧疚,希望谢无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不会因此而疏远他。他努力克制着,靠近了一些。
然后他惊讶的看到了谢无药褪去衣衫之后,缠裹在身上那些血渍斑驳的布条,以及前胸后背但凡露出的肌肤上,层层叠叠的狰狞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