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佛慈悲还酷(32)
朱决云走到窗子的这一边,站在外面对他道:“收拾了这么多衣服,可是要自己背着?”
曲丛顾说:“背就背,我都背着,把你的也背着,到时候累死我我看看到底是谁心疼。”
朱决云失笑,伸了手去捏了捏他的脸上软肉。
曲丛顾笑着躲了躲:“别捏我,还让我自己背行李呢。”
“说一句也不行,”朱决云说,“越来越娇气了。”
这话不是什么好话,曲丛顾把衣服扔了站在榻上,快要扑出窗子:“你这个人,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说着攥住了朱决云的衣领子把他往里拉。
朱决云一手撑着窗棂,一手还得护着他,怕他磕着碰着了。
曲丛顾得意地说:“我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两人挨得极近,一呼一吸都交缠在了一起,朱决云缓缓地说:“什么厉害?”
曲丛顾咽了口唾沫,嘴唇动了动,忽然一下子亲了上去。
朱决云神经忽然崩断,把手伸到他的后脑托住,教他什么是接吻。
曲丛顾扑腾了一下,又安静了,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睛。
“丛顾厉害,”朱决云笑声低沉,隔着窗棂将他抱在怀里,“厉害得没边儿了。”
曲丛顾模糊‘哼’了一声,也不抬头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硌得慌。”
朱决云就将他放下了,用手指擦了擦他的嘴,唇珠一点一点被挤到一边,又被松开。
这样的动作或许没有任何的暗示与欲望。
但却非常色气。
朱决云恐怕自己也意识到了,放下了手,一抬头却看见曲丛顾脸红到了耳朵尖儿,不折腾了坐回去叠衣服。
朱决云心里觉得十分好笑。
他竟也知道不好意思。
决定了要走,到真得走了前后用了不到十天。
伏龙山最近是真得热闹,每天吵吵嚷嚷,练功场上也都是穿着一样的青色僧袍的新弟子,每天听训,训诫的大和尚话音太高了,后来的几天曲丛顾在院子里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朱决云向掌门方丈辞行,小世子向好友黔竹告别。
“我还会回来的,”曲丛顾郑重地允诺,“真的。”
黔竹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在伏龙山等你。”
曲丛顾说:“我听说江南佛手酥特别好吃,你等着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黔竹问他:“不会碎吗?”
曲丛顾:……
不吃算了。
黔竹见他这幅表情,笑了:“算了,碎成渣也给我带回来,我就算泡茶也把它喝了。”
曲丛顾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好逗。”
黔竹无奈说:“好好玩去吧,跟个傻子似得。”
曲丛顾说:“行吧,我会想你的。”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太聪明了,还是真得太傻了,反正总能往人心口上戳,一戳一个准,刀刀见血的那种。
黔竹不自在道:“你注意安全吧。”
曲丛顾:???
“注意什么安全?”
“……”黔竹说,“我的意思就是一路顺风。”
曲丛顾又许诺说要是有好的丹药也要给他带回来,反正因为心情太开心,口空许下了很多白条。
朱府这边,朱夫人当然又上了一回吊,可按下不表。
两人因为要慢行,所以先走水路,大概在朱夫人哭嚷的时候船已经行出了平城。
曲丛顾于心难安:“我们应该再留一晚的,伯母都哭了。”
“你留一个月她也会这样,”朱决云不能再清楚了,“菜咸了她都能哭一回,不用担心,不会有事。”
曲丛顾:……
初秋,河面上飘着好多落叶,岸边都是烧红了的树叶,红的黄的交错,一团团一片片。
曲丛顾说:“我们要去哪?”
“沿着水路,”朱决云说,“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这样说,曲丛顾也不再问了,坐在船头晃荡着腿。
浆慢慢划。
朱决云曾在上一世窥见一迷阵,实属机缘巧合,却在那里得了些开悟,此番下山最初的目的也是想带着他重走一遭,让小世子试练下灵根。
迷阵不知是何人所立,他上一世在囚困境界不得时也曾四处闯荡游历,受友人所托擒一河妖,这本并非难事,只是这条河面上的漩涡倒转,他发觉不对,闭气下去看了看,发现河床中别有洞天。
这一处风水诡桀,大吉大凶聚于一体,屋不见光乃大凶,而岸上有明堂水,绿树环荫,地势具灵,河下存秽,吉与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全看进来的人的命数。
曲丛顾身上有长明灯加持,命格不会轻。
朱决云心里掂量着,想让他借迷阵中的灵石开悟,兴许能让他引着直接入练气期。
却忽然瞥见小世子坐在船头把鞋脱了,跃跃欲试地要把脚伸进河里。
曲丛顾这头想得正好,忽然冷不丁地听见身后朱决云沉声道:“给我把鞋穿上。”
给吓了一跳,头也没回地顿时停住了动作。
曲丛顾:……
第26章 轻爱密怜(七)
曲丛顾说:“我……”
朱决云直接把话堵死:“把鞋穿上, 水凉。”
“不凉,”曲丛顾把手伸进水里撩了一捧,“是暖和的。”
他在朱决云面前越混越皮, 一点儿也不想开始那样听话, 什么也想据理力争一下。
朱决云知道说理是讲不通了,胡扯道:“这河里许多寻死的人跳进来了, 化作水鬼留在河底,你怕不怕?”
曲丛顾把脚伸回来了。
朱决云本就不想他太折腾, 一旦扑腾进河里免不得受凉, 又道:“河底的水鬼寻着人气过来, 一看见这么细嫩的公子哥,把你拉下去了吸你的人气儿,到时可就再也不好看了。”
曲丛顾不太信他, 但还是往里面坐了坐,嘴上还找着茬:“你就吓唬我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
朱决云笑了,不说话。
河面波光粼粼, 和风徐徐。
这一路南行至傍晚,曲丛顾身上搭着衣服已经睡醒了一觉,怀抱着草古困顿地打盹, 忽然觉得船头轻磕了一下,睁开了眼。
可眼前分明空无一物,不知何时船已经行进到一片宽阔的河道之上,顺风顺水却好像是被什么屏障拦住了, 无法向前行进。
朱决云伸手凭空摸上了一道结界,体内真气沿着胳膊荡出,让道道明黄的梵文盘上结界,顿时一个巨大的梵文围城的半圆扣在了河面上。
那明黄太过耀眼,让曲丛顾的脸都被打亮了。
梵文如有实体,飞速地旋转,耳边好似有万人齐颂大悲咒,气势磅礴。
曲丛顾一直到朱决云强大,此时真得体会到了这种令人震撼的气场。
只听得一声脆响,有无形的东西炸裂,曲丛顾下意识闭眼睛,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船身晃了晃,继续往前游去。
朱决云唤了一声:“丛顾。”
冲他伸出了一只手。
曲丛顾握住,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
朱决云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沉声道:“抓紧我,不要怕。”
曲丛顾心想,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有朱决云在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心思刚飘到这里,就忽然感到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紧接着告诉的旋转了起来。
一粒很苦的药丸被喂进他的嘴里,紧接着就是四面涌来的水将他全身没了进去。
曲丛顾还记着河底下有水鬼的故事,真得有点发毛了,又使劲往朱决云怀里凑了凑。
朱决云感受到他的不安,伸手穿过他的胳肢窝,环着抱住,让他觉着像四面都被人保护着。
接着他听见在水里被模糊了的一声:“好了。”
挡在眼睛上的手被拿开,曲丛顾缓缓睁开眼睛,彻底懵了。
一条小银鱼从他眼前悠悠地游过去。